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監(jiān)獄深處
雕花，把普通的食物刻上紋理，讓原本平平無奇的東西充滿韻味、從視覺上激發(fā)味蕾，雖然這一步并不改變的食物的本質(zhì)，但在所有莊重的宴席上，這都是不可或缺的。
對于格林的雕花，一個有兩個人進(jìn)行。
第一個房間中，以為身披白袍的執(zhí)事。
房間不大，估計(jì)不到五平米，屋子中站兩個人有些尷尬，略微有些擠不說，還和對方貼的很近。但那個穿白袍的執(zhí)事并沒有在意這些。
“貼墻！”
格林貼墻乖乖站好，從余光中可以看出，對方站在他身后。
這……
格林感覺身后有些微涼，菊花有些不自然，正想到這里，對方居然也貼了上來，不，這自己還沒正式進(jìn)去，就要晚節(jié)不保了。
當(dāng)然了，不是插頭插插座，是背對背。
“令四·更替”
對方無視了格林接下來的說辭，指了指一旁的門，“過去”。
令四·更替，這是格林之前在審判廣場見過的手段，對方可以通過這種儀式直接標(biāo)記，但他有些好奇，自己不是就在這牢里，難道他們能不成害怕自己一個普通人跑了。
想著這些，他進(jìn)了第二個屋子。
第二個房間，屋子里有些黑，不過比第一個打了不是，格林笑了笑，至少應(yīng)該沒剛才那么尷尬了，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有個老婆婆在縮在角落，對方看著他，站起了身子，蒼白的嘴皮上全是干褶，嘴角上揚(yáng)，笑容中充滿了邪惡，“快過來，乖寶寶！快過來?！崩先饲斑M(jìn)的步子也格外踉蹌，精神狀態(tài)不怎么正常，整個人歪歪扭扭的。
格林有些懷疑人生，抓住身后的門，準(zhǔn)備跑。
恐懼，對，是恐懼，不僅僅是那種人在懸崖上往下俯瞰，而是一種出自生理的本能，好像生命本身才再畏懼她。
她就像克制生命之物一樣。
但他沒有如同自己預(yù)期的一樣抓住門把手，身后什么也沒有，格林匆忙地回過頭，身后已經(jīng)變成了無盡的長廊，幽暗、沒有盡頭。
“別害羞，寶寶?！崩先宿D(zhuǎn)瞬消失，又轉(zhuǎn)瞬出現(xiàn)在他視野中。
她蒼老的直接劃過格林的臉頰，面皮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同蛆蟲一樣蠕動，“這肉，用來做刺身一定很好吃?！彼u價一下這份料理。
她在身后，格林只能往前跑。
可眼前，同樣是無盡的黑暗，不知光來自哪里，光好像來自他自己身上。
老人沒有組織他，她在用指甲雕刻，用指甲認(rèn)真畫出這些紋理，格林想要躲避的對方，可她始終在自己的周圍，如同夢魘一般。
跑了一大段，格林成功費(fèi)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他依然要跑，但到最后，只能是一個踉蹌。
那位雕刻師扶住了他。
“別怕，乖寶寶，我們現(xiàn)在是在做件很偉大的事情。我們在舞臺上，我們要跳舞，你需要你演出最真實(shí)的自己，他會喜歡的?！备窳痔ь^。
自己居然是在和貳玖說話，有和她一樣的容貌，一樣的身體，因?yàn)榭催^，所以他無比確定，這個絕對是她，分毫不差。
不，格林猛然醒悟。
這個不是她，即便這張皮囊遮掩了她的外貌，但有些東西還在，自己心中的惶恐。
格林想退，不過在次邁出的步子確實(shí)前進(jìn)。
之前的二九又不見了，格林面前是不是小攤販，同樣的，她也是他認(rèn)識的人，一個中年婦女，背上背了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孩子手里在玩一個木偶。
孩子讓那個木偶前進(jìn)，格林也在前進(jìn)。
他明白了，那就是他。
隨著步子繼續(xù)往前，周圍越來越亮，慘白的光幾乎要從四壁中溢出來，這時候，格林才看見了些非同一般的東西。
墨青色的，花紋，他們?nèi)缤刖W(wǎng)樣交織，從自己身上，蔓延到開來。
原來這還是剛才那個房間，他從一開始就沒有離開過，花紋在他腳下舒展，順著四壁攀爬，最后在頭頂完成了閉合。
它們是線條，由繁復(fù)的文字組成的線條；不過他們也是畫，彼此交織起來，是一幅生動畫，這些畫拼在，就好像只貓一樣。
花紋在自己身上綻放的地方，是剛才被那人所觸碰的地方。
一切就像雕花一樣。
“這是什么？”格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問道，但這問題不是他問的，對方控制他的問得，就好像一位大廚，完成了杰作后，需要有一位觀眾給出“美味”的肯定
“令七·不死者?！崩先丝鋸埖匦α诵?。
她強(qiáng)迫格林面對自己，強(qiáng)迫對方看向她的臉，強(qiáng)迫視線集中在她的牙齒上。在她嘴里，有無數(shù)排牙齒，這些東西一直衍生到喉嚨的鏡頭，“乖寶寶?！?p> 看見得一瞬間，格林眼神中徹底失去了身材。
繪制結(jié)束。
老人面對格林，躬身下跪，態(tài)度虔誠，語氣中充滿了敬畏。
“末世布法，萬物恭迎。”
“一三為食，七九盡拜?！?p> “萬事皆歸塵土?！?p> “萬靈終歸于您……”
格林抬起了步子，左腳踏上面前之人的頭顱，右腳踩上對方的背脊，下一步左腳踏上了虛空，下一步右腳，格林徹底消失這個密閉的空間中。
就好像從來沒有出。
祈禱之人仍然謙卑地跪在離殤，“您是在喜悅嗎？這么多年了?！?p> ……
虛空之行，一步便到了盡頭。
格林出現(xiàn)在了個巨大的空間中，這是純粹黑色的，僅有光來自頭頂，。
這是個巨大的環(huán)形樓梯，樓梯不寬，并不足以讓一個人躺下，樓梯足夠長，曲曲繞繞，上不見其頂，下不見起底，樓梯的中間有比井水稍大的縫隙，光來自上面，自井往下，僅僅一束。
光線的邊緣照亮了樓梯的一角，周圍長滿了尖刺。
等格林回過神來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下落，不斷的下落，就在這中間的間隙中，速度越來越快，耳邊的風(fēng)聲越來越大。
這是哪？
對了教會監(jiān)獄，監(jiān)獄不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進(jìn)房間嗎？為什么這里只有樓梯？
自己在下落，會死嗎？自己還沒被判刑吧？在之前那個屋子里，好像有人給自己刻下了“不死者”，這樣就不會死了吧！
……
黑暗中的時間總是難以計(jì)數(shù)，等等過了多久了？十分鐘，還是半個小時，為什么自己還在下落。
周圍的一切并沒有變，樓梯還是樓梯，上面的光還是上面的光。
不，光有變化。
光變小了，變暗了，周圍黑得有些可怕，剛剛來還能看見樓梯上的尖刺的，為什么現(xiàn)在只能聽見風(fēng)聲？不，為什么風(fēng)聲也在變小，明明自己越落越快。
格林心里生出些絕望、恐懼的情緒，單純是對這片黑暗的空間恐懼。
不，不能這樣，必須停下來。
心里生出了想法，本能在抗拒垂落。
不，必須停下來。
怎么停，靠這些無所不在的臺階。
下定了念想，他在一瞬間伸出了手，可格林估計(jì)錯了，在這種速度勉強(qiáng)，堅(jiān)硬的手骨連著肌肉被折斷，他還沒來得及用力。
“?。 备窳炙盒牧逊渭鈬[，這是令人可怕的痛苦。
剛剛的做工并非白費(fèi)的，它讓下落路徑產(chǎn)生了微小的偏移，這點(diǎn)篡改迅速被速度所疊加，小一秒，格林整個人，貼著樓梯的邊緣，皮膚和血管在摩擦的瞬間瓦解，又在瞬間恢復(fù)，留下的僅僅只有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下落的波動越來越多，撞擊的瞬間被彈回繼續(xù)掉落，痛苦再也不斷疊加，他無法暈厥、無法避免，直到靈魂對這種痛苦麻木，
直到……
“砰”這是不同于肉體與墻壁之間的聲音，這是骨骼和骨骼直接撞擊的聲音。
身體瞬間被減速，格林還來不及多想，瞬間減速帶來的巨大沖力，脆弱的人肉瞬間弄成一團(tuán)漿糊，痛苦終于被終止了。
等格林再次醒來時，他確信自己砸了什么，但周圍已經(jīng)徹底黑了。
格林抬頭向上仰望，原本的光源只剩下了個微不可見的小點(diǎn)，周圍從充滿了酸臭的氣息，在這里所能依靠的，好像只有觸覺。
“小子，你要在我的床上踩多久？”黑暗中有一個聲音警告，格林被推搡了一把。
格林連忙退開，離開自己腳下那個柔軟的東西，退到了一旁的樓梯，樓梯僅僅只有邊緣有尖刺，中間的部分可以站立，依靠痛苦和觸覺格林站好了身子，“抱歉，我是剛才從上面掉下來?！?p> “抱歉？”黑暗中的人笑了笑，“原來是新人，既然這樣，你剛才砸到我的事情，就既往不咎了，畢竟大家都是不會死的嘛？”
格林有些疑惑，自己難道要跟這些人管在一起，教會把所有的囚徒都關(guān)在這里，那這樣阿萊是不是也在這里，“謝謝！”格林也算是有禮貌
但他是不死的，因?yàn)榱钇摺げ凰勒摺?p> 剛才和他對話的聲音幾乎要貫通這個空間，“兄弟們，來歡迎新同學(xué)?！?p> “歡迎來到舞臺?！?p> “歡迎來到教會監(jiān)獄?！?p> 幽深的黑暗里瞬間吵雜了起來，所有的回響幽靈樣回蕩
這就是就是監(jiān)獄，這里沒有房子，沒有柵欄，只有向上無盡的樓梯，向下無盡的黑暗，沒人可以躺在臺階上休息，因?yàn)樯厦娌紳M尖刺；也沒人可以一直墮落，因?yàn)槟氵€打擾到其他在休息的人。
格林有些累了，他想休息，剛才痛苦已經(jīng)徹底榨干了他的精神，他問向之前的男人，“大哥，請問這個床到哪里去了？”
樓梯這個地方的尖刺，就是為了不讓人休息設(shè)計(jì)的。
“床！”那人笑了笑，“你摸摸我的你就知道了?！?p> 格林聞言照做了，他躬下身子按照記憶摸索了起來，這個床有些不對勁，上面有溫度，有肌肉，等等，這個床是個人，他被別人強(qiáng)迫鋪在這個井口上。
黑暗中的人繼續(xù)追問，“忘記我們歡迎的慣例了，小哥，自我介紹一樣，你不用說你的名字，因?yàn)檫@里沒有好奇你的名字，你說說自己的進(jìn)來時候的實(shí)力，想個代號就好?！?p> 教會監(jiān)獄，無盡樓梯。
有人邁上階梯，想去尋找那束光；
有些安于黑暗，忍受痛苦；
而有人，成為了在暗黑中安眠者的床。
黑色可以吞下一切骯臟的東西，讓它干凈無比。
………………
小雅根據(jù)之前布薩提供的地點(diǎn)來到這個地方，這是她唯一的路了。
進(jìn)了院子，院子里的人和醫(yī)院里面的人很像，大部分都是身體上少了些東西的。
“小雅小姐，請問你來這里……”其他人看見來人，通知了負(fù)責(zé)人，沖屋子里出來的是位小雅的熟人，醫(yī)院的院長輪椅騎士。
“叫我小雅就好?！毙⊙诺膽B(tài)度也是放得很低，她可不糊傻乎乎地和別人談之前為啥算計(jì)自己，“我是來找布薩先生的?！?p> “這是在外面，沒有醫(yī)院里的規(guī)矩，我是這里的主人，而你是我們貴客?！陛喴悟T士解釋了自己剛才的稱呼，“先生和我們說過了，但他布薩大人沒想到你這么早能來，所以現(xiàn)在他不在。”
“我能現(xiàn)在去找他嗎？”小雅頓了頓。
輪椅騎士搖了搖頭，“他現(xiàn)在估計(jì)在王宮，請問，您有什么事？我可以幫忙解決！”
小雅沒有猶豫，做出了選擇，她也沒有猶豫必要了，“雖然我不知道布薩看上了我身上的什么，但我可以加入你們，不過，我有一個條件?！?p> “說！”輪椅騎士道。
“把我弟弟救出來，他現(xiàn)在在教會監(jiān)獄里?！毙⊙砰_門見山。
輪椅騎士深色一愣，“他怎么進(jìn)去了？”
“不行。”小雅質(zhì)疑他們解決不了，畢竟對方是教會。
輪椅騎士連忙搖頭，“這件事情我答應(yīng)不了你，你需要去和布薩大人談?wù)??！?p> “你不是說在王宮？”小雅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說的只是現(xiàn)在。今晚七點(diǎn)，莫格大街，到時候莫格家有一場邀請會，到時候我會把請?zhí)o你?！陛喴悟T士頓了頓，“你可以代表我們醫(yī)院參加，在會上，你可以找到布薩大人?！?p> 小雅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事情似乎有了著落，雖不算解決，但也算有了個盼頭，至于教會監(jiān)獄，小雅也不清楚，這是停了些傳聞和流言蜚語。
格林，一定要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