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天漸漸下起了小雨,細(xì)細(xì)密密如絲如縷。
雨刷片耐心得一次次將雨珠抹開,行駛在前方的賓利始終隔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
許久那輛車放慢了等著溫茹的車靠近,方禹放下了窗禮貌得向溫茹告別,“到路口了,溫醫(yī)生下次見?!?p> 溫茹含笑,注視著車身遠(yuǎn)去,也慢悠悠得開了車往家里去。
等抱著箱子上了樓,踢下鞋子給自己泡了杯速溶咖啡。
單調(diào)的手機震動,溫茹捧著杯子接聽了電話。
“喂?翩翩?”
“溫茹姐你回來了嗎?”翩翩送別了最后一位顧客,便迫不及待得打了電話。
“嗯,找到了一些東西。”溫茹點頭,一邊把箱子里的東西拿了出來,把仙人球端著擺到了陽臺上,與原本的另一盆作陪。
“他是怎么樣的人?”翩翩有些好奇。
“很特別?!睖厝汩_口,問她,“想來看看嗎?”
“唉?可以嗎?”翩翩問她。
“記得幫我?guī)ПХ??!睖厝阈Α?p> “好啊。”
等掛了電話,溫茹便找出了那個微電影來看,名字叫《黑貓》。溫茹在封面上瘦小的有著一雙大大的碧綠色眼睛的貓上停留了片刻。
比起其他的貓兒,因為一些忌諱黑貓往往更不容易被接受,也更容易流浪。
一只黑色的貓穿梭在巷道中,從一個垃圾桶跳躍到另一個,然后躍起蹲立在垃圾桶邊緣。下起了雨,黑貓?zhí)聛恚@進(jìn)不遠(yuǎn)處的小雨棚,探出頭,露出了寶綠色的眼睛。
人群流動,它在一雙雙腿中穿梭,最后停留在一家蛋糕店外,目光直勾勾得巴望著一塊蛋糕。
它很瘦,毛發(fā)緊緊貼覆在瘦骨嶙峋的身上,臉頰很小,那雙眼睛顯得格外大,并不瘆人,而是分外讓人心疼。
一雙手拿起了蛋糕,黑貓的目光隨之流動,直到對方結(jié)了賬,走了出來,那人遲疑了一步,剛要走近黑貓,它便弓起了身子,轉(zhuǎn)身竄逃,又逃回了那個堆著垃圾桶的小巷。
黑貓依舊喜歡跑到蛋糕店外巴望。
而買蛋糕的人也一直在努力著靠近。
直到某一天,黑貓靠近了他去舔他手里的蛋糕。
黑貓有了家,男人會給它洗澡,陪它玩鬧,追逐綠色的毛球。
也會抱著它去買蛋糕又被服務(wù)員指著寵物不得入內(nèi)的牌子而退了出來,等服務(wù)員拿了蛋糕出來,一人一貓坐在公園里邊吃蛋糕邊看著人群嬉笑。
直到某一天被房東敲了門,男人把黑貓放在地上示意與它玩捉迷藏的游戲,黑貓乖乖得趴在衣柜里。
房東收了房租去而復(fù)返。
他捻起沙發(fā)上的一撮毛發(fā),“送走它或者你們一起走?!?p> 男人最終送走了黑貓,他在小巷搭了雨棚,每天下班后都會跑來給它喂食,與它玩耍,然后揮手與它告別。
直到一天,夜色沉沉,大雨如柱,路邊燈火通明,車水馬龍。
巷角,一團(tuán)黑色蜷縮在小雨棚下,雨珠如簾,它側(cè)著腦袋“喵”了一聲,然后像外跑去,路邊的風(fēng)景隨著它的躍動而更迭,蛋糕店、撐著傘的人群、一雙雙踏水的鞋。
它跟著人群穿過了紅綠燈,往前奔跑著。
一輛車沖了過來,又及時得停下。
下一秒一個奔跑著的沉重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跑了過來,他撐著一把黑傘,蹲了下來,他抱起了黑貓,帶著失而復(fù)的笑,“我?guī)慊丶??!?p> 畫面得最后,男主人公換了間房子,黑貓趴在陽臺上,籠在陽光下,它“喵”了一聲,被陽光渲染得不真實。
畫面的最后有一串文字:它們曾歷經(jīng)溫暖,也曾生而流浪。
背景音樂是一段輕音樂,溫茹把畫面調(diào)后到后來搬進(jìn)的房間,與前面的相比,整體畫面顏色更為寡淡也更為虛幻。
甚至從那雙手抱起黑貓時便已經(jīng)是這個色調(diào)。
故事簡介上寫著happyending,實際上卻全都是男主人公的想象。
那只擁有綠寶石一般瞳色的黑貓已經(jīng)消失了。
“叮叮――”
溫茹放下了杯子,過去開門,果然是翩翩,把拖鞋放在了地上又接過她手里的咖啡和小蛋糕。
她迫不及待得想要了解更多,“溫茹姐,你跟我說說吧?!?p> 溫茹便一點點與她述說。又把日記本和微電影短視頻找來給她看。
又抽了兩張紙遞給她,果不其然,翩翩原本精致的妝容又哭成了花貓。
等她哭累了,溫茹挖了勺蛋糕給她,她砸吧了一嘴,吸了吸紅彤彤的鼻子,“還要?!?p> 這算過去了。
等吃完了蛋糕,翩翩盤著腿坐在溫茹的沙發(fā)上問她,“溫茹姐我能聯(lián)系她嗎?”
“那位吧主?”
“嗯。”翩翩點頭,“讓她不必再去等了?!?p> “可以啊?!睖厝懵曇艉軠厝?,她揉了揉翩翩的發(fā),她沒告訴她也許對方只是一時興起根本不曾在意。
翩翩抱著手機打著字。
溫茹便收拾肖華的日記、鑰匙之類的東西放進(jìn)了柜子里,柜子里有很多格子,有的是一個帽子、一支筆、有的是一本書、也有一個照相機和幾張照片……
這些都是她的客人曾留下的東西。
而那個放著照片的格子里,最上面的照片上,容貌秀美,眉心有一顆淺色小痣的女孩抱著一只大狗,對著鏡頭眉眼彎彎。
溫茹合上了柜子。
“溫茹姐!對方想去肖華的車庫!”翩翩突然道。
“什么?”溫茹沒有聽懂。
“就是那個吧主啦,”翩翩一邊解釋一邊把手機拿給溫茹看,“我找她說了一下肖華的事,她說她是一個編劇,之前看過肖華的表演后便產(chǎn)生了靈感,本來決定下次再見就找他商量這件事,結(jié)果沒再看到肖華?!?p> “我能和她聊聊嗎?”溫茹快速得瀏覽著兩人的聊天記錄。
翩翩點頭,立刻問了對方,回復(fù)很快,翩翩揚起臉,“嗯!溫茹姐她也想和你聊!”
“好?!睖厝隳罅四竺夹模p聲道,然后接過了手機。
最后溫茹還是答應(yīng)了對方,也同意了把鑰匙和肖華的遺書交給她。
“溫茹姐你同意了呀?”翩翩有些好奇,因為工作的性質(zhì),溫茹很注重保護(hù)隱私問題。
“她說,她在肖華的舞蹈中那看到了孤獨。”
“她說人生而孤獨?!?p> “翩翩,肖華為什么要在人流眾多的地鐵口表演?”
翩翩一怔。
“他在呼吁自救。”
“她說要將這種孤獨搬上熒幕,”溫茹把剛剛放進(jìn)柜子里的書本和鑰匙又拿回了箱子里,收拾完畢后溫茹徐徐開口,“而我想看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