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夢到那些令他暴怒的往事,在睡夢中暴喝一聲,身上氣勁狂飆,睜開猩紅的雙眼。
一瞬間,廉租房的玻璃都被陸言那狂暴兇悍的氣勁震碎了。
廉租房的墻壁比較薄弱,陸言這一發(fā)怒,連帶著上下左右?guī)资畱羧思业牟AФ急徽鹚椤?p> 凌晨半夜時分,這么大的動靜,一下子讓廉租房小區(qū)熱鬧了起來。
底下汽車報警、野狗狂吠、不知道誰家小孩被嚇哭了,還有大人被驚醒后的怒罵聲。
陸言自己也驚醒過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站了起來,滿身的冷汗,心臟砰砰劇烈跳動,幾乎要從心口跳出來。
借著微亮的月光,陸言看到詹世邦嚇得躲在角落,小女孩抱緊媽媽,滿眼驚恐地看著他。
陸言這才記起來,他重生了,剛才那些,只是過去的往事,在他沉睡時浮現(xiàn)在夢里,讓他做噩夢了。
陸言胸口急劇起伏,深呼吸了好久,才壓下心中那些紛亂慘烈的回憶。
這些殘酷的往事,在他登臨絕頂?shù)臅r候有絕強的靈識和修為來掌控壓制,不至于跑出來擾亂他的心境。
現(xiàn)在他虎落平陽,修為全消,在各方勢力角逐的夾縫中掙扎生存,這些回憶,難免成為他的負(fù)擔(dān)。
不過為了眼前這些人,他只能背負(fù)著繼續(xù)往前走,沒有退路。
陸言使勁甩了甩腦袋,驅(qū)逐腦海中那些紛亂的幻影和心有余悸的恐懼。
陸言心中苦笑一聲,從大帝位置上跌落回普通修士,他居然又感受到了恐懼的滋味。
陸言努力擠出一絲微笑,看著小女孩,說:“嘿嘿,剛才我夢見有只狗追著咬我,我一氣之下,把那條狗殺了燉狗肉吃了?!?p> 小女孩眼中充滿冰冷的警惕,一點也沒有被陸言這尷尬的演技逗笑。
她見過父親無數(shù)次發(fā)怒打人,剛才陸言爆發(fā)出的可怕威勢,比那個喜歡暴力的父親,還要兇悍殘忍。
這種氣勢,她曾在電視上見過。
那是一頭絕境孤狼,即便最后被老虎撕咬至死,眼中的冷酷也未曾減少半分。
那時候她就幻想,是否有一天她也能成長為一頭狼來保護媽媽,讓媽媽不用再忍受父親的暴行。
“嘿嘿,你害怕了?”陸言逗著小女孩。
看到武亮那德行,陸言就知道妹妹和外甥女一定沒少受武亮的家庭暴力。
在這種成長環(huán)境下的孩子,容易變得極端,見到他剛才的模樣,很可能會把他和武亮當(dāng)成同一種人。
陸言可不想被外甥女誤會,只好盡力賣乖弄俏,讓外甥女消除對他的誤解。
“我不怕,”小女孩的臉上,是近乎成年人的沉穩(wěn)成熟,“我以后要變成你那樣的人,讓所有人都不敢欺負(fù)媽媽?!?p> 陸言一怔。
這外甥女,似乎有點不一樣。
別的不說,光是這份心志,以后若是能稍作指引,再加以培養(yǎng),未來必成大器,說不定會成長為修真界的女梟雄。
陸言點點頭,暗自撇撇嘴,背對窗外,開始脫掉自己的上衣。
那幾塊鐵片還鉗在后背里呢,得拔出來。
陸言伸胳膊左抓右撓,奈何鐵片嵌入的很深,用手生扣,不好使力,還找不準(zhǔn)位置。
弄了幾下,沒把鐵片拔出來不說,還把后背的傷口弄得更嚴(yán)重了。
“需要我?guī)兔幔俊?p> 外甥女陸念曦不知何時走到了陸言身邊。
陸言看到陸念曦眼中那沉靜如水的目光,恍惚間覺得陸念曦才是大人,他才是個受了傷的孩子。
“你敢嗎?”陸言苦笑道。
“這有什么不敢,媽媽以前被打,背上夠不到的地方,都是我?guī)蛬寢屜?,上藥?!标懩铌氐馈?p> 陸言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只好說:“你去床底下,找到一把細(xì)嘴鉗,和一瓶醫(yī)用酒精,哦還有,記得拿棉簽?!?p> 陸念曦動作很麻利,很快從床底下的一個破舊紙盒里翻出了細(xì)嘴鉗和醫(yī)用酒精。
“先消毒?!标懷越痰?。
陸念曦打開瓶口,左手慢慢把醫(yī)用酒精傾倒在陸言背上,右手用棉簽熟練地去處陸言背上傷口附近的污漬。
“嘶~~”
酒精流進傷口,刺激到周圍神經(jīng),那種痛苦,好像有人用極為鋒利的冰涼刀鋒在細(xì)細(xì)地割著身上的肉。
那種好似刮骨的冰冷觸感和生割碎剮的疼痛,讓人從心底生出抗拒和害怕。
“有點疼,忍一忍吧。”陸念曦溫聲安慰道。
陸言老臉一紅,竟然被五歲大的小女孩安慰,心里屬實有點別扭。
不過陸念曦下手還是挺穩(wěn)的,不輕不重,沒有加重傷勢和痛苦。
感受到陸念曦的專業(yè),陸言心知這全是從妹妹的痛苦的家暴生活鍛煉出來的。
能夠這么熟練,不知妹妹以前挨了多少打。
陸言想起武亮,心里的火氣就蹭蹭往上竄。
真想一耳光扇死那個沒出息的男人。
“消完毒了,接下來怎么辦?”陸念曦問。
“把鐵片拔出來!”陸言斷然道。
陸念曦一怔,小臉上流露一絲震驚,眼睛里浮現(xiàn)害怕神色。
陸言轉(zhuǎn)頭看向外甥女,臉上帶著得意的笑。
哼哼,小屁孩喜歡裝冷酷,這下終于被鎮(zhèn)住了吧。
能夠面不改色刮骨療傷,這才叫爺們,這才叫成年人……
“哇啊~~~~”
陸言腹誹到一半,背上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傳來,讓他不由自主地慘叫一聲。
陸言滿臉黑線地看向外甥女。
只見陸念曦手里拿著細(xì)嘴鉗,細(xì)嘴鉗上夾著一塊被鮮血染紅的鐵片。
“很疼嗎?”陸念曦滿臉好奇地問。
“你說呢……”
疼痛驟然來去,讓陸言感到一陣有氣無力,說話都發(fā)顫了。
“哦~~那你忍忍吧,很快就好了。”陸念曦淡淡道。
陸言覺得自己這個外甥女真的是冷酷到底啊,只能說一句佩服。
“哇啊~~”
“噢喲~~”
“誒嘿嘿~~”
…
…
連拔四個鐵片,疼得陸言最后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拔完鐵片,陸念曦又用酒精給陸言澆了一遍,最后接過陸言顫顫巍巍的手遞來的止血藥粉,撒在傷口上。
肉里沒了嵌入的鐵片,止血藥的效果很快發(fā)揮出來,背后的傷口結(jié)痂,不再影響活動。
陸言吃了半株二品靈藥恢復(fù)精力,打坐休息到凌晨三點,一直到外面嘈雜的聲音漸漸平息,才重新睜開眼睛。
聽起來外面被陸言震碎玻璃的幾十戶人家重新入眠,陸言又叫了一輛‘弟弟打車’,連夜帶著大家趕往澹臺公寓。
對方財雄勢厚,又有修士在背后撐腰,白天既然能很快找到他,一定也能很快發(fā)現(xiàn)那些魔修都死了。
呆在這種龍蛇混雜的廉租房小區(qū)太危險,還是去高檔公寓相對安全。
再加上有顧家的人罩著,才能保全他們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