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書疇倒沒想到顏卿霜會突然這般說,不由得微微蹙了眉看向她,“霜兒為何這么說?”
顏卿霜聽著顏書疇的問題,一下子倒是愣住了。
自己對于毒物的了解以及制毒解毒都是上一世嫁給鳳啟延之后才逐漸習(xí)得的,這一世此刻的自己怎可以這般信誓旦旦地說出這樣的話來,這般行事豈能不惹人懷疑?
但是話已說出口,自然是無法收回了,顏卿霜略一沉吟,看向顏書疇,微微嘆了口氣,“其實霜兒也只是猜想,哥哥后頸這痘瘡看著實在不尋常,再加上剛剛在飼馬房李少卿發(fā)現(xiàn)了一些暗紅色的毒物,所以霜兒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顏卿霜說著,抬頭看向顏書疇,“張氏母女所謀哥哥該是知曉的,若是想讓母親傷心絕望的話,對你下手會更有用,如今她們已經(jīng)對我下手了,哥哥務(wù)必小心才是?!?p> 顏書疇聽著顏卿霜的話,緊蹙的眉頭這才微微松開了一些,嘴角噙著笑意俯身看向顏卿霜,“傻丫頭,我知道你心疼哥哥,哥哥自會小心的,你別想太多,只要哥哥在一日就不會讓她們傷了你和母親,絕對不會?!?p> 顏書疇看著顏卿霜,說得認(rèn)真而果決,然后伸手在顏卿霜的鼻尖上輕點了一下,“好了,今日你也累著了,早些歇下吧,我先回去了?!?p> 顏書疇說著,直起身子就準(zhǔn)備往外走去。
“哥哥,”顏卿霜一把抓住顏書疇的袍子。
“怎么了?”顏書疇好性子地回頭看著顏卿霜,柔聲問道。
顏卿霜原本還想說些什么的,可是此刻對上顏書疇的雙眸,那些話卻硬生生咽了下去。
上一世哥哥護了自己一輩子,那么這一世,該換自己護著哥哥了。
既然這毒物此刻無法說與哥哥聽,那便索性不說,她一定可以護住哥哥的,一定可以!
“哥哥,你不止對母親來說很重要,對霜兒來說也很重要,所以無論如何,護好自己,好嗎?”顏卿霜看著顏書疇,難得認(rèn)真地說道。
“你這丫頭今兒個是怎么了,竟能說出這般話語來,”顏書疇佯裝調(diào)笑,心中卻因為顏卿霜的這一番話軟成了一片,只是他一貫不太會表現(xiàn)心底的那些情緒,所以此刻也只是說著玩笑話掩飾自己心底的那些情緒,“放心,哥哥一定護好自己。”
見顏書疇這般說,顏卿霜才笑了出來,一直送他至院落門口才轉(zhuǎn)身回了屋子。
“鳶落,有一種來自北戎極寒之地的藥材,名喚白血蓮,你可知曉?”顏書疇走后,顏卿霜看著鳶落出聲問道。
上一世因為找那幾味名貴的藥材耽誤了好些時日,差點誤了哥哥一輩子,所以這一世,她一定要未雨綢繆。
所有的藥材中,最難尋的便是這白血蓮。
這血蓮原本就生在北戎的極北苦寒之地,渾身雪白,長在那漫天的冰雪之中,很是難以辨別,就算有幸采摘到,若是沒有用冰塊以極寒的溫度凍著送回鳳啟,那么路上就會化成一灘血色的水狀物,徹底無用。
難尋,難保存,導(dǎo)致了這白血蓮極為罕見,即便是京城最大規(guī)模的藥材鋪也斷然不可能有的。
說起來上一世唯一的那一朵白血蓮還是鳳啟延幫著自己尋來的,那會的她因著這一朵血蓮深信自己沒有愛錯人,自此以后更是豁出命地去幫他……
可是她又如何能想到,他鳳啟延救了哥哥一命,最后卻又親手奪了他的性命。
“聽說過,”鳶落應(yīng)道,“不過也只是聽說,未曾見過。”
顏卿霜微微頷首,沒有再多言其他。
若是自己旁處尋不到的話,難道還要再去求他?
只是如今自己避他唯恐不及,如何去求?
顏卿霜想著,不由得有些煩躁,理不出頭緒來也只得先作罷。
為今之計只能先把旁的藥材一一尋回,若是那白血蓮當(dāng)真只有鳳啟延有的話,萬不得已之下,她便只能使些計謀奪來了。
“小姐,您還是在擔(dān)心大少爺嗎?”鳶落看著顏卿霜愁眉不展的樣子約莫猜到了些。
她原是武學(xué)世家,幼時也曾聽聞過一些關(guān)于制毒和下毒的事情,所以她覺得顏卿霜的擔(dān)心不無道理,大少爺身子一向康健,如今驟然竄出這么多痘瘡來,偏生喚了醫(yī)師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那便讓人不得不疑心了。
若是身體有恙,或驚風(fēng),或上火,或邪風(fēng)入體,總不該什么都瞧不出來才是。
“嗯,”顏卿霜知道鳶落是信得過的,也沒想在她面前在裝,“鳶落,我不能就這么干等,明日我得出府去?!?p> “可是小姐,你私下出府若是讓人發(fā)現(xiàn)了,又該說您不守規(guī)矩,不成體統(tǒng)了?!兵S落雖然也很煩這些綁手束腳的規(guī)矩,但是這里畢竟是侯府,小姐畢竟是侯府嫡女,有些事情落人口實總是不好。
“我在午憩時出去,約莫一個時辰便回來,你留在府里幫我照應(yīng)些,不會出問題的?!?p> 顏卿霜也知道此刻張氏母女虎視眈眈,自己不該在這個當(dāng)口再做出那些會被人閑話的事情來,但是事關(guān)哥哥,她便顧不得那些,自己的名聲與哥哥比起來又算的了什么?
“小姐……”
鳶落蹙眉,還想再勸,卻見顏卿霜已經(jīng)一臉疲態(tài),自知她不是不知分寸的,定是有萬般重要的事情才會行如此險招,便將那些勸誡的話語咽了回去,伺候著顏卿霜睡下了。
而此刻,宸親王府。
“王爺?!?p> 門口,淺刃剛回來,迎面就對上了剛準(zhǔn)備出府的鳳潯生。
“嗯。”鳳潯生淺聲應(yīng)道,面色清冷,沒有表情,“書房等我。”
“是?!睖\刃恭敬應(yīng)道,徑直向書房走去。
他在鳳潯生身邊多年,看著鳳潯生這一路走來所經(jīng)歷的一切,也明白鳳潯生為何會變得這般生人勿近。
越是知曉,便越是對他死心塌地。
鳳潯生交代的事情,他拼了命地會去做好,而不該他知道的,多一個字他也定然不會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