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私刑
房間里安靜得能聽見司青大人的呼吸。
雪茹嫣雙膝緊跪,地面冰涼,像寒冬的湖面般,刺骨。
“你知何罪?”司青問。
司青大人竟然反問她知何罪?
雪茹嫣漸漸閉眼。
“怎不說話,你認(rèn)無罪?”司青大人又道。
她深吸口氣,光潔的額頭貼到地面,咬緊牙,說:“讓教坊的姐姐們在我面前跳新舞,不知禮數(shù)冒犯了姐姐們,是雪茹嫣,錯了?!?p> 她自認(rèn)為之前已經(jīng)說服了自己,以為自己能滿不在乎……但當(dāng)這一幕真的到來時,心中仍是不能放下。
不想承認(rèn)是自己的錯,仍是心有不甘。
“連排新舞的資格都沒有,卻將自己視為上人,你既認(rèn)錯,便去領(lǐng)罰?!?p> 司青說得云淡風(fēng)輕,擺擺手,甚至連看也沒看她。
這就要罰她了么?
連問都不問,不給她任何辯解的機(jī)會就要罰她了?
她也無辜啊,司青大人。她要知道月涼和章懷王關(guān)系如此密切,那張椅子,章懷王就是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她都不會去坐??!
她從頭到尾都不想看上頭排的新舞,甚至為了不搶月涼風(fēng)頭,特意選帶過去的是琵琶?。?p> 但沒有任何人想聽她說話。
她沒有辯解的機(jī)會。
“還愣著什么,快走!”
嬤嬤拽起她,雪茹嫣終是抬起頭,笑問:“不知奴家要領(lǐng)什么罰?”
司青沒搭理她,嬤嬤說:“哪問這么多?過來就是!”
京城,這皇城巍峨的汴京啊,就沒有對她而言的,一絲一毫的公正嗎?
當(dāng)年江家滿門被斬時,她是這樣糊里糊涂被人帶去受罰。今日,她依舊是這樣不清不楚地被人帶著,走在去領(lǐng)罰的路。
她的生活好像沒變什么,天色也壓抑得厲害,就好像老天爺刻意無情,不讓她在京城有任何容身之處。
“進(jìn)去!”
嬤嬤將她帶到了一間破舊的小房子,粗暴地推她進(jìn)去。里面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味道,雪茹嫣只看一眼四周,瞬間面色慘白。
“嬤嬤,嬤嬤!我做錯了什么要動私刑?”
這是一間刑房,四周擺放的都是刑具,看起來有些年月,定不是頭一天使用。
雪茹嫣只是聽說過,上頭的大人們對不聽話的丫頭會動私刑,弄死的人就悄悄拖去亂葬崗,衙門都不會管。
私刑,在宮城里是常見的事,她小時候就聽爹爹說過,宮城里經(jīng)常死人,見怪不怪。所以她知道,教司坊隸屬宮城,自然也承延了那一套。
只是沒想到自己竟會親眼見到。
所以,在司青大人眼里,她就是那值得動私刑的丫頭?
冰冷的刑具像一只只惡鬼,張牙舞爪,對她不懷好意。調(diào)教新人的嬤嬤眼神冰冷,在冷冰冰關(guān)上門前還是大發(fā)善心給她留了句話。
“你先一個人待著,等會有收拾你的人!”
雪茹嫣呆呆,嬤嬤這話是在宣告她的死刑?
房門已關(guān),這間刑房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陰暗。
也許因為是刑房,所以窗戶門縫都比尋常的要嚴(yán)密,不透光。
他們,會怎樣給自己用刑呢?
雪茹嫣在陰暗里不由想起了這個問題。她爬起身,身上并沒上枷鎖,看來司青大人不怕她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