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開始吧?!蓖跻嗲嗾笪W瑢ι砼缘牡茏釉櫺攀疽?。
“是!”袁鴻信行了一禮,探手從袖中抽出黃帛詔書,緩緩展開,唱道:“奉宗主令,秦陽觀主王守旭戰(zhàn)死,秦陽觀不可一日無主,今特敕命王亦青為……”
“慢著!”林越州低垂的頭抬了起來,嘴角噙著笑,一揚手,一股勁風(fēng)裹挾著詔書飄到他的手中。
“林長老!你做什么!”王亦青一下子站了起來,怒不可遏!
今天,是他的大日子!
這秦陽觀觀主之位,在觀主和兩位長老戰(zhàn)歿后,論資質(zhì)修為,遍觀上下,他王亦青當(dāng)仁不讓。
再消片刻,這觀主之位就能安穩(wěn),可偏偏在這節(jié)骨眼上,一向沉默寡言的林老頭!竟跳了出來!
“呵呵,王長老啊,老朽知道若論資質(zhì)潛力,你都是本觀新主之不二人選,可惜……”
林越州將詔書展開,掃了一眼,目光落在詔書最左邊,朱紅的宗主大印上,看到那‘煉氣宗’三字,不由失笑:“煉氣宗,煉氣宗……”
他站起身來,來回踱了幾步,繼續(xù)道:“將修為境界喚作宗名,豈不笑話!依老朽看,煉氣宗的氣數(shù)已然盡了,這詔書便是不遵!又何妨?”
林越州一把將詔書扔在地上,大殿之內(nèi)突然死寂的可怕!
連王亦青都愣住了,下一刻,他哆嗦著手指著林越州,怒道:“你瘋了!敢對宗家不敬!來人啊,給我拿下林越州!”
“是!”大堂上王亦青有數(shù)的幾個擁躉全都站了起來,各自施展功法就要出手,突然,一聲暴喝響起:”我看你們誰敢!”
聲音方落,絕大多數(shù)坐著的弟子也紛紛站了起來,各自掐訣戒備!
王亦青此刻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他盯著帶頭的那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一字一句地道:“陶子石!你也要跟我作對?”
“觀主之位德者居之,宗家以為自己還是過去那個威名赫赫的宗家嗎?還給我等下詔書,我告訴你,今天這觀主之位只有一人坐得!”漢子撿起詔書,撕了個稀爛,對著林越州抱拳行禮:“見過林觀主!”
陶子石一跪,他身后的弟子也紛紛下跪行禮,“見過林觀主!”
這下全明白了!這林老頭早就將觀內(nèi)上下的人心收買了,不過是什么時候?
這快六十歲的老頭子,又是以什么手段收服這么多人的?
王亦青想不明白,但他可以確定的是,這觀主之位,只怕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了!
既然如此,那便拼個魚死網(wǎng)破吧!
他紅著眼,大吼道:“姓林的,有種你和我斗法,誰贏了誰來當(dāng)這觀主,你敢是不敢!”
林越州先是一怔,隨即搖頭失笑:“王長老,你當(dāng)老朽是三歲小兒?亦或你當(dāng)自己還是三歲稚童嗎?如此言語,豈不可笑?”
他轉(zhuǎn)面朝殿外招手,說道:“帶上來吧?!?p> “嗚嗚嗚——”
一群手無寸鐵的百姓被帶了上來,各個被五花大綁,口中塞了布帛,滿臉悲憤地嗚咽著。
王亦青身后的弟子們認出來了,那都是住在山下,他們的父母妻子,兄弟姐妹。
“降了吧,你們的親族俱是凡人,我等本是同門,不必同室操戈,徒讓外人笑話。”
“林越州!你個無膽鼠輩!大家不要信他!這種以下犯上的逆賊不會放過你們家人的!隨我一起誅殺此獠!”
王亦青還在勸說著,可身后的弟子卻一個接一個,放棄了抵抗。
“對不住了,王長老,父母養(yǎng)育之恩,還未報答,怎敢讓他們以身涉險,哪怕林長老最后騙了我們,我們也不敢賭?。 ?p> “我家孩兒才幾個月大,以后的路還很長,我…我也不敢賭…”又一個弟子開口,然后跪了下來了。
“王長老,降了吧,我們…我們輸了…”
連袁鴻信,這個一直被王亦青視為心腹的弟子,都給林越州跪下了,王亦青終于頹然。
大勢已去!
再不甘心也只能接受這個事實,王亦青眼眸無神,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也不是愣頭青。
眼下局勢這么明朗,再行拼殺,已無意義,無非是讓他身邊這有數(shù)的幾名弟子給他陪葬罷了。
只是,明明唾手可得的觀主位,就這么飛了,他,不甘心??!
“你殺了我吧!”王亦青冷然開口,臉上全是悍不畏死之色:“與其屈從在你的淫威之下,還不如死了算了!”
“何至于此,”林越州上前拍了拍王亦青的肩膀,附耳道:“其實,這是你的機緣,難道你不想看看上頭的風(fēng)景嗎?若你只想安逸做這一觀之主,待在瀝水郡內(nèi),此話便當(dāng)我沒說過!”
說著,林越州指了指上頭,王亦青屈辱的眼神終于有了神采,上頭指的是什么,他當(dāng)然明白,那是更多的修煉資源,更高的修為道行,更強大的宗門勢力!
可是,秦陽觀上上下下,總共才三十七個人,昨夜才殺退云鶴觀,但付出的是觀主的死亡,兩位長老及二十一名弟子的性命。
如今僅存的十三名長老弟子,還在窩里反,對于林越州所言王亦青心底還是頗為質(zhì)疑和憤怒的,但當(dāng)下只是氣道:“我看你真當(dāng)我是三歲稚童!”
“老朽知道一時半會兒無法取信于你,但古語有言,‘聽其言,觀其行’,若老朽食言,你大可殺了老朽,取而代之!對你來說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如何?”
林越州見王亦青口風(fēng)松動,知曉其已被說動,安心在上首的觀主位上坐了下來。
王亦青沉默了,盡管還有很多不甘,憤恨和猜疑,卻沒出言反駁,事已至此,再不服從只會更加難堪,倒不如就坡下驢。
想通這個層次,王亦青頗為勉強地屈了膝,面朝林越州跪下,抱拳顫聲道:“見過……林觀主!”
袁鴻信長出口氣,臉色緩和下來,將事先準備好給王長老的觀主戒指,交到了林越州手中,這個象征著一觀之主身份的信物,終于拿到手里了!
林越州將它戴在了左手無名指上,低頭凝視,再抬首,目中所見的是殿內(nèi)俯首帖耳的十幾位同門,不由感慨:大局已定!
“好?。∧?,很好!”林越州此時徹底放下心中大石,給王亦青送了一記嘉許的目光,一抬手,說道:“都起來吧?!?p> “是!”
大堂眾人紛紛起身,林越州掃了眾人一眼:“諸位家眷親友都服用了本座自行配制的軟骨散,不過放心,只要諸位戮力同心,與本座共同度過眼前難關(guān),本座自會將解藥給你們,都是自家弟子,眼下觀內(nèi)還需人手,先讓他們在觀內(nèi)幫忙吧。”
眾人轟然應(yīng)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