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說話的蛇
每天清晨從宿舍經(jīng)由密林前時,總能遇見靜坐在巖石上的艾翁。在于艾翁相處久了以后,我發(fā)現(xiàn)他的性格真的十分溫順,久而久之也不在懼怕艾翁了。甚至到現(xiàn)在,每當(dāng)我跟舍友們路過時,還會向著艾翁打聲招呼。
前天經(jīng)過艾翁身邊時,我好像看到密林里一棵大樹的枝干上正盤著一條蛇,而且那條蛇也正在盯著我看??僧?dāng)我揉揉眼睛想看清楚一些時,那條蛇卻忽然消失不見了。
我以為是自己剛睡醒腦袋還不太清醒,所以看錯了,就沒放在心上。
昨天經(jīng)過艾翁身邊時,又發(fā)生了類似的事。我開始覺得有些古怪了。
而在今天早上,我居然又看到了一條蛇盤在很遠(yuǎn)處的樹枝上。
這次我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它看,清楚地看到它如同閃電一般地爬到了樹后躲了起來。
我這才想起自己之前跟伊澤瑞爾一同闖入密林時,曾遇到過一條“會說人話”的蛇。之后由于沒法再去驗證,所以我跟伊澤瑞爾都默認(rèn)了當(dāng)時聽到蛇說人話是我倆同時產(chǎn)生了幻覺??蛇@三天接連發(fā)生的事卻讓我感到很是不安——若那條蛇真實存在怎么辦?
晚上睡覺前,我跟舍友們談起此時。
“你確定三天看到的都是同一條蛇嗎?”杰斯以懷疑的語氣問道。
我稍加思索后,搖了搖頭。
“雖然不太確定,但我有那種感覺,應(yīng)該是同一條蛇。”我說。
“哪條蛇會閑著無聊來看你?你以為你是許仙啊。”德萊厄斯說著蒙上了被子。
呼呼聲從德萊厄斯的被子里傳了出來。
“可我心里總是硌得慌。仔細(xì)想想其實還是挺恐怖的一件事?!蔽艺f。
“我說阿銀啊,你就不要再多想了。總是擔(dān)心這擔(dān)心那的,晚上可是會睡不著覺的?!币翝扇馉栒f道。
“伊澤瑞爾,你把燈關(guān)一下吧,反正你還沒上床?!苯芩拐f著便裹緊了被子。
“才不要。我的床離得那么遠(yuǎn),熄了燈還要摸黑走回去?!币翝扇馉栒f完也趕忙跑回到自己的床上,動作麻利地縮回了被子中。
看來是要我來關(guān)燈了。
關(guān)燈前,我又問道:“我還是有些放不下心來?!?p> 我話音剛落,五只拖鞋就齊刷刷地朝我飛了過來。若不是我躲閃及時,就要被擊中了。
“關(guān)燈!”眾人吼道。
看來大家都迫切地想要熄燈了,那我就先把燈關(guān)了吧。
“我說,那條蛇是不是……”我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有東西砸在了自己的臉上,我的臉火辣辣地疼。
“閉嘴!”
看來大家真的很困了,我就不廢話了。
躺在床上,我又輾轉(zhuǎn)反側(cè)思考了好一陣。
若是那條蛇早就已經(jīng)盯上了我,只是我一直沒能發(fā)現(xiàn)怎么辦?若是那條蛇把我當(dāng)成了獵物怎么辦?以后是不是處處都要提防著那條蛇?
腦子里冒出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念頭來,這讓我失眠了。
舍友們的呼嚕聲已經(jīng)響起來了,一個個估摸著都已經(jīng)進入夢鄉(xiāng)了。
“有這么多人在我身邊,我怕什么?”我心里想著。
想到這里,我也不再胡思亂想了,慢慢的就睡著了。
夜里,睡得正香,忽然感覺到有一個冰涼而柔軟的條狀物體在胸前緩緩蠕動。
由于我剛從熟睡中醒來,所以一時還沒有意識到胸上爬著的是什么??僧?dāng)“蛇”這個字眼從腦海中略過的一剎那,我驚叫著翻起身來,猛抓起胸前的蛇就往外甩。
可沒想到這條蛇居然迅速纏繞著我的手,甩都甩不開。
黑暗之中一個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再敢亂動我就咬你了?!?p> 這個聲音……我在密林里聽過……
我看向正抓著的這條長蛇,它也正看著我,還不停地吐著蛇信子,發(fā)出‘嘶嘶嘶’的聲音。
它就是此前我和伊澤瑞爾一起在密林之中遇到的那條“會說人話”的長蛇。
我努力克制著自己的劇烈心跳,逼迫自己迅速鎮(zhèn)靜下來。
“聽我說,你聽我說,你一定要聽我說……”我急促地說著。
長蛇順著我的手臂一直旋繞著爬到了我的脖子上,并圍成了一圈。
“說啊,我聽著呢!”蛇說完居然發(fā)出了一連串的笑聲。
我全程一動也不敢動。
說?說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該說什么?不論如何保命要緊,得先編點理由消除蛇對我的威脅。
“聽我說,我們宿舍里一共有六個人,你要是傷了我,其他五個人是不可能放你走的。你要想明白,你這樣做不值得?!?p> 長蛇‘嘶嘶嘶’的從我身上爬了下來,然后又一直往外爬,邊爬邊說道:“首先,我并不準(zhǔn)備傷害你。其次,你不要指望你身邊的這些人了,他們都已經(jīng)被我石化了?!闭f話間,長蛇已經(jīng)爬到了杰斯的床上。
通過隱約的月光,我看到杰斯床上躺著的……是杰斯的石像!其他床位上躺著的也同樣如此。
杰斯……德萊厄斯……伊澤瑞爾……艾克……弗拉基米爾……他們都已經(jīng)變成了石像,那讓我熟悉的呼吸聲遲遲沒能再響起……他們所有人都已經(jīng)離開了,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不愿意承認(rèn)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可無論怎么看,寢室里的其他人都已經(jīng)變成了石像。
長蛇又爬回到我的床上,說道:“我叫卡西奧佩婭,記住了?!?p> 它原來也有名字,它叫卡西奧佩婭……可那又如何呢?
我的淚一刻不停地往下滴落著。
其實當(dāng)發(fā)現(xiàn)舍友們都變成了石像以后,我便已經(jīng)忍不住哭了起來,只不過一直沒有發(fā)出聲音。
不敢發(fā)出聲音是因為怕死。
“能不能不要殺我,我不想死。”我說道。
盡管很恨自己沒有骨氣和身邊的人一同慷慨赴死,但無論我多么想,說出口的卻仍然是乞求卡西奧佩婭饒我一命的話。
“躺下?!笨ㄎ鲓W佩婭命令道。
我照做了。
“你叫阿銀,是嗎?”卡西奧佩婭問。
“是……”.
“你能不能別哭了,很煩?!?p> 我聽后迅速將眼睛里的淚水抹去,并努力克制著自己想哭的沖動,可我的淚水卻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沒有停歇的往外冒著,堵都堵不住。
“怎么還哭?”卡西奧佩婭質(zhì)問道。
“對不起……我忍不住……”我哽咽著說道。
“搞不懂你為什么要哭,我又不吃你。剛才說咬你只是嚇唬一下你而已,沒必要哭成這個樣子吧?你可是個男孩子耶。”
可卡西奧佩婭卻殺害了我身邊的每一個人。我想口不擇言地怒罵卡西奧佩婭,然而……我沒有勇氣。
卡西奧佩婭爬上了我的胸膛,盤成了一團。
“你身上散發(fā)的氣息讓我感覺很舒服……”卡西奧佩婭一邊說一邊發(fā)出‘嘶嘶嘶’的聲音,“你到底是什么來歷?”
我是什么來歷?我就是一個普通人。
“怎么還在哭哭唧唧的,很影響我休息耶?!闭f著卡西奧佩婭貼近至我的臉上,我能感覺到她的蛇信子觸碰到了我的鼻尖。
一股清新的香氣順著我的鼻腔進入到了我的肺里,我開始覺得意識模糊了起來。
看來……我也終究逃脫不了卡西奧佩婭的魔爪。
……
清晨,微風(fēng)透過窗戶吹進到了宿舍里面,夾雜著桂花香味。
我翕動了兩下鼻子,睜開了雙眼。
一眼望去,杰斯正在穿衣,而其他人要么正再悶頭大睡,要么已經(jīng)翻轉(zhuǎn)起了身體正在磨蹭著。
難道,昨晚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夢境?
既然大家都還活得好好的,那么肯定是夢境無疑。
我并沒有跟大家講述夢的內(nèi)容,只是一言不發(fā)的開始疊起了被子來。
枕頭上不知為何多出了一層鹽漬,看來是該洗洗枕套了。
今天經(jīng)過艾翁身邊時,我刻意往密令里望了望,沒有看見之前的那條長蛇了。
卡西奧佩婭的名字浮現(xiàn)在了我的腦海中。回想起昨晚所作的夢,實在是太過真實了,就連蛇也能擁有名字。
整整一天,我都在思考著,如若某天發(fā)生了類似于夢境之中的情況,身邊所有的人都死去了只獨留我一個人時該怎么辦。
那種失去一切、孤立無援的感受,太過折磨。
菲奧娜校長曾說過,我們中的每一個人,在將來都是要面對生與死的考驗的。
至少直到現(xiàn)在為止,我還沒有做好失去某個人的準(zhǔn)備。
白天過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晚上。大家都快速地洗漱完畢,準(zhǔn)備上床睡覺了。
“我有些話想說?!?p> 趁著還沒熄燈,我想把心里的一些話說出來。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苯芩拐f道。
杰斯今天心情不太好,黑默丁格老師今天又批評了他,因為杰斯最新研制出的??怂箍萍紭尩氖?。
“我想說,我舍不得你們死,所以你們今后都要保護好自己?!蔽覄忧榈卣f道。
等我說完以后,大家都困惑地看著我。
“怎么了?”我問。
“難道最沒自保能力的不是你嗎?”大家異口同聲地說道。
雖說他們講的話不太中聽,但好像確實是這么個道理,真要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多半是第一個走的。
……
熄燈以后,我很快就睡著了。
半夜被尿憋醒了,想起身時,感覺到一團冰涼的物體正壓在我的胸上。
“我正在休息耶!你能不能老實點兒?”卡西奧佩婭無比埋怨地說道。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