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過就是老上幾歲罷了!”
“哈哈!小家伙,對,你說的對,不過就是老上幾歲罷了!”
游賢的模樣一點點的在蒼嵐皓腦海中放大,直到模糊成一片淚海。如果說,這個世上誰是蒼嵐皓的親人,除了游賢口中的那兩個姐姐,就只有游賢了。
卉貴妃顯然沒有料到蒼嵐皓會是這般反應,她心疼的極了,命人去宮中取來了,她在年節(jié)時才得到的一條雪狐大氅,在夜晚來臨之前,披在了蒼嵐皓的身上。而這一切,都被榮王看在了眼里,恨在了心上。
吳月白已經(jīng)被陸夕瑤用一大盆動物的血肉換出來了。沒人會懷疑的,后山本就是個讓人害怕的地方,而生活在其中的俘虜,更是生不如死。
與此同時,紫英和侍顏在陸夕瑤的示意下,在帝都購買了一座兩層的茶樓,一所偏僻位置的宅院,一間書屋。
深夜至,火焰竄動,蒼嵐皓只緩了片刻,就繼續(xù)燒紙了。院子里的人雖然不似白日那么多,卻也不少,甚至有一批官員像蒼嵐皓一樣,守在靈前。
寒風陣陣,卻不似以往剛冽,反而多了幾分柔和。快到春天了,對正直的人來說,春天終于要來了。
門外一襲白衣的陸夕瑤緩緩的走了進來,她的心很復雜,為一位老人逝世的悲,思念自家老祖母的憂,對最近死了太多人出了太多事的無可奈何,甚至還有即將面對枕邊人的局促,以及打定主意要接近他的決心。
靈堂內(nèi),陸夕瑤看到了一臉悲戚的蒼嵐皓,她不知道此時的他是不是在演戲,可四周垂下的白綾,卻能讓她感受到滿屋的悲。
“王爺,節(jié)哀??!”陸夕瑤在蒼嵐皓身邊跪了下來,同時撿起紙錢一張張的往火盆里扔。
蒼嵐皓扭頭,看著身旁沒有粉黛修飾的陸夕瑤,哽咽道“瑤兒,我再也沒有老師了!”說完眼淚再次積攢而出。
陸夕瑤點下頭,道“人之生死,自有天意。功德王生前行善,死后必定能飛升仙界。王爺應該替他高興才是?!?p> “仙界?真的存在嗎?”蒼嵐皓有些孩子氣的問道。
“妾身不知。”陸夕瑤繼續(xù)燒著紙錢。
蒼嵐皓點下頭,看著火盆里跳動的火焰,以及一張張頃刻化灰的紙錢,不在說話。
夜融合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著,午夜時刮了一場風,很冷,很冷。陸夕瑤忍不住哆嗦起來,蒼嵐皓見狀便解下了大氅,遞給了她。四目相視,蒼嵐皓突然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人。
“大哥哥,這是三塊塘,可甜啦!”
“夕瑤,快回家了?!?p> 那時的蒼嵐皓握著手里的三塊塘,目送著小女孩的背影,在心里許愿,如能再見,一塊糖一個心愿,吾將竭盡全力。可惜茫茫人海,再無音訊,只有那雙亮晶晶的眼眸印在他的靈魂深處“冷了,就回府去吧。”他溫柔的說道。
陸夕瑤搖搖頭,悲涼的道“沒關(guān)系的,王爺可知我家也是有老人的,只可惜我再也無法為她盡孝了。”
“她是你什么人?”
“老祖母。已經(jīng)近百了?!?p> “你很舍不得她?”
陸夕瑤聽了這個問題,心里的悲涼被無限放大,眼淚奪眶而出,她哽咽著“是啊,怎么舍得離開她呢!可是沒法啊,又能有什么辦法呢!小戶人家,怎能與皇家抗衡!”
蒼嵐皓聽后,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p> “與你有何關(guān)系呢?沒有你,也還有別的王爺,只要兩國戰(zhàn)事不斷,我這樣的女子就不會少?!标懴Μ幤嗳灰恍Γ^續(xù)道“不過也得謝謝你,要不是你要了我,只怕我就沒活路了?!?p> “瑤兒,我會對你好的?!鄙n嵐皓低聲道。
“多謝王爺,你對妾身的確不錯?!标懴Μ幍馈版頃懹浻谛牡??!?p> 蒼嵐皓苦笑著,默了片刻,道“瑤兒,信我,我會一直對你好的?!?p> 陸夕瑤沒有回應,只是又燒了一張紙錢。
“王爺!”卉貴妃身邊的大太監(jiān)烏拉走了過來,隱晦的道“卉貴妃娘娘說,夜深露重,還請王爺保重貴體,盡早歇息吧。明日一應事宜,自會有功德王之子齊王殿下主持,您這樣似乎不大合適?!?p> “知道了?!标懴Μ帗屜鹊馈罢埞鼗苜F妃娘娘,妾身這就扶王爺回府?!?p> 蒼嵐皓并不想離開,可是陸夕瑤彎下腰,玉手搭在他的胳膊上,輕聲道“王爺,不是說要對妾身好嗎。那妾身想要告訴您,您對自己好便是對妾身好了?!?p> 蒼嵐皓只好站了起來,雙腿發(fā)麻,險些倒地,所幸陸夕瑤及時扶住了他。
“王爺,您還好吧!”烏拉關(guān)切的道“門外已經(jīng)備好馬車了。”
“無事”蒼嵐皓擺擺手很勉強的說道“你去告訴卉貴妃,不是什么事都能橫插一手!不該費心的就別摻和!否則遲早引火燒身?!?p> “是,老奴會轉(zhuǎn)達的?!睘趵罹弦还?,恭敬地道“恭送王爺?!?p> 寒夜深漫月無痕,冷風獨思人過往。馬車飛奔空巷街,物是人非花照開。伊人相伴仍傷感,竟羨大腿木感覺。
沉香木一小塊,小心的塞入香爐中,一陣讓人安眠的奇香,布滿房間。今夜的紅紗帳被撤下,年節(jié)的對聯(lián)喜字也被提前撕下了,燈籠沒了。整個王府都在隨著男主人的心而悲傷。
到了第二日,蒼嵐皓照常醒來了,可陸夕瑤卻還在睡,她很少這樣熬夜。蒼嵐皓溫柔的摸了摸粉紅的臉頰,盡快的穿好衣服,離開了。
游賢的葬禮仍在繼續(xù),今日多了幾個不速之客。首先來的是代郡王,他本要回封地的,可才走了一天,就聽到了國喪的消息,趕忙哭哭啼啼的回來了,可到了皇宮才發(fā)現(xiàn)不是他的父皇死了,因此鬧了個大烏龍,不過他倒是想辦法圓過去了。接著是一些在家閑賦著的老臣,大部分都老態(tài)龍鐘了,有的甚至路都走不了,被人推著進了靈堂,神色都陰沉的可怕。只有很少一部分身體還算硬朗,但神色卻各不相同,有進門就悲泣的,有扶棺悲泣的,還有在笑的..,其實他們也不想來,只是一大早圣皇的圣旨就來了,不得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