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若軒懶得與她再做糾纏,干脆起身向流鏡伸出手道:“走吧,我?guī)慊厝?。?p> “不再多坐一會兒嗎?”曲奇凌明白妻子這次把房若軒徹底得罪了,但他仍然懷抱著一絲希望,盼著房若軒能顧及舊情,“賤內(nèi)不懂事,得罪了你宮中的丫鬟,過后我肯定教訓(xùn)她,你別見怪啊。”
房若軒頭也不回:“別想在我這里賣乖了,有這功夫不如重新沖著國主搖尾巴去,姿態(tài)放低些,她興許還能理你?!?p> 她領(lǐng)著流鏡徑直出了府。下人見女將軍面無表情,都不敢上前阻攔,紛紛自動避開,為她讓出一條道來。
“沒事的,公主,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太疼了?!绷麋R小聲說道。
房若軒這次是真的被激怒了,她端詳著流鏡那雙幾乎要廢了的雙手,問道:“你怎么都不向我報個信?我要早知道房婕會這么膽大包天,早就把你救出來了······”
“您當(dāng)時要去打仗了,我不想給您添堵?!绷麋R說道,“再說了,我真的沒事,手上的疤痕是燙的,看著可怖,其實養(yǎng)一養(yǎng)就好了。”
“回去之后讓太醫(yī)給你開點(diǎn)藥,這幾天你就歇著吧?!狈咳糗幇蚜麋R送到宮門口。
“那您呢?”
房若軒翻身躍上馬,“房婕把你欺負(fù)成這樣,總不能什么代價都沒有。你放心,我這就去給你欺負(fù)回來!”
流鏡看著她瀟灑絕塵的背影,默默咬住了嘴唇。
······
房若軒的親生母親不是國主房慧,這是天下人都心照不宣的秘密。
當(dāng)年房慧嫁給了將軍厲英才,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懷孕,無奈之下,厲英才只好又娶了一房妾室,名叫麗舍。
房慧不是什么寬容的賢妻,卻是個威嚴(yán)的國主。她一點(diǎn)都沒有掩飾自己對麗舍的鄙夷,于是厲英才只好帶著麗舍在宮外定居,免得房慧三天兩頭找事。
麗舍為厲英才生下兩個孩子,房慧將長女房若軒認(rèn)作自己的女兒,帶回宮里撫養(yǎng)。房若軒和房婕的身份從此天差地別,也正因為如此,房婕才對房若軒嫉妒得兩眼發(fā)紅。
其實在宮中的日子一點(diǎn)也不好過,國主房慧恨屋及烏,對房若軒難得有好臉色。不過,房若軒理解房婕的嫉妒,所以一直對她的行為多有忍讓。
這次,房若軒決定不繼續(xù)忍下去了。
厲英才的居所很是偏遠(yuǎn),房若軒縱馬飛奔了好一會兒才趕到。麗舍聽到動靜,出門迎接她,淚眼漣漣:“我的乖女兒,你可總算是回來了······”
“娘親?!狈咳糗幉惶?xí)慣親密動作,以一個非常別扭的姿勢接住麗舍的擁抱,“您不能再慣著房婕了?!?p> 麗舍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她是你親妹妹哎,你讓一讓又怎么啦?”
“······從小到大,我讓的還不夠多嗎?”房若軒無語,正要仔細(xì)講時,厲英才從里屋趕了出來:“若軒回來了?”
房若軒只好斷了話頭。
寒暄一陣后,房若軒才終于又扯回主題:“娘親,您還是讓房婕收斂一點(diǎn)的好。無論如何,她不應(yīng)該動我宮里的人?!?p> “好啦,我會跟她說的,你妹妹也只是不懂事這一回······”
麗舍還在給房婕找借口,房若軒都快聽累了:“娘親,我不可能一直都讓著她。這次房婕觸碰到了我的底線,麻煩您告訴她,今后別讓我在京都看見她。”
“你真要趕你妹妹走???!”麗舍震驚地反問,“她也沒做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啊,至于嗎?”
房若軒早就料到了她會是這個反應(yīng),但還是忍不住心中一涼:“我知道,房婕是被您親自養(yǎng)大的,您偏心她很正常。但是,她近年來在京都專橫跋扈、欺壓百姓,這些您都知道吧?繼續(xù)放任下去的后果,您不會不清楚吧?
國主現(xiàn)在找不到您的把柄,但房婕那處的漏洞可多了去了。讓她離開京城,找個偏遠(yuǎn)地方隱居,對她對您都好?!?p> 麗舍沉默了。
見氣氛變得尷尬起來,厲英才連忙出來打圓場:“行了行了,若軒好不容易回來一次,聊點(diǎn)開心的事兒吧——東上國的糧城怎么樣,好打嗎?”
······房若軒有點(diǎn)懷疑父親是故意給自己添堵的。
“不好打,我輸了?!彼鐚嵪喔娴?,“您不知道嗎?我傳過書信回來的。”
厲英才苦笑一聲,“咳,我現(xiàn)在哪里能接觸到這些機(jī)密啊······”
房若軒了然。近年來國主房慧對厲英才的防備越來越高,厲英才不僅沒有兵權(quán),連在兵部的掛名都是個虛職。
臨近告辭,房若軒被麗舍硬拉著又重新在席間坐下:“這馬上就到飯點(diǎn)了,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嘗嘗我的手藝吧?”
房若軒沒來得及拒絕,厲英才就一躍而起,奔去廚房生火。盛情難卻,房若軒不好推辭,只好在八仙桌旁落座。
第一道菜上桌,房若軒搜刮著腦海里為數(shù)不多的詞藻,準(zhǔn)備好好贊美一番麗舍的廚藝。就在這時,從外面?zhèn)鱽砹艘坏兰饫穆曇簦骸笆ブ嫉健鞣咳糗幗又肌?p> 房若軒連忙飛奔出屋,半跪在地上,厲英才夫婦一并數(shù)十個奴仆跪在她身后,空氣中滿是忐忑不安。
“奉天承運(yùn),國主詔曰,茲聞河焰太子藍(lán)晏,性行溫良、品貌出眾,本國主聞之甚悅。今嫡長公主房若軒已年近及笄,賢淑大方、人品溫厚,正適婚娶之時,當(dāng)擇賢郎與配。
值太子盼望齊家,為全佳人之美、成兩國之好,特將長公主許配河焰太子為妃。一切禮儀,交由兩國禮部與欽天監(jiān)共同操持,擇良辰完婚。
現(xiàn)命長公主焚香沐浴,即刻啟程,前往河焰,不得有誤!”
房若軒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壞了。
她知道國主要與河焰議和,但怎么也沒想到,這種蠢到家的和親任務(wù)會落到自己頭上來?!闶裁葱?,房若軒不僅是“賢淑大方、人品溫厚”的反義詞,而且是前幾年才把河焰國主打得找不到北的罪魁禍?zhǔn)住?p> 更何況,雖然國主房慧和房若軒之間沒什么溫情,可是為了澹月的未來,房慧也一直在把房若軒當(dāng)作接班人來培養(yǎng)的——不然房若軒根本不會進(jìn)入軍營重地。
而現(xiàn)在,她就這樣輕易把澹月的繼承人送出去和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