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家曾是將軍世家,乃鎮(zhèn)東大將軍,亦是開國大將軍,當年可是江家老祖的左膀右臂,不過這些年后輩不濟,今代慕容家家主也只是落得平西將軍,官職從三品,沒有以往的威風。
江林邁著老爺步走進慕容府,一年輕衛(wèi)兵正打算攔住,旁邊的老衛(wèi)兵連忙將他拉住。
老衛(wèi)兵伏在他耳畔道:“臭小子,別找死,這是撫軍大將軍的兒子?!?p> 年輕衛(wèi)兵趕忙撤回腳步,大將軍威名在外,還好剛才老衛(wèi)兵拉住他,否則可得罪一尊大佛了。
其實老衛(wèi)兵也差點沒能認出江林,過去那么久,江林的容貌也有有所變化,好在老衛(wèi)兵從小看著江林長大,還能認出幾分。
江林輕車熟路走向住宅,還未走到,便遠遠聽到哭戚戚地聲音。
江林來到門前,一腳踹開房門,一五大三粗男人坐在地上正在埋頭痛哭,淚珠子嘩嘩地流。
男人看到江林,就如看到救命稻草,邊爬向江林邊哭喊:“老江!你可回來了!”
男人抱著江林大腿放聲大哭,江林那白袍當即被男人的淚水浸濕。這男人就是慕容家當代少主,慕容巖。
慕容巖長著張老沉的國字臉,還有粗狂的胡茬,加上他那五大三粗的形體,遠看上去慕容巖比江林要大上好多,而實則這兩人是同一個年齡。
“停停停!發(fā)生什么了?”江林好不容易將自己的腿抽離慕容巖的雙手。
慕容巖抹干涕淚道:“老江,你可要為我做主呀!”
江林翻著白眼坐在椅子上,斟茶自飲,“說吧!又怎么了?”
江家與慕容家同屬武官,加之當年江家老祖與慕容老祖關系甚好,雖然慕容家沒落,但是兩家交流并不少。江林與慕容巖便是打小相識,是從小玩到大的玩伴。
江林知道這家伙的脾性,一旦遇到什么難以抉擇又或者是惹上麻煩的時候,慕容巖就會哭兮兮的。而慕容巖好賭,多半是在賭桌上輸錢。
慕容巖撓著腦袋,尷尬道:“我...我把老祖的令牌輸了?!?p> 噗!
江林口中還未咽下喉嚨的茶水瞬間噴出,桌子全是濕漉漉一片。
慕容巖老祖的令牌,那可是大將軍令!雖然現在慕容家沒落,大將軍令已無該有的權力,但是那畢竟是先皇賜予的令牌,這家伙居然把令牌輸了!
“你可真是慕容家的好兒子。”江林無語地豎起大拇指。
“這不怪我!是沈萬賭坊的那荷官使詐,不然我怎么會輸?!蹦饺輲r氣鼓鼓地說道,似乎他還占理了。
“我都和你說過,十賭九輸,你偏偏不聽?!苯诌B連搖頭,“我去一趟沈萬賭坊,但是你以后要老老實實的,不能再賭。”
慕容巖如小雞啄米般點頭,應承下來。
沈萬賭坊是姑蘇城數一數二的賭坊,占地大花樣多,姑蘇城的賭徒幾乎都匯聚在這里。這沈萬賭坊傳聞背后有丞相的身影,所以才能在姑蘇屹立這般久時間。
賭坊內吵吵嚷嚷。
少年翹著二郎腿,手指間來回把玩著一枚金幣。隨后少年一把將金幣拍在賭桌上,發(fā)出巨響。
“買大?!?p> 少年身邊的一眾賭徒紛紛跟著買大,似乎對少年深信不疑。
看那荷官臉色發(fā)青,十有八九少年是猜中骰盅里的骰子點數。正常來說,荷官有一萬種辦法可以改變點數,但是他不敢。
這尊大爺怎么來這里了!荷官心中欲哭無淚,在賭場廝混,眼力勁是必須要有的,別人或許不認識這人是誰,他還能不認識嗎?
江家之子,江林。
在江林面前出老千,那可不止會被剁手,很有可能連性命都丟了?,F在在姑蘇城,雖然很多人已經不認得江林,但江林的臭名早就遠近聞名,甚至他還有一個外號。
暴君!
別看江林長了一副俊容,文質彬彬的模樣,在以前動不動就卸人胳膊卸人腦袋瓜子,因為被虞康皇帝警告,現在才沒有那么過分。
荷官叫來身旁侍衛(wèi),低頭附耳細言,侍衛(wèi)點頭稱好,接著走向賭坊二樓。
“快點開!磨磨唧唧的?!苯植荒蜔┑睾暗?,身邊賭徒也紛紛跟著起哄。
荷官只好硬著頭皮打開骰盅,不出意外骰盅里面的點數正是大,一眾賭徒高聲齊呼,連贊江林賭神。
賭坊二樓,這里上面絲毫聽不見樓下吵雜的聲音。四周皆是檀木裝潢,光線透過鏤空的雕花窗,射入屋內。梨花木茶桌上雕刻著一只蟾蜍,口含銅錢,茶桌上放置著香碟,沉香正由上至下,緩緩墜落。
椅子上坐有一青年,身穿青灰色素袍,綠鬢朱顏柳葉眉,鼻梁高挺,唇紅齒白,明亮的眼睛中夾帶著一絲憂愁,一身書生氣質。
青年修長潔凈的手捧玉杯,細細品嘗杯中茶水。
侍衛(wèi)急沖沖跑上二樓,青年面不改色,繼續(xù)品茶。
“孟公子,那暴君來賭坊了!已經連贏數十把,這樣下去恐怕會出問題?!?p> 孟遠明緩緩放下茶杯,“既然他來到做客,何不請他上來?如若不來,你直言他懦夫即可?!?p> “小的明白?!笔绦l(wèi)拱手道,隨后就跑下樓。
樓下賭桌上,荷官的臉色青的發(fā)綠,即使他的賭技超群,江林到最后還是能夠知道點數,似乎他長著一雙透視眼,能夠清楚看清骰盅里的點數。這還不是令他頭疼的地方,讓荷官頭疼的是,江林每次下注皆是全盤下注,賭注一次比一次大。
剛才只是一點碎銀,而此時江林面前已堆滿金幣。
侍衛(wèi)從樓上下來,來到江林身旁,江林長長打了個哈欠。
“江公子,我們少爺有請。”
江林掏著耳朵,不屑一顧道:“不去!我還沒贏夠呢!”
侍衛(wèi)面露難色,懦夫二字他可不敢說出來,他在心里糾結著。
“沒事的話就哪里涼快哪里去,不要打擾我?!闭f著江林便抬手準備將金幣壓在賭桌上。
“懦夫......”侍衛(wèi)口中艱難地蹦出兩字。
正準備放下金幣的江林把手收回,慢悠悠地站起,他轉身盯著侍衛(wèi)笑瞇瞇道:“你剛才說什么?”
“懦夫!”侍衛(wèi)狠下心,又將那兩字重復了一邊。
“帶我上去?!?p> 侍衛(wèi)心中長吐一口氣,還好江林沒有動手,他心中疑惑,什么時候暴君的脾氣變得這般好了?
還未上到二樓,就能嗅到撲鼻而來的沉香香味。沉香不愧是植物中的瑰寶,聞著香氣便能使人心清明。有許多玄師就是用沉香入定,從而修煉。
玄師乃人中龍鳳,能夠修煉玄氣入道。不過玄師的存在極少,即使在虞康國知道其名的玄師也不超十人,或許會有些隱藏身份的,不過也超不出二十人。
上到樓,江林便見到坐在椅子上的孟遠明,孟遠明還是那副儒雅的模樣。
孟遠明嘴角微揚,用手打了個請的手勢。
“江兄請坐?!?p> 江林毫不客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兩腳搭在茶桌。
“從以前就聽說沈萬賭坊有丞相大人的身影,沒想到居然是真的?!?p> 孟遠明拿著木勺舀上茶葉放進蓋碗,將旁邊壺中燒開的水淋在蓋完上,茶香伴隨著蒸汽裊裊上升。
孟遠明斟著茶道:“江兄此言差矣,賭坊只是我的興趣,與父親并無關系?!?p> 如果有外人在這,定會驚掉大牙,沈萬賭坊竟然是當今丞相之子創(chuàng)辦的。
“孟遠明你的興趣也蠻獨特的嗎?”江林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如牛飲水。
孟遠明見此連連搖頭,不懂茶道之人,喝茶就如喝水一般。
“江兄,今日何來興致到我這小地方玩?”
“別給我整這些文縐縐的東西,把慕容的令牌還給我,我立馬離開。”江林打著哈欠說道。
孟遠明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水壺,“江兄原來是為此而來,可是我為什么要將令牌給你?現在這是我的物品。”
“你的意思是不給了?”江林放下雙腳,俯身向前,直勾勾看著孟遠明。他的眼睛似狼,嗜血兇殘。
孟遠明臉色淡然,絲毫不見懼怕之色,端起茶杯品起茶來。
良久,茶杯見底,他放下茶杯,開口道:“江兄和虞南公主有婚約在身,可以說是未來的駙馬爺,駙馬爺既然開口和我要,我當然不會不給?!?p> 江林眉頭輕輕皺起,他知道孟遠明還有后話。
果真,一個呼吸間孟遠明再次張口。
“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江林再次將腿搭在茶桌上,癱坐在椅子上,像極一個古稀之年的老人癱睡在床上的樣子。
“什么要求?”
孟遠明微笑道:“暫時還沒想好,如果我有需要的話會直接找你。”
“如果我說不呢?”
“那江兄可回賭坊繼續(xù)尋開心,不過江兄你大可放心,遠明不會提太過分的要求?!泵线h明不關心賭坊的盈虧,這是吃定江林。
江林瞇著眼睛,空氣凝結,二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片刻后,江林道:“行,你的要求我答應了,令牌給我?!?p> 孟遠明招來侍衛(wèi),吩咐后,侍衛(wèi)點頭后跑上三樓。很快侍衛(wèi)便下來,他的手上端著托盤,托盤里裝著一塊金色牌牌。
江林起身拿過令牌,看了侍衛(wèi)一眼,侍衛(wèi)低下頭,生怕江林突然暴起,可是江林沒有做其他動作,直接離開賭坊二樓。
侍衛(wèi)見江林離開,心頭懸著的石頭才完完全全放下,他不解地問道:“少爺,這塊令牌有那么重要嗎?不就是前將軍令?!?p> 孟遠明獨自斟飲,悠悠道:“這塊令牌是先皇賜予的,對于我們來說并沒有什么作用,但對慕容家卻不一樣,先皇將軍令可免慕容家一死?!?p> 侍衛(wèi)依舊不解,撓頭道:“那為什么少爺愿意把令牌給江林?他父親江卓峯與老爺同為一品高官而已,少爺大可不賣這個面子給他?!?p> 孟遠明觀看著杯中茶水,因為抖動茶水發(fā)出陣陣漣漪,沉與杯底的茶葉隨著抖動左右搖擺著。
他淡淡地說道:“如果是三年前的江林,我確實沒必要,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人是會改變的?!?p> 侍衛(wèi)聽的是一頭霧水,他不好再問,靜靜站在孟遠明身旁。
慕容家。
慕容巖拿著令牌興奮地跳起,用力抱著江林,險些沒把江林的骨頭架子抱折。
“老江,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p> 江林連連擺手,“可不要說這些,我要是你爹早就被你氣死幾千回?!?p> 慕容巖將令牌塞入腰間,毫不在意江林損他。
江林從袍子內袋取出一張紙,“慕容,你經常和藥女有來往,你幫我跟她找一下這些藥材,記住不要透露是我需要的?!?p> 藥女真名為柳慕青,是慕容巖指腹為婚的未過門妻子,因為家中做的是藥材生意,所以江林稱她為藥女。
慕容巖接過白紙,上面寫著十多樣藥材,很多藥材他就連名字都叫不出來。
“老江你受傷了嗎?”
慕容巖關切地看著江林,江林輕輕點頭:“這事你我知道就好。”
“我馬上去辦,你在這里等我?!闭f罷慕容巖急沖沖跑出房間。
待慕容巖離開后,江林將房門關上,并按上門栓。做好這一切江林才回到座椅上,沒有人看到江林現在異于尋常的臉色,他的臉蠟白,好似死人一般,毫無血色。
江林將上身長袍拉至腰間,露出精壯的上身。只見有無數銘文浮現在他皮膚之上,隨著銘文數量增加,江林的臉就白上一分,額頭冒出黃豆般大小的汗珠。
他雙拳緊握,青筋暴跳,痛得他齜牙咧嘴。
這種情況持續(xù)了半柱香,隨后那些銘文驀然消失,就像突然出現一樣,又突然消失。
結束后,江林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他無力地喃喃道:“沒想到孟遠明練成了玄師?!?p> 虞康百萬國民,僅有不超十個玄師,從而可以看出要練成玄師是有多么不易,而孟遠明偏偏就練成,這足以證明他的天賦。
一位玄師便能影響一個國家的局面。玄師突破常人之規(guī),激發(fā)身體天賦潛能,每一位玄師都有自己不同的天賦。玄師的天賦或呼風、或喚雨、或控火、或布雷,林林總總。
天賦大多可以分為四樣,具現類、自然類、異獸類、神異類。具現類是將天賦化為某一種物品,或為刀或為劍或為身上某一樣事物;自然類有能夠呼風呼雨之能;異獸類是身體變換作異獸;至于這個神異類,是四大天賦中最為特殊的天賦,它既不屬于具現類、自然類、異獸類,但卻又與三者有幾分相關聯。
但是,江林身上的傷并非孟遠明所為。
孟遠明是玄師,江林亦是玄師。
他身上的不是傷,而是一種禁錮,當他調動身邊玄氣,禁錮便會發(fā)動,向他攻擊。這種痛如抽繭剝絲,十分痛苦。
剛才他與孟遠明對持時,二人都動用了些許玄氣,仙鎖便對江林發(fā)動攻擊,一路上江林都在壓抑著仙鎖的爆發(fā),直到回到這里他才不再壓抑。
“可惡!”江林惡狠狠地罵了一聲,“得盡快化解仙鎖才行?!?p> 仙鎖是一種失傳已久的仙術,能夠封禁玄師體內玄氣,中了仙鎖的玄師一旦調動體內玄氣便會受到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