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星并沒有察覺到周圍有雙眼睛盯著他,無數(shù)次讓他躲過劫難的預(yù)警并沒有出現(xiàn)示警。
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老廚師身上,心中猜測著這老頭到底是什么實力,甚至隱隱拿著他與老酒鬼比較著,總覺得他們身上有某些相似之處。
那是一種專注,老廚師專注于烤肉的時候就像老酒鬼專注于酒,那種感覺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一片浩瀚的星空,飄渺,有些與眾不同又毫不違和的隱于眾星之間,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們的存在,根本就不會注意到他們與周圍星辰的不同。
那難道是一種境界?只是這境界到底是什么,或者說老廚師和老酒鬼到底是什么境界的武者。
他們有著明顯的不同,但本質(zhì)似乎是一樣的,盡管一個人表現(xiàn)的出塵不染,一個表現(xiàn)的淤泥及身,那更像是一種生活的態(tài)度。
他此刻只有一種感慨,李三的這個師傅有些與眾不同,這讓他莫名的多了一分警惕。
老廚師來這里到底是為了什么,難道不是為了教李三,而是自己。
這讓曉星有些惶恐,他就是一個普通的凡人,一個苦苦追尋卻始終無法覺醒的凡人,這些人為什么要惦記自己,難道自己真是那個天棄之人,那種如履薄冰的感覺再次出現(xiàn),將來無論如何他都要小心再小心,絕不能露出一點生而知之的樣子。
這時候曉星有些慶幸,慶幸于自己那個裁縫鋪計劃的破產(chǎn),如果真在這個世界弄出什么絲襪包屁裙,估計會有更多的人注意到他,別說報仇,就連自己能否在這個世界茍活著都是個問題。
低調(diào),一定要低調(diào),低調(diào)到不讓人察覺到自己有絲毫的與眾不同,他就是一坨牛糞,一坨無意間撤落泥塵間山間小路上的牛糞,自然而又讓人自覺避開。
曉星是想低調(diào),但事實上他并不能保持低調(diào),至少在皇城的他此時已經(jīng)不算低調(diào),他已經(jīng)出名了,很多人在打探著他的消息。
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馬上就要有麻煩,而他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如果讓他知道趙寧針對的是他,而且是通過的小吃一條巷計劃而得知他在這里的,不知會作何感想。他的本意是想通過小吃一條巷賺錢復(fù)仇,但現(xiàn)在小吃一條巷計劃并沒有像預(yù)期那樣給自己帶來豐厚的收益,根本就跟將鋪面送給別人賺錢的沒什么區(qū)別,就算是這樣,他還是被掂記上了。
不僅是趙寧惦記上他,就連狼幫也惦記上他了,雖然兩種惦記的目的并不一樣,但事實上就是被惦記了,這跟他的低調(diào)完全就是背道而馳,他想做的是那深藏在巷子深處掩去酒香的那一壺烈酒。
當然,小吃一條巷并不是全都賺不到錢,至少他還有一個好租客,此時他的好租客正一臉激動。
聞著肉香味,曉星是激動得想吃,而李三則是激動于師傅的廚藝,激動的他們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
老廚師望著李三激動的模樣,不由一陣氣結(jié),他知道李三的資質(zhì),那是一個天賦不錯的人要不然他也不會看上李三,只是自己這徒弟現(xiàn)在激動的樣子真的讓他很氣。
你激動啥勁?
這是廚藝,僅僅只是廚藝。
老廚師讓李三叫一聲師傅可不僅僅是為了傳李三廚藝,他只是想吃,而且身為廚師的他不僅好吃還吃不下那些手藝粗糙的食物,難道李三僅僅只是想當一名廚師,而不是想成為武者。
這讓老廚師很糾結(jié),他又要輸給老酒鬼了么?
“你來烤?!痹谙录芰艘淮笃镜媒瘘S流油的野豬肉后,老廚師面無表情地對李三說道。
曉星看著李三熟練地撥了撥炭火,然后放了一塊新的生肉上去,而老廚師則托著用特制木盤裝著的烤好的那大片烤肉向曉星走去。
“來,小兄弟,趁熱嘗嘗?!崩蠌N師熱情地跟曉星打著招呼,將木盤放在桌上,抬袖擦了擦額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在抬袖的同時視線不經(jīng)意間向小巷陰暗角落處的那個人望了一眼,心中有怒火燃燒,那老酒鬼到底是什么意思,將他當槍使了?
那種感覺很不美妙,是那種被利用的感覺,老酒鬼這是將他當保鏢了,這才是他接近曉星的第二天就有敵人找上門來,想到被老酒鬼再次利用了一波,心里更加不爽,他抬眼望向李三。
李三此時正一本正經(jīng)地按老廚師剛剛的手法烤著肉,不得不說李三確實是一個天才廚師,他所有的動作包括對火候的把握做得都很完美,但李三做得越好老廚師就越氣,他的本意可不是僅僅只是讓李三當廚師,而是當武者,你這么用心地學廚藝還學得那么好那么激動是幾個意思,這不是存心氣他。
廚藝沒法挑剔,但看到炭灰落在肉片上,落在李三激動的臉上,他的心情更加不好了,甚至生出一種將那隱在暗處的人影揪出來當食材烤了的沖動,李三在廚藝上做得越好表現(xiàn)得越有天賦他就越氣,忍不住對李三訓(xùn)斥道:“你當老子教你的口決是個擺設(shè)呀,那些炭灰煙氣往哪在飄呢?”
李三一臉羞愧,剛剛只顧著激動,竟然將師傅教的那啥廚師口決給忘了,再看下隨風亂舞的煙塵,慌忙運起口決,那些煙塵竟然像是受到某種召喚般向著李三預(yù)設(shè)的地方飄去。
沒有老廚師做得那么完美,甚至說是只能大致向著預(yù)設(shè)的方向飄去,李三的臉上以及烤架上的那大片野豬肉上依然不可避免地沾上不少煙塵,只是曉星很震驚,他竟然感覺到了些微的天地元氣波動。
天地元氣波動很小,與曉星之前與武者廝殺時感受到的元氣波動不能相提并論,但那確實是元氣波動,那種氣息曉星很敏感,絕對不會感應(yīng)錯,更讓曉星震驚的是,李三竟然能夠感應(yīng)到天地元氣,也終于明白他在天棄山上為什么擋住那兩個武者的攻擊,為什么能夠重傷不死,原來他也能感受到天地元氣。
不僅僅只是感受,甚至還能開始利用天地元氣,換句話說,李三應(yīng)該是快要覺醒了,李三竟然也是能成為武者的存在,這讓他有些心塞。
猴子覺醒了,屠夫也覺醒了,很快李三也要覺醒了,但偏偏他曉星不能覺醒,這不得不說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李三能夠輕微控制天地元氣,這讓曉星有些羨慕,他雖然也能感受到天地元氣,卻怎么也沒法利用這些感應(yīng)到的天地元氣,這就悲劇了,能吸引并掌控天地元氣那是一個凡人能覺醒成武者的標志,曾經(jīng)的猴子與屠夫都經(jīng)歷過。
曉星的記憶突然回到很久以前,那時候他還很小,小到剛剛降生到這個世界,他也很激動,因為他能感應(yīng)到這個世界的空氣中似乎有種某種特殊的物質(zhì)存在,而且他還有記憶,他是生而知之之人,從大人們的談話中讓他得知這是一個能夠修煉的世界,那時他很想激動地大喊大叫,要不是考慮到自己才剛出生,他還真會做出來。
不得不說,他當時沒有激動地大喊叫倒是對了,與記憶中那個世界的初生嬰兒剛降生就會叫爸爸媽媽肯定能上新聞不同,這個世界不是被人圍觀,而是被人敵視,被當作災(zāi)難的象征,無數(shù)人會千方百計地要他小命。
那之后雖然如履薄冰,但曉星一直相信自己能在這個世界活得很好,會帶著主角的光環(huán),但事實上那僅僅只是一個災(zāi)難的開始,他的平靜生活在三個月之后就被打破。
那之后就一直不停地感應(yīng)空氣中那種特殊物質(zhì),后來才知道是叫天地元氣的物質(zhì),十六年間從來沒有間斷過,但很不幸他成不了武者,盡管對天地元氣的感應(yīng)之力甚至比那些高高在上的武師還要強大,他依然無法覺醒。
當初在天棄山上的動靜,讓趙寧這樣的存在都誤會成是有人突破武師,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但很悲劇甚至是讓曉星絕望的是,他真不能掌控天地元氣,如果說利用天地元氣練體算是掌控的話,他確實能夠做到,但他依然無法覺醒。
就算是用來煉體,曉星也必須得通過老酒鬼提供的那些酒才行,他不甘,這些年來一直努力著,結(jié)果卻并不理想。
他以為堅持就能成功,結(jié)果這一堅持就是十六年。
此時曉星很羨慕李三,李三比他強,他后悔自己當初沒有高調(diào)地將自己稱為強星,就像李三稱自己為強三一樣,或許那樣他也會有幸覺醒成武者。
老廚師望著曉星,看著曉星臉上的表情在不斷變幻著,心底在震驚的同時也不得不為老酒鬼感到悲傷,李三現(xiàn)在感應(yīng)到的天地元氣是那么的微弱,就算是一個武師也不一定能察覺得出來,因為那是一種特殊的功法,特別是在這種功法現(xiàn)在是隱藏在烤肉這一情境之中,曉星竟然能感應(yīng)出來。
他敢說,藏在暗處的那個即將成為武師的巔峰武者,他絕對感應(yīng)不到李三身體周圍的元氣波動。
就在老廚師望向小巷暗處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瞬間豐富了起來,這讓剛剛回過神來的曉星一陣疑惑,順著老廚師的目光望過去。
那是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曉星敢說那張臉他從來沒有見過,那是張陌生的臉,那個人正朝強三燒烤鋪走來,動作不快不慢,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
曉星在疑惑著那會不會是強三燒烤鋪的第一個客人的時候,心中的那種警惕之意毫無征兆地冒現(xiàn)出來。
那個陌生中年人不是客人,那人對他有敵意。
那是他的敵人。
又是一個莫名其妙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