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稚子童心
剛剛趕到的騎士俱都一襲銀甲，肩帶紅章，正是圣女殿直屬的守護殿衛(wèi)，平時駐守神女峰山腰營地。想是剛才爭吵驚動了他們，所以匆忙趕了過來。
問話的壯漢名叫張竹山，穿著虎皮短衫，獵戶打扮。據說是伊蓮趕往神霄山競選的途中，意外遭遇虎群襲擊，幸被路過的張竹山所救。又見他天生巨力，神勇不凡，伊蓮對他頗為倚重，特命為守護殿衛(wèi)大隊長。
略微詫異友竹山的魁梧，雷昂立身回道:“我們是駐守山門的護法騎士，奉命護送圣女殿下回宮，現在暫時駐守此地。”
“送圣女殿下回宮?”
張竹山疑惑看向伊蓮，隨即又轉回頭來，“我們是圣女殿下的守護殿衛(wèi)，整天駐守神女峰營地，怎么不知道此事？”
雷昂道:“我們從傳承殿那邊過來，沒有經過你們營地。而且此圣女非彼圣女，你們也不要胡亂摻合此事，以免耽誤前程?！?p> 張竹山翻翻眼皮道:“什么雌的雄的，我聽不明白，能不能說得簡單一點?”
雷昂皺眉，不意瞥見黑絕峰，立即眼珠一轉，微抬下巴，示意道:“看到那座黑絕峰了嗎，此事真要說來，恐怕比那斷峰還要轟動!”
張竹山聞言一驚，片刻又不滿嘟囔道:“有話就直說啊，遮遮掩掩的，忒的沒勁!”
雷昂搖搖頭道:“不是我不愿明說，只是事關重大，沒有接到確切消息，我也不敢胡亂說話?！?p> 張竹山撇撇嘴，臉色不豫。
守護殿衛(wèi)姍姍來遲，眾女早已心生不滿；如今見張竹山不來報道，反而跟“敵人”想談甚歡，有說有笑，眾女更是怒火中燒。
小翠連大聲喚道:“張竹山，伊蓮殿下在此等候多時，你不過來向殿下請示問安，跟他在那里嘀嘀咕咕說什么呢?”
“伊蓮殿下見諒，屬下這就來了。”張竹山急忙應了一聲，轉身就跑。
雷昂連高聲提醒道:“張竹山兄弟，這幾天務必小心行事，某些事情萬萬不可摻和，以免招惹禍事。等過幾天大事既定，說不定我們還能共事?！?p> “什么意思?”張竹山頓足問道。
“還在那里說些什么，快點過來!”小翠急聲大喊，打斷兩人說話。
“來了來了?！?p> 張竹山再也顧不得詢問，急忙轉身，幾步跑到小翠身前，討好笑道:“小翠，你找我什么事?”
小翠瞪他一眼，道:“伊蓮殿下要前往神恩殿拜會教主大人，你帶上一隊守護殿衛(wèi)護衛(wèi)左右?！?p> “好嘞!有我保護殿下安全，絕對不會有事!”
張竹山挺直腰膀，頗為自得地拍拍胸口，眼睛警戒左右。
小翠沒好氣道:“轎子呢?殿下體弱多病，沒有轎子怎么出行?你個豬頭，干脆改名豬頭三算了?！?p> “不能改，不能改……”
張竹山連擺擺手道，“你給我改名張豬頭，張山豬這都可以，就是姓氏不能改。臨行前我爹特別交待，在外一切聽你安排，只有一條，我們的孩子，一定要隨我姓張。”
“呸，誰要跟你生孩子!”
小翠跺跺腳，臉上嬌羞不已，小心看了眼伊蓮，急道，“你個豬頭，還不趕緊去宮殿后面把轎子抬出來，伊蓮殿下出行要用?！?p> “哦哦，我知道了!”
張竹山連答應著，快步跑向圣女殿后方，嘴里不住嘟囔，“早跟我說抬轎子不就完了嘛，又兇我?！?p> 不一會，他又從圣女殿后方轉了出來，張口大喊道:“來幾個人，幫忙把轎子抬出去。”
四名守護騎殿衛(wèi)互相看了一眼，不緊不慢走了過去，不一會兒抬著頂軟轎出來。
等伊蓮乘著軟轎下山，圣女殿前再次空寂下來，只有雷昂率領的騎士小隊駐守殿前。
經過短暫接觸，雷昂大概也摸清了張竹山的秉性。初聞他天賦異稟，神勇非凡，以為是一員得力干將，便起了招攬的心思。沒想到他卻是個渾人，與隊友的關系也不融洽，頓時熄了念頭。
轉眼天色大亮，伊蓮等人這才回返山頂。
看她們臉上臉上愁云慘淡，想來已經得到教主大人明確答復?？匆辽從鞘Щ曷淦堑哪?，顯然打擊不輕。臨下轎時，甚至差點摔了下來，幸好侍女小翠一直在旁攙扶，這才幸免。
一夜之間，神霄山風云陡變。
神威教主命裁決殿主出動大批執(zhí)法殿衛(wèi)，四處宣傳禁言之事，并捉拿辱罵花語馨母子之人，通通以褻瀆之罪論處。只待眾殿堂之主回歸，商議出方案出來，便將他們一齊治罪。
整座神霄山脈頓時風聲鶴唳，眾人俱都驚若寒蟬，人人謹守自危，生恐惹禍上身。
侍女小桃正服侍花語馨洗漱，突被執(zhí)法殿衛(wèi)當場擒住。幸虧花語馨開口替她說話，小桃才逃過一劫，自是對她感激不已。至于侍女小潔，早已被人押往裁決殿中。
第二天，圣女殿突然門庭若市。
有聽到風聲的，急忙趕來拜見花語馨，想要混個眼緣；也有為同伴開脫求情的，在圣女殿前跪了一地?；ㄕZ馨卻是一個不見，安心在偏殿之中休養(yǎng)，終日閉門不出。
花憐生雖出生不足三日，卻是活潑好動。每天吃完奶后，便在圣女殿中閑逛，不時惹得眾女驚叫。不到兩天時間，便將圣女殿逛了個遍。
眾女羞怒交加，卻是敢怒不敢言；再加上伊蓮已然病倒，更是無人敢阻。
伊蓮身子本就虛弱，受此重大打擊，就此臥榻不起。黃藥師派人看過之后，只是搖頭不語。眾女見之，更是心有戚戚。
這天大早，花憐生正在圣女殿前閑逛，突見一個小女孩兒氣喘吁吁跑了過來。見她與自己個頭稍大，不由好奇迎了上去。
“快讓開!”
小女孩匆忙喊了一聲，終是避之不及，與花憐生撞在一起，頓時化作兩個滾地葫蘆。小女孩氣急道，“你撞我干什么?”
花憐生扁著嘴道:“明明是你撞我的?！?p> “你，哼!”
小女孩手指花憐生，最終沒說什么，起身就往圣女殿中走去。
花憐生急忙爬起身來，追著問道:“你去哪兒?”
小女孩道:“我聽說姑姑病了，所以趕來看她?！?p> 花憐生挺身說道:“這里我最熟了，你要找什么人，我?guī)湍阏?。?p> 小女孩斜了他一眼，即又偏過頭去，滿不在乎道:“算了吧，這里我比你熟?！?p> “不可能，明明是我先來的……”
花憐生正要爭辯，卻見小女孩快步走入一間偏殿，里面隨后傳來小女孩的話音。
“姑姑，我來看你了!你現在怎么樣，好些了嗎?”
“伊娜來了，姑姑沒事，就是有點累，休息幾天就好……”
正要進去，想想又覺羞躁。花憐生嘟起嘴，轉身走向殿外，眼睛卻不時回頭張望。
好半晌，小女孩陪著伊蓮走了出來。見花憐生心不在焉，頻頻回頭的模樣，兩人俱都笑了起來。
花憐生面上一喜，急忙上前，卻在途中頓住腳步，扭捏踱了過去，遮遮掩掩道:“你們在笑什么?”
伊娜將頭一偏:“不告訴你?！?p> 花憐生央道:“告訴我嘛，我給你找好玩的!”
伊娜道:“說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誰讓你那么壞，害得姑姑做不成圣女……”
“伊娜!”
伊蓮輕喝一聲，打斷伊娜的話。轉頭，眼神復雜看向花憐生，隨后又秀眉輕展，搖搖頭，微笑著道，“我們只是想起開心的事情。”
花憐生問道:“什么開心的事情?”
伊蓮抿著嘴道:“我剛剛想起圣獸的事情。”
伊娜也跟著說道:“我也想起圣獸的事情。”
花憐生奇道:“你們說的圣獸，是同一只?”
伊蓮笑著點頭:“是同一只?！?p> 伊娜憋不住笑，隨即搖搖頭道:“不是同一只。我說的是圣獸幼子，又憨又傻，笑死我了……”
花憐生好奇道:“什么圣獸幼子，讓我也看看?！?p> 伊娜頭一偏道:“才不帶你去呢!”
“帶我去嘛，小姐姐!”
花憐生央求說道，小手伸向伊娜，見她躲開，連又換個方向，緊緊抓住伊蓮裙子，不住搖晃，央道，“帶我去嘛，大姐姐!”
伊娜道:“你剛剛叫我小姐姐，現在卻叫我姑姑大姐姐，輩分都亂套了，真是個笨蛋?！?p> 花憐生恍然點頭，似懂非懂道:“哦，姑姑!”
伊娜又道:“你也不能喊她姑姑!”
花憐生疑惑道:“那我應該喊她什么?”
伊娜道:“你應該喊……喊阿姨!”
“阿姨?”花憐生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伊蓮搖搖頭，卻道:“你還是喊我伊蓮姐姐吧，阿姨兩字，我可承受不起?！?p> 伊娜嘟著嘴道:“姑姑，那我不是比他小一輩兒了!”
花憐生又轉頭看向伊娜，疑惑問道:“大姐姐讓我喊她伊蓮姐姐，那小姐姐又該喊什么呢?”
“我……我才不管你呢!”伊娜不滿地扭頭，徒留一個后腦勺。
伊蓮笑著搖頭，道:“她叫伊娜，你喊她名字就好。至于輩分，恐怕教主大人也分不清楚，我們還是各論各的吧?！?p> 花憐生皺著小臉，想了半天舒展開來，點頭喚道:“伊娜!伊娜!伊娜!……”
伊娜本不想理會，他卻喊起來沒完沒了，仿佛不答應就不停下。伊娜無奈回道:“聽到了啦，不要再喊了，我聽得見!”
“伊娜!”
花憐生又喊了一聲，臉上露出笑容。
“哼!”
伊娜輕哼一聲，眼珠一轉，問道:“你知道我的名字，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總不能一直喊‘你’吧?”
“我叫花憐生，你也喊我名字……”
“花憐生，好拗口哦，不如叫你花花，跟我一樣兩個字，喊著方便!”
伊娜快速說完，緊張看著花憐生。見他低頭沉思，半晌才終于點頭，伊娜頓時露出小狐貍似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