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霸凌

　　我看著她，并沒有伸手接過那顆看似美味的糖果。

　　她嘴角笑意慢慢凝固，緩緩撥開了那顆奶糖，塞進了自己的嘴里，嚼了嚼。

　　馮婧此時的表情，我是何等相熟。

　　和那天她對著蜷縮在角落的女孩露出的表情一模一樣。

　　我不自覺地往后縮了縮，卻被人狠狠地按住了肩膀。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恐懼不過如此。

　　“這可是許未軒的寶貝呢，你們可小心著點?！瘪T婧撩了撩被風吹亂的頭發(fā)，笑瞇瞇地看著我。

　　身后的女生哄堂大笑，我沒有回頭，也能想象她們臉上嘲諷的表情。

　　幾個女生推推搡搡，把我推到了小公園。

　　她們做的很明目張膽，一路上看見的人也很多。

　　或是同情，或是嬉笑，我從圍觀者的臉上看見了太多的表情，可偏偏沒有一個人出手相助。

　　馮婧沒有親自動手，她一路在我身邊蹦跶來，蹦跶去，雙馬尾在她的肩頭搖搖晃晃，甚至遇見了熟人，她還會笑著上去打招呼，遞奶糖——像那天對我和陶晴一樣。

　　還是那個熟悉的亭子，只是現(xiàn)在，被堵在角落里的人變成了我。

　　我沒有哭鬧，只是怔怔地目視前方，宛若一枚提線木偶。

　　不是不害怕，而是太害怕，因為目睹過，所以更害怕。

　　馮婧似乎對我的反應(yīng)不是很滿意，蹙緊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些人開始動手了，拳頭，巴掌，腳踢，接二連三地落在我的身上。

　　其實并不是很疼，也可能是我早已麻木。

　　“行了，差不多就行了?！瘪T婧制止了她們。

　　她們停手了，可是有人似乎覺得對我的“教訓”還不夠，又往我身上補了一腳。

　　這一腳，生生地踢向了我的肚子。

　　劇痛無比。

　　“我他媽讓你停手！”馮婧沖上去推開那個踢我的女生，站在我面前。

　　刺目的陽光散射在她的身上，她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此時的她宛若一位英雄，以瘦弱的身軀擋在了我的面前。

　　我竟然是不自覺地笑出了聲，笑牽動了肚子上的傷，一時間疼得我齜牙咧嘴。

　　“你笑什么？”馮婧轉(zhuǎn)過身來問我。

　　“笑你啊?！蔽彝罂s了縮，靠在亭子的邊緣，“都這個時候了，你竟然還在做好人，你說這好不好笑？”

　　馮婧沖過來，揚手對著我的臉就是一巴掌。

　　疼，真疼啊。

　　我伸手捂住受傷的臉。

　　“做好人？”馮婧又露出了她的招牌笑容，“我本來就是好人啊?！?p>　　說罷，她有揚起手，準備對我另半邊臉下手。

　　挨一次打是長教訓，挨兩次打就是傻逼了。

　　我截住她正在下落的巴掌，用盡全身力氣把她推了出去。

　　馮婧可能是沒有想到我會反抗，慣性作用使她向后數(shù)步，要不是后邊兒的人及時扶著，她可能要栽跟頭了。

　　想到馮婧栽跟頭的畫面，我忍不住又笑了。

　　我扶著墻慢慢起身，揉了揉腫痛的臉頰，一步一步走到馮婧面前。

　　我并沒有對她做什么，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和她擦肩而過，朝著公園外走去。

　　馮婧可能也是被我這架勢嚇住了，一時半會兒沒反應(yīng)過來，就呆呆地站在那里。

　　眼看車水馬龍離我越來越近，只要走出這個公園，我就安全了。

　　其實，我并沒有我想想的那樣大膽；

　　其實，我真的真的很害怕；

　　其實，哭喊和淚水已經(jīng)快壓不住，幾欲噴涌。

　　還好，直到我離開公園，也沒有任何人上來攔住我。

　　我安全了。

　　踏上大馬路的那一剎那，我的腿軟了下來，“哐”一聲摔在了路旁。

　　岑果，你真是個慫包。我鄙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