方言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了無奈的表情道:“露卡根本不是什么間諜,她和維斯洛只是一對墜入愛情的男女。若真是間諜,呆在城外不是更安全、更隱蔽嗎?維斯洛之所以要把露卡安排在城內,只是方便小情人見面罷了?!?p> 玄袍老者搖搖頭道:“真正的間諜大師,往往在刀尖上跳舞。很多間諜,都習慣于藏在敵人的眼皮底下,因為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呵呵,你說的那是人類的間諜。他們會偽裝成街邊的小販、雜耍的藝人、抑或是家中的仆從,和普通人生活在一起,你自然分辨不出來??陕犊ㄊ莻€獸人,她只要一露面,整個城市的人都會與她為敵。而且一出問題,她就像困在城中的鱉,根本無處可逃,要不然你們怎么會這么輕易的抓住她。所以,一個真正的異族間諜,絕對會選擇潛伏在城外,因為那樣可以讓其更好的保護自己?!?p> 一個有間諜經驗的長老若有所思的看著桌面,然后贊同的點了點頭。
“至于你們之前說的,懷疑我們擊殺上千頭魔獸的壯舉,只是維斯洛少爺為了洗清自身嫌疑的作秀,根本是瞎說。筑堤蓄水的策略是我提出來的,成果大家也看見了。我們沒死一人,卻消滅了上千只魔獸,本是一件大功,到了你們嘴里,反而成了過錯!你們這樣處事,就不怕寒了將士們的心嗎?將來還有誰敢為白狼家族效死命!”
方言的聲音越說越大,甚至一些長老有些慚愧的低下了頭。
“萊昂少爺從沒有否認過你們的功勞,只是擊殺千頭魔獸,對于大戰(zhàn)略根本沒有太大的益處!要知道,我們原本的計劃是將一整支魔獸軍團全部剿滅!”老者痛心疾首的說道。
“大戰(zhàn)略?這是我聽過的最冷的笑話?!狈窖孕α?,笑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鞍桌潜け粐?,法貝爾族長求援于狩魔獵人協(xié)會與各大家族。然而,協(xié)會與各大家族遲遲不肯出兵,白狼家族這才集結所有兵力自救!”
“我們的目標是什么?是解救白狼堡!如今不費一兵一卒就將危難化解于無形,不就達成戰(zhàn)略目的了么?難道我們要傻乎乎的將白狼家族的實力折損在白狼堡前?大家有沒有想過,若真是爆發(fā)那么一場大戰(zhàn),在座還有多少人能活著站在這里?”
“你!你們!”方言抬起手,指了指萊昂和他身后的幾人,“有沒有想過?白狼家族實力的削弱,正是狩魔獵人協(xié)會和其他家族樂于看到的事!虧你萊昂還想成為未來的族長,就你這種智商,等著被其他人玩死吧!還大戰(zhàn)略,簡直就是狗屁!”
“放肆!敢侮辱萊昂大人,我要殺了你!”
“錚”的一聲,萊昂身邊一個近侍拔出了長劍,一團火云從劍尖生出,然后迅速的蔓延到了全身,讓他變成了一個火人。
“住手!”
布萊特僅僅瞪了一眼,一股無形的劍意便有如一座大山般,壓在了對方的身上。
火焰消散,那近侍單膝跪地,掙扎著抬起頭,用眼睛死死的瞪著方言。
“退下吧。”萊昂臉色陰沉,但語氣卻很平靜。
如果站在整個人類的立場上,萊昂的戰(zhàn)略沒有錯,剿滅一支魔獸軍團,就相當于砍掉了對方一只腳爪。但是,只是把目光聚焦在家族上呢?
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對錯的評判標準自然也不同。
五大家族和狩魔獵人協(xié)會間,既是合作也是競爭的關系,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布萊特以及大部分長老細細思量后,不得不同意,方言講話雖然很不客氣,但是確實擊中了問題的要害。至少這次魔獸的退卻,讓白狼家族的實力沒受到較大的損耗,仍然穩(wěn)居五大家族之首的位置。
而且,維斯洛一行人擊殺上千頭魔獸的戰(zhàn)績,完全能夠讓白狼家族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控訴狩魔獵人協(xié)會和其他家族的不作為。
這樣看來,維斯洛其實立了大功啊。
玄袍老者長嘆了一口氣,知道這次是輸了。雖然維斯洛還會因為露卡的事被問罪,但罪不致死,而萊昂在這次審判中不僅沒占到什么便宜,反而損失了不少威信。
布萊特沉默了一會,才宣布道:“這次審判的是非功過,實在不好判定,將維斯洛和這個獸人關押起來,具體的細節(jié),我會呈報族長,由他來做最終的裁決吧。散會!”
原本,當露卡被押送出來的時候,柏莎和比爾的心就像是跌入了谷底,覺得這次死定了,卻沒想到,方言幾句話間,竟神奇的拯救了大家。
從地獄到天堂,便是剛剛他們幾十分鐘內所經歷的事情,因此看向方言的目光中,不自覺的帶上了一絲敬意。
維斯洛突然站了起來,走到方言身邊,小聲說道:“晚上來找我,我有話跟你說!”
方言聞言一愣,隨即點了點頭。
無聲的咧了咧嘴角,維斯洛又轉頭看向柏莎:“我不在的話,你們暫且先聽從言的命令行事?!?p> 柏莎和比爾自然不會有異議。
布萊特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議事殿,其他的長老也是如此,只有萊昂一系的人,走之前都會狠狠瞪上方言一眼。
“你剛剛那番話,確實有些過了,把萊昂得罪死了?!币姷竭@一幕,比爾輕輕的在方言身邊說道。
“那沒辦法,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狈窖詿o所謂的聳了聳肩。
“對了,我們的人怎么辦?如果入駐白狼堡的話,恐怕這支部隊的編制會被打散?!?p> “駐扎在白狼堡外吧,有這么一支力量握在手中,萊昂的人想要動維斯洛,也得想想后果?!?p> “同意!”比爾興奮的揮了揮拳頭,“我這就去通知他們扎營。”
方言點點頭,然后無奈的笑了笑,本來想遠離是非,卻沒想到越卷越深了。但沒辦法,他也是為了自保,若維斯洛出事,維斯洛小隊的成員,恐怕也會吃不了兜著走。
......
深夜,在柏莎的幫助下,方言進入了白狼堡地牢。
維斯洛畢竟是族長的兒子,因此被關押在一間干凈的牢房里,有床有桌子有沙發(fā),說是一間獨立的小房間也不為過。
典獄長拿出鑰匙,打開了牢房門,當方言進去后,便再次關上。
“這位大人,您若要開門的話,喊我一聲就好。”
“多謝!”方言客氣的拱了拱手,那典獄長便笑瞇瞇的離開了。
“言,今天,謝謝了......”維斯洛背靠著墻,坐在地上,語氣有些沉悶?!捌鋵?,有些事,我之前沒告訴你。”
“我知道。”方言蹲下身,盤膝坐在了維斯洛的對面。“就比如那飛往北方的兩只信鷹?!?p> “你難道就不怕我真的是家族的背叛者?”維斯洛突然睜大眼,好奇的問道。
方言撓了撓頭,說道:“昨晚,你接到你父親來信的時候,那份感情很真摯,加上幾天的相處,我覺得,你是個好人?!?p> 維斯洛低下了頭,良久,才說出了兩個字:“謝謝!”
方言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對方:“說吧,叫我來做什么?”
維斯洛伸手入懷,拿出了一個紫色的徽章,上面布滿了荊棘的條紋。
“這是什么?”
方言有些不解,維斯洛讓他大晚上過來,就是看這么一個徽章?
維斯洛沒有回答,而是仰起頭,雙目微微失神的看向了天花板。
“你有沒有聽說過荊棘修女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