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風中旅人
“這家伙沒問題吧？”騎士問醫(yī)生，“出去跑了這么大一圈，別回來的時候再帶上什么病？那可就真的不妙了?！?p> “初步檢查，沒有查出原因，你知道的，教會的令二·純潔不能用到這上面?！贬t(yī)生也許非常無奈，“而且陛下應該不擔心這些吧！不過飲食需要注意一下，這家伙最近好像吃的不錯，都肥了?！?p> “你還沒有聽說醫(yī)院的事情嗎？”騎士反問，“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越來越多了?！?p> 醫(yī)生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趴在桌子上的阿喵突然動了一下，醫(yī)生很快注意到了這個細節(jié)，“瞧，這不好了，沒啥問題就帶回去吧，如果這種情況再次發(fā)生，你記錄下當時的情景?！?p> 騎士抱起阿喵，“知道了?！?p> 這是皇室專用的醫(yī)院，來這里看病的般都是非富即貴，除了阿喵是個例外，誰讓陛下喜歡它呢？
幾個小時前，阿喵光明正大地回到了這個地方，可剛進大院沒幾步，邊突然哀嚎了起來，當時的格林，就剛好進入監(jiān)獄，感受那種非人般的折磨。
痛苦是可以傳導的。
阿喵雖然不怎么怕痛，但神經(jīng)帶來的條件反射，依然會使肌肉蜷縮、聲帶震顫。他沒有被下令七·不死者，大腦在疼痛的刺激下，處于是自我保護，當場宕機。
在騎士帶阿喵回去的路上，阿喵醒了。
他承受了痛苦，當然也看見了畫面。這是他第一次了解教會監(jiān)獄，原來里是這種東西，這種東西應該算是機密吧！在外面的時候，無論是王室還是主教，他們談話內(nèi)容中就沒根本沒有提及過，再加上部分市坊流言，完全誤導了他的判斷。
原來，這才是那位的真正喜歡的。
阿喵清晰記得，在進入監(jiān)獄前，在格林身上刻下令七·不死者的老人，非常清晰地稱這里為舞臺。
上了舞臺的人需要表演，需要向觀眾展現(xiàn)他們最真實的一面，那些囚徒們的行為就是在舞蹈，他們的靈魂就是在獻禮。
以前，阿喵僅僅認為，主宰就是一位神，誰沒當過神？他以前也混過這個職業(yè)好吧！里面的條條款款、貓膩勾當，大家的心里都清楚！
但是主宰不一樣，他好像在吞噬這些人的靈魂。
亙古的黑暗是可怕的，這會讓人發(fā)瘋，比起直面死亡，永恒的恐懼似乎更讓人忌憚。
不過想到這里，阿喵卻笑了笑，本來他以為，監(jiān)獄里的嚴酷環(huán)境至少能讓那個孩子成長一點，現(xiàn)在看來，這樣的環(huán)境應該能帶來更好的結果。
在這段思考的時間里，之前的那位騎士已經(jīng)把它帶到了書房。
書房里男人端坐上面，他靠在椅子上，閉目沉思。
整個書房有些大，估計百二十平米，巨大的穹頂下沒有任何支撐，就連四壁似乎也只是有些書畫構成，椅子正上方的穹頂開了個洞口，說來也巧，這個洞口好像和格林視野中，那口天井的大小一模一樣。
陽光投下，僅僅能照亮椅子上人的頭發(fā)和鼻尖，其他部分全部藏進了面龐的陰影中，“沒事兒！”男人問道
騎士單膝跪地，“陛下，醫(yī)生暫時沒找出問題，需要看看之后的情況。”
“知道了！”
眼前的男人便是如今去潮國的統(tǒng)治者，破·十六·萊耶。
阿喵從男人的懷里跳到地上，走到阿萊腳下，在刺目的陽光中，便安詳?shù)暮ㄋ饋怼?p> 沒有人在意這點，大家似乎都習以為常。
“對了！莫格家現(xiàn)在的疾病調(diào)查情況已經(jīng)進行到哪兒了？”萊耶口中的便是前不久才發(fā)生的事兒。
“快了！他們說最近兩天就會給消息?！彬T士回答。
萊耶不屑的笑了笑，“最后兩天，我看他們到底要把我怎么樣？”
騎士語氣中已抱著憤恨：“他們什么也做不了，你是現(xiàn)在的陛下，破大帝的子嗣，圣典《賦權》便是要給予你權利?！?p> “話是這樣說，可以看看現(xiàn)在……”萊耶似乎在嘲笑自己，“華珉，你也要多加小心??！”
叫華珉的騎士扣了扣自己胸甲，“對了，陛下，軍費的問題我們已經(jīng)有解決的辦法了，這是從一個市井男人那里找到的，叫格林，現(xiàn)在在教會監(jiān)獄?！?p> 萊耶補充，“查過他背景嗎？”
“查過，有問題，甚至在兩周前他還借用了我們的暗線?！比A珉回答，“不過，這些暫時不重要，家主認為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解決軍費?！?p> “可以，暫時把這件事情擱后吧！”萊耶默認了這種做法。
“對了，您的貓，好像在前段時間，離開莫格大街之后，就一直跟這個格林在一起?！比A珉微微抬起了自己的視線。
“它？”阿萊踢了踢自己腳邊阿喵。
“喵！”阿喵有些不滿對方打擾自己曬太陽，叫了一聲，趴在地上動也沒動，就像是真正的寵物。
“蠢貓，不管他?！比R耶又將話題帶回了其他位置。
這，就是阿喵這次回來的目的。
之前的計劃被攪黃了，他是要重新已經(jīng)擬定了，但自己現(xiàn)在手里可用的情報，基本上已經(jīng)被消耗的一干二凈了。
王室和教會之間的爭斗，也要事情都發(fā)生了，他才能嗅到氣息。
現(xiàn)在還要重新布局，至少站在一個比較高的位置，把所有人都算拉進這場游戲中，而要這樣做的前提。
那就是情報。
……
可怕的往往不是痛苦，而是絕望。
比黑暗更黑暗的，往往都是人心。
格林想要向上，他努力往上攀爬，因為上面有光，無論怎么樣都會讓自己輕松些。
而且光來自哪里？光來自外面，可能那就是出口，當然了，教不會做這樣的傻事，但有點兒希望終歸是好的。
但他無法向上。
從上到下只有一條樓梯，樓梯邊站滿了人，所有人彼此沒看不到面孔，只能偶爾聽見對方的呼吸，不知道對方是誰，甚至連編號也不知道。
隨時隨地，每一個瞬間，都可能有一個人來推你一把，把你推入那絕望的天井。
他們并得不到什么利益，但在黑暗中他們以此為樂。
向上、墜落
向上、墜落……
格林就像只銜尾蛇，不斷重復著這個過程。
在這里，所有超凡的力量都被封印了，包括他的風盾，囚徒與囚徒之間的區(qū)別，僅僅是普通人之間的區(qū)別。
人是視覺動物，我們無法靠只靠音色來辨別許多人，在這個地方，也沒有所謂的拉幫結派，畢竟在黑暗中，大家都差不多。
沒有人刻意針對誰？也沒有誰會對誰心懷不爽？
這就是陌生人之間的關系。
在黑夜中，每個人單獨的抒發(fā)著自己的情緒，將過往者推下去，我們的快樂就是那么簡單、純粹，這是人類單純的惡意。
向上、墜落……
重復的過程消耗著格林的精力，他確實不會感到饑餓或者干渴，但他會感覺到疲憊和絕望，這個是監(jiān)獄，所有囚徒互相關押彼此的地方。
格林累了，他想要休息啊！但他不想做床，他不想睡在別人身上，也不想別人睡在自己身上。
依靠墻壁，格林休息了一會兒。
但這樣的休息是沒用的，站立還是如此之累，如此疲倦，可剛想要倒下，又會被臺階上的驚醒，從已經(jīng)干涸的靈魂中榨出最后的精神。
“好想睡一覺！”
疲憊已經(jīng)開始作用于理智，格林往前走了幾步，看見了那口天井。
“這東西好像是很深的吧，如果他有底的話，這下面好像也可以休息?！?p> “下去看看？”
“下去看看！”
格林自問自答，他已經(jīng)迷糊了方向，只剩下腳在機械地向前移動。
一步、兩步、一個踉蹌。
他摔了下去，他開始了墜落。
人在墜落，人在風中，不用擔心其底，墜落的過程居然是如此舒適。
沒有痛苦、沒有煩惱，正好耳旁舒緩的風聲就好像安眠曲，悄悄地引領靈魂入夢。
好舒服！好想休息啊！
睡吧，睡吧！他自己寬慰自己，自己不會落到多深的地方，因為下面總有“床鋪”，就像自己第一次一樣，總有人會接住自己。
格林越落越快，耳邊的風聲越來越響。
……
“呼！”
風。
遙遠的風。
風中有東西在竊竊私語，那些東西說是混雜的話，好像潮水一樣迎面撲來。
囈語、癲狂、血幽、殺戮。
這些東西瘋狂地灌進耳朵，不過幸好有風，把這些厭惡的東西吹散了這些，他們就像是及遠處的洪災，能看見，但觸碰不到。。
風，格林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中他變成了一位旅人，一個旅行家，他為自己定下了規(guī)矩。
一、不在一地停留太久；
二、不囤積財富；
三、不在一個地方認識兩個以上的人；
四、時刻想著遙遠的家鄉(xiāng)，但不回去。
他遵守著自己的規(guī)矩，去了許多地方，巨龍飛翔的雪山、惡魔游蕩的深淵、森精靈們的秘境……
他知道，旅游的目的并不是為了看的更多，而是休息，把新的向往永遠寄托于下一個地方。
讓一種來自靈魂上的疲憊得以緩解，好像自己從那些往日的痛苦中輕松一些。
誰愿意流浪？疲憊者愿意流浪。
……
“風！”
在墜落中，他睜開了眼睛，時隔這么久，他再次想起了那種感覺。之前，在自己家里，殺死那個騎士時，他往自己的手中的劍上賦予風元素的感覺。
這些風，無處不在。
他們?nèi)缜嗨{色的青煙一樣在風中飄動；只要有流動的地方，都會有他們的蹤跡。
“風！”
格林再次念出了它的名字，某些細微的枷鎖，被打開了。
風盾成了起來，這是他最先學會的東西，因為當時那種拼命一搏的心態(tài)，他學會了這個，周圍的風，那些青藍色的精靈，包裹了他的四周，它們在庇護他。
就是他是一種所能看見的。
還有看不見的，風盾與那些尖刺的摩擦，彼此間擦出了火星，發(fā)出了刺耳的尖嘯，風盾破損，不過又在下一秒恢復如初。
格林依然在墜落。
不過風再讓他減速，再讓它慢慢停下來。
沒過一會兒，跌落停止了。
這次讓他停下來的不再是“床鋪”，而是風。
格林踏上臺階，那些“風”再次凝聚在了他的四周，然后消失不見。
黑暗中不算是很安靜，這里是有人的，剛才風盾與墻壁的摩擦過于刺耳，讓這里的囚徒混亂的尖嘯著。
“呼！”格林休息夠了，他要繼續(xù)向上。
頭頂?shù)墓猓闶窍Ｍ?，便是?zhí)念，即便它現(xiàn)在已經(jīng)看不見了。
向上、
向上……
下路如此容易，向上去痛苦難耐。
這里和之前一樣，人們從刺耳的聲音中恢復過來，有人想要推他，但是被風盾擋住了，他們有些驚奇，但因為看不見，他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僅僅知道，自己的惡作劇失敗了。
也因為看不見，所以他們?nèi)狈次贰?p> 一次失敗，人群在嘲笑失敗的人。
十次失敗，人群暗暗稱奇
……
第十九次，人群的不滿爆發(fā)了。
“把他推下去。”
“把他推下去?！?p> 同樣是囚徒，同樣失去了超凡的力量，同樣是主宰的罪人，人們決不允許對方比自己高等。
那場和歡迎儀式一樣的暴亂爆發(fā)了。
“把他推下去。”
“推下去！”
所有人扎起堆，他們瘋狂的追逐……之前知道，風盾只能抵擋傷害，但會傳遞力量。
格林上升的路越艱難，他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前進，一個人的力量怎么抵得過十個人，對方堵住的路口，禁止他通行。
旁側的人把他推進天井，不死的特性也給予了他們足夠的瘋狂。
掉下天井的瞬間，格林撐開了自己身上的風盾，風箏達到了足夠的大小，卡在了天井上。
這，或許是難得的床吧！
“把他推下去?！?p> “推下去?！?p> ……
人群像是瘋了一樣往風盾上堆疊，或許他們也在享受這個難得的舒適時刻。
風盾是有極限的，無論那些藍青色的精靈如何強撐，終究無法抵抗不斷疊加的力量。
“啵！”
如同肥皂泡一樣破損。
風盾散了。
可格林并不擔心，他看見了，風對他伸出了手，邀請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