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跑死馬,而且眾人刻意放慢了腳步。所以十多天后,到達凌金山脈還是遙遙無期。
但每個人都分配到了一件簡單的獸皮衣服,加上他們本身所穿的彈性面料,在嚴酷的夜間保暖已經(jīng)不成問題。而每個守衛(wèi)者的手里,都拿著匕首改造成的長矛或者一種堅韌藤類和硬木做成的長弓和利箭。
這儼然就是一支正在遷徙的原始部落。按照計劃,大家將在腳下這片開闊的草原高地上駐扎起來,進行長時間的修整和訓(xùn)練。
所有人都在忙碌著,平整地面、砍伐樹木、制作一些簡單的炊具和帳篷,甚至在高地周圍布置一道簡陋尖木圍欄。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而且看起來井井有條。最主要的是,半個月來除了個別人在狩獵中受了點輕傷外,人員沒有任何損失。
“也許!這里將會成為人類在蘇爾特星的另一個文明起點!”李凌蹲下身子,輕輕抓起一把褐色的泥土。
一只受到牽連的螞蟻狠狠地鉗住了他的皮膚,李凌笑著將這個新鄰居輕輕拿下來,放回原來的位置,希望他的觸角能幫他找到回家的路。
轉(zhuǎn)過身子的時候,李凌看見秦小羽正坐在一根砍下來的樹干上,用一根尖刺聚精會神地替他縫補那件過于簡陋的衣服。由于這里的陽光太過毒辣,秦小羽頭上蓋著一大片厚樹葉,但曬得發(fā)紅的臉蛋上依然不停的流淌著晶瑩的汗水。
李凌忍不住感嘆這副畫面的溫暖和美麗,也慶幸自己能夠擁有這份跨時空的感情。
“呀!”秦小羽輕輕叫了一聲,似乎指尖被尖刺扎破了,但她立刻在身上蹭了一下,假裝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似乎害怕別人覺得她粗手笨腳。
李凌在短暫的愕然后,暗怪起自己的自私來。他本就是個山村孩子,而秦小羽雖在部隊中歷練過,卻是在繁華都市中長大的,而且是個相當感性的姑娘。她又怎么會習(xí)慣這種簡陋的生活?
李凌暗暗發(fā)誓不僅要保護好秦小羽,還要照顧她的感受,讓她能夠輕松地融入這里的生活。
當然,作為副官,他對其他人有著同樣的責(zé)任。
一陣“蹭蹭”得腳步聲由遠及近地響起。老實人王悅急急忙忙跑了過來。從他踉蹌的腳步和沉重的喘息來看,似乎有什么要緊的事情發(fā)生。
“怎么回事?王悅!”李凌立刻趕上去問道。
“報告李副官!”按照葛金的要求,王悅匆忙而不失恭敬地行了個軍禮?!按蠹一铮♂鳙C隊碰見了大家伙!葛指揮已經(jīng)過去了,讓我叫上所有守衛(wèi)者去幫忙!”
“有沒有人受傷?。俊崩盍璩粤艘惑@。連葛金也對付不了的野獸,該有多么棘手。
“暫時沒有!”王悅又喘了幾口氣才道:“別誤會,是我們包圍了那兩個畜生!馬強隊長說了,放倒那兩個大家伙,光皮毛都足夠我們做幾張大毯子了!咱們快過去吧!”
“那就帶路吧!”李凌放松下來,邊說邊將一根尖頭長矛攥在手里。
“我也去!”秦小羽一把將正在縫制的衣服扔到地上,又將自己的匕首拿在手里,顯得比李凌還要激動。
“不用了美女,你幫長官把衣服補好就是大功一件了!”李凌打趣地道。在他心目中,秦小羽始終是那個需要保護的、漂亮又驕傲的小姑娘,從他們第一次見面就是這樣。
“怎么,瞧不起我?我可是一個守衛(wèi)者、一個兵王頭銜的士兵!”秦小羽拿起匕首揮舞了幾下,鋒利的刀刃劃出幾道明亮的弧線,煞是好看!那是力量和速度的完美集合。
“可是……”李凌還是覺得不合適。他相信秦小羽的戰(zhàn)斗力,卻覺得她很難能適應(yīng)那種血腥屠戮的場面。
王悅?cè)滩蛔〈叽倨饋恚骸皼]事的,李副官,等會讓嫂子站遠一點,別讓那些畜生的血弄臟了她漂亮的衣服和心愛的小匕首就行!”說罷,王悅便一馬當先地朝遠處跑去。
“你說什么?!看我不收拾你!”秦小羽笑著朝王悅追打而去。
李凌搖了搖頭,心想讓小羽見識一下狩獵的場面也好,她遲早會習(xí)慣的。想到這里,他也不再堅持,緊跟著追了上去。
……
三人還沒有跑到位置,刺破耳膜的嚎叫聲便從遠處響了起來,李凌感覺腳下的大地也被聲波沖擊的震顫了起來。
遠遠地,李凌看見兩頭比非洲象還要龐大許多的巨獸被眾人圍了起來,它們?nèi)黹L滿了白色長毛,就連頭臉也被長長的毛發(fā)遮了個七七八八,看不清模樣。
此刻,兩頭巨獸身上插著不少箭羽,身子靠在一處凸起的山石上,似乎打算頑抗到底。
不用想,李凌也知道如果那兩只大家伙要逃走,沒有人能攔得住它們。但奇怪的是,它們一直徘徊在巨石旁邊。
“我的天,這是什么動物,簡直比非洲象還要高大!”秦小羽驚訝地叫道。
“你說對了!長官夫人!”馬強在旁邊喊了起來?!斑@家伙應(yīng)該是短鼻白毛象!我曾經(jīng)在一本古書上看過!”
“別扯淡了隊長,你初中都沒畢業(yè),還看過古書?!”王悅一邊嬉笑一邊舉起手中的弓箭朝巨獸身上瞄準。
也許是運氣使然,王悅一箭射在一頭巨獸的脖子上,惹得它再次嘶吼起來。所有人都忍耐不住地捂住了耳朵!
“大家不要靠近,站在十丈之外,遠程射擊!”葛金在另外一個方向大喊了幾聲。
很快,更多的箭矢和長矛像雨點般飛了過去,幾乎鋪滿了巨獸腳下的大地,其中一頭長毛怪嚎叫著將另外一頭護在了身后。
“快看!還有一頭小的!”有人大喊了一聲。
李凌仔細一看,果然在巨石之下,躲著一頭不到一米長的幼崽。而那兩頭成年的長毛巨獸,顯然是它的父母。
根據(jù)它們差別巨大的體型來看,那只幼崽應(yīng)該剛剛出生不久,正驚恐地蜷縮在角落里,任憑它的父母怎么擺弄,也不肯站起身子。
看來,這是蘇爾特星荒野上的一家三口,本來在自己的地盤上過著悠閑的生活。而現(xiàn)在,它們平靜的生活被打破了,甚至即將被自己這些闖入者無情的殺死!
說實話,李凌從來不喜歡這樣的事情。哪怕是一只蟲子,他也能感到到那種掙扎求生的欲望。更何況這種體型龐大的生命!
“也許,這就是自然法則,是造物主賦予個體的命運!”李凌找借口安慰自己。
作為一名被大家尊敬和信任的長官,在大家一致對外的時候,他不可能心安理得地躲在后方,只等著享受成果。
“停!快停下!”猝不及防地,秦小羽尖叫著沖了上去,在距離巨獸不到兩丈的地方停下身子。“它們在照顧一只寶寶,你們都沒有看見嗎?!”
仿佛一陣寒風(fēng)刮過,所有人都僵在了那里。
李凌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將身體崩的緊緊的,做好了沖刺準備:一旦那兩頭成年巨獸有任何異動,他必須沖上去將秦小羽救回來。
那些表面溫和的野獸可不會明白秦小羽的善意,它們有可能朝她發(fā)動突然襲擊。
但眼下,李凌絕對不能貿(mào)然沖上去,否則那兩頭受傷的巨獸可能會立刻發(fā)狂。
由于擔(dān)心飛箭誤傷了秦小羽,其他人也都收起了手中的硬弓。
馬強疑惑地看著李凌,吞吞吐吐地抱怨道:“李……李副官……這算哪門子的事?!”
“閉嘴!”李凌喝止了隊長的抱怨,朝秦小羽叫道:“小羽,快回來!受傷的畜生很容易暴起傷人,你會沒命的!”
“可你沒有看見嗎?!它們寧愿自己中箭,也要保護自己的幼崽!它們不是那些野蠻的畜生!它們有感情!”秦小羽回頭望了一眼,似乎看到那龐然大物正盯著自己,乞求她的憐憫和幫助。
“任何生命都有感情!”葛金有些不耐煩地吼道?!拔覀円呀?jīng)造成了傷害。如果不結(jié)束它們的生命,遲早會來報復(fù)我們!”
“可是……”秦小羽知道葛金說的對,但她心想自己不能就這樣放棄,她必須爭取些什么。否則她的良心會感到不安。
秦小羽再次回頭望了一眼,然后倔強地站直了身子,一副死扛到底的神態(tài)。
“小姑娘!”看在李凌的份上,葛金耐心地勸道?!拔覀儽WC給這三個大家伙一個痛快的死法,怎么樣?”
秦小羽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看起來更加生氣了,甚至別過頭,拿出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
已經(jīng)有人變得不耐煩了,不滿地大聲嚷嚷著。
李凌知道,如果不把秦小羽盡快勸回來,等會出了任何危險,大家都會把責(zé)任推到她的頭上。
但秦小羽能夠舍命去保護巨獸一家,自然不會輕易讓步。她至少要覺得自己幫到了那可憐的巨獸,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一點幫助。
“我保證!”李凌朝秦小羽——同時也是向大家喊道。“保證讓大家不去傷害那只幼崽,這樣行了吧?”
秦小羽更希望這句話是由葛金來說,那樣就不會給心愛的李凌帶來麻煩。但她知道,大家不可能再因為自己的任性做出任何讓步了。
再次回頭看了一眼,秦小羽不甘地慢慢退回到人群中。
那兩頭長毛巨獸在秦小羽和眾人對峙期間,一直出奇的安靜。
而現(xiàn)在,在幾聲震耳欲聾的嘶鳴聲中,兩只長毛怪分開身子站了起來,只將它們的幼崽擋在身后。
李凌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兩只長毛怪聽懂了他們的對話,準備坦然接受死亡,以換來幼崽活命的機會。
如雨的箭矢從空中劃過,密密麻麻地扎在它們?nèi)缤瑝Ρ诘纳眢w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