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shí)辰到了?!碧兆邮昧饲昧衷街莸姆块T,房門應(yīng)聲而開,林越州將道髻梳得服服帖帖,笑道:“走吧,隨本座去見見齊木觀的長老?!?p> 狐尾山下,秦陽觀山門前,林越州,陶子石和剩下五名弟子手持油紙傘,在雨幕中等候齊木觀前來接任秦陽觀觀主之位的長老。
王亦青已經(jīng)回避,以他如今的修為現(xiàn)身就露了馬腳,盡管是巳時(shí),但日頭依舊穿不透厚實(shí)的云層,整個(gè)天際陰暗得嚇人。
突然,狐尾山腳下的小道上,行來了一輛馬車,車鈴陣陣,駕車之人身穿青色道袍,已看到林越州一行,以這弟子煉氣二層的微末修為,此刻居然眼神輕蔑地看著眾人。
他是知道此行目的的,同為下四觀之一,如今的秦陽觀已經(jīng)衰敗的連自保之力都沒有,觀主之位都拱手相讓于人,以求庇護(hù),這樣的道觀,被人輕視也是應(yīng)當(dāng)。
“吁!”齊木觀弟子拉緊韁繩,馬車停了下來,他撐起雨傘,一手拉著車廂一側(cè)的門簾,笑道:“郭長老,秦陽觀到了?!?p> 只見一名年過四旬,體態(tài)微胖的中年男子,從車廂內(nèi)鉆了出來,他相貌平庸,但此刻卻繃著臉,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掃了眼林越州等人一眼。
“這位就是我齊木觀此次派出,繼任你秦陽觀觀主一職的郭巴,郭長老,還不見禮!”齊木觀弟子大喝一聲,已攙扶著郭長老下車,緩步走到眾人身前。
郭巴?
柴十七差點(diǎn)沒忍住笑,被陶子石一瞪,廢了老大勁兒將這股笑意咽了回去,林越州一副畏縮委屈的模樣,小跑到郭巴身前,挽住了他的左手,笑道:“郭觀主,可算把你盼來了,老朽林越州,忝為秦陽觀長老之一,如今我秦陽觀群龍無首,你一來,那勞什子飛沙觀就再也不用怕了?!?p> 郭巴很是滿意林越州這副巴結(jié)討好的模樣,心中受用,笑道:“放心吧,林長老,既然本座來了,飛沙觀是龍得給我盤著,是虎得給我趴著!田長老手書了一封信,讓本座帶來,你且拿著?!?p> 說著,郭巴從懷中摸出信件,塞到了林越州手里:“你派人將此信送交飛沙觀,本座諒那印南老匹夫不敢造次,這一路車怠馬煩,我等也累了,你先帶路吧?!?p> “是!這邊請(qǐng)!”林越州攙著郭巴登上山道,眾人在后尾隨,護(hù)送著齊木觀二人上山,這齊木觀弟子藏不住心事,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這次回去又可以吹噓一陣子了,什么是實(shí)力?這就是實(shí)力!哪怕他這個(gè)小小煉氣二層修為的弟子,平日里在齊木觀里不起眼的存在,此刻也能憑借著道觀之威,讓一眾長老弟子護(hù)送著登山!
他都能想象的到,自己回去后,將此行見聞?wù)f與幾位師兄們聽,他們?cè)撊绾蔚牧w慕和憧憬,不過他們是別想了,這種待遇也就自己能享受到了。
不知不覺中,已到了秦陽觀道觀之外,看著眼前頹唐平庸的道觀裝潢,郭巴和隨行弟子心中對(duì)秦陽觀的輕視又多了幾分。
可想而知,如此道觀,如此裝潢,香火不盛在情理之中,不知道這前觀主都將銀錢花到哪里去了,偌大一個(gè)觀門,不至于困頓與此吧?
“林長老,本座有一事未明,秦陽觀怎么說也是下四觀之一,香火供奉,佃戶稅收應(yīng)當(dāng)不在少數(shù),為何道觀還如此破舊不堪?”郭巴直接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這可事關(guān)他今后的油水進(jìn)項(xiàng),必須問個(gè)明白!
這可是名正言順拿回村子控制權(quán)的時(shí)候,林越州委屈道:“王觀主生前揮霍無度,觀庫銀錢經(jīng)常見底,我等也敢怒不敢言啊,畢竟他才是一觀之主?!绷衷街菹入S便找了個(gè)由頭,雖說觀庫沒有存銀之事,都是因?yàn)橥跏匦褓徺I了攝靈丹所致。
果然,話音剛落,郭巴的臉色就難看起來,罵道:“這個(gè)王守旭真不是東西,一觀上下全都指著觀庫中的收入過活,他竟然為了一己私利揮霍無度!如此看來,邱老匹夫殺了他,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哎,那都是過去了,火上澆油的是,我秦陽觀新近戰(zhàn)敗,原本屬于我等的安河,水南,文石,應(yīng)山和固安村,已經(jīng)悉數(shù)歸了云鶴觀,如此一來,我秦陽觀處境更是難上加難?。 绷衷街菡f著,已經(jīng)將二人引到了議事堂內(nèi)。
“好大的膽子!邱老匹夫這觀主身份,本座看他是做到頭了,拿筆和紙來,本座這便書信一封,傳給田長老,讓他向云鶴觀施壓,交還我齊木觀的轄地!”郭巴在主位上坐下,林越州朝袁鴻信道:“筆墨伺候!”
袁鴻信飛速從大堂角落的案幾上拿了紙筆,神色恭敬地奉上,郭巴拿起筆,簡明扼要地寫完,對(duì)身旁弟子說道:“你即刻下山,此事緊急,速辦!”
齊木觀弟子滿臉哀怨之色,這才上山?jīng)]多久,還沒吆喝這些長老弟子們伺候自己呢,茶水都沒喝上一口,又要下山!他心中盡管不情愿,也只能苦著臉,撐起傘下山去了。
眾人目送著齊木觀弟子消失在風(fēng)雨中,林越州起身來到郭巴身旁,拿起案幾上的茶壺,給郭巴倒了一杯茶水,笑道:“郭觀主,一路勞頓,辛苦你了,請(qǐng)用茶?!?p> 郭巴看著眼前這個(gè)老頭,心里越發(fā)受用,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也當(dāng)上了觀主,嘿,這感覺舒坦,有人敬畏自己,奉承自己的感覺,真好!
他滿意地對(duì)林越州點(diǎn)點(diǎn)頭,捧起茶杯,一飲而盡,而后將茶杯擱在桌上,說道:“既然本座當(dāng)了秦陽觀的觀主,那么,以后只要你們以本座馬首是瞻,好處自然是少不了你們的!”
郭巴說著,志得意滿地掃了眾人一眼。
“不不不,郭觀主,你會(huì)錯(cuò)意了,這觀主給你做沒問題,但馬首是瞻的對(duì)象不是你,而是我!”林越州放下茶壺,冷笑著看著郭巴。
“你說什么!你!”郭巴話還未說完,突然身子一軟,蜷縮在座位之內(nèi),緊接著身體開始難以遏制地劇痛瘙癢,郭巴滿眼不可置信,怒道:“你在茶里下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你們秦陽觀這是在找死!找死!”
“本座做什么,你無須過問,關(guān)起來,等他老實(shí)點(diǎn)了,再帶來見我!”林越州一把拎起郭巴,朝地上一扔,自己在主位上坐了下來。
眾弟子聽命,很快將人五花大綁,拖了下去,陶子石看著這一幕,甚感有趣,朝林越州豎起了大拇指,笑道:“觀主,兵不血刃,老陶我佩服!”
“下毒能解決的事,何必動(dòng)手?”林越州也笑了,將郭巴帶來的書信拆開,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