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廢修為,林宗主,可喜可賀啊?!睂O宜然見眾人離去,從床底下鉆了出來,跳上了床。
“何喜…之有?”林越州滿臉悲戚之色,目光看著孫宜然,有些迷茫,但更多的是痛苦,他苦修多年,最后更是靠著【攝靈丹】的輔助,才有了煉氣八層巔峰的修為。
可面對煌煌如天威般深不可測的筑基修士,卻如土雞瓦狗般,瞬間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更諷刺的是,對方只是動用了靈壓,根本沒有出手!
“先前你習(xí)練這所謂的《渡生送死訣》,而且統(tǒng)一心切,老夫即便讓你散功重修,你也不會聽,可現(xiàn)在不同了?!?p> 孫宜然雙眼綠光幽幽,又化開一顆【養(yǎng)魂丹】,愜意道:“你這身修為是被人硬生生打廢的,所幸未傷到根基,是時候修煉《空蟬神咒》了!”
林越州的雙眼泛起神采,突然想起了這本傳自三品宗門空蟬樓的功法,如今二品宗門的底蘊就如此恐怖,三品宗門又會是怎樣夸張的存在?
如此宗門所傳承的功法,又怎會簡單?心頭剛剛泛起欣喜之意,可想到不知猴年馬月才能靠自己努力,將修為提升到煉氣圓滿,林越州又茫然了。
“孫道友,本宗…如今已近五十有九,半生蹉跎,你曾言,靠丹藥輔助修煉,將來突破筑基會困難很多,這次重修,本宗恐怕至死,都修不到煉氣圓滿。”
“嘿,村夫之見!”孫宜然很是鄙夷地笑了一聲,“你那本只能修到煉氣巔峰的破功法,如何能跟空蟬神咒相比!老夫告訴你,空蟬神咒可一直修煉到元嬰期!煉化靈力的速度更非你那破功法可比!先前所說也是針對你那功法煉化靈力效率低下而言,攝靈丹吃多了,靈力駁雜不堪,將來筑基自然艱難!”
“可《空蟬神咒》不同,一來你先前已達(dá)到煉氣八層巔峰實力,重修會很快,二來《空蟬神咒》煉化出的靈力無比精純,哪怕你吃再多的攝靈丹,也不用擔(dān)心靈力駁雜!”
林越州聽得雙眼發(fā)亮,若真如孫宜然所說,那自己重修回來的時間只怕不會太久,但他很快又想到一個問題:“在你生前…所在之地,大家都…如此修煉么?那【攝靈丹】…豈不緊俏得緊?”
因為按孫宜然的說法,既然《空蟬神咒》煉化靈力的效率這么高,那就根本不怕靈力駁雜,只要丹藥充足,修為自然水到渠成。
可沒想到孫宜然只是搖了搖頭,笑道:“后生仔,莫好高騖遠(yuǎn),有些事情將來你實力到了,老夫自會告訴你,而且【攝靈丹】也只對煉氣期修士有效,等你突破到筑基之后,效用就杯水車薪了?!?p> “本宗…明白了!日后請孫道友指教!”林越州聽孫宜然說完,心底升起了一股自信,隨即流淌全身,那些痛楚難當(dāng)?shù)膫麆?,此時也似乎緩解了許多。
趙應(yīng)星如此對待自己,只能是宗門授意,恐怕自己最終也只是成為宗門外交書上一個無足輕重的名字,可就是這點,讓林越州覺得無法忍受!
按理說到了林越州這種歲數(shù),遇事應(yīng)當(dāng)懂得適時地低聲下氣,忍辱負(fù)重,為了宗門發(fā)展,有時候吃點虧也沒什么。
可小宗門也有小宗門的尊嚴(yán),我們按時繳納年貢,只為了祈求庇護(hù),哪怕沒有筑基的資格,到了百歲壽終正寢也好。
可最讓人心寒的,便是年貢交了,有了事情,小宗門就成了無足輕重的棋子,說殺便殺,說丟就丟。
我們難道不是你的附庸嗎?這種無妄之災(zāi)降臨我等頭上的時候,你們上宗不該出面斡旋,甚至義正言辭地捍衛(wèi)我們嗎?
沒有,都沒有。
只有殘酷的打殺,只有無盡的盤剝,既然如此,作為小宗門,對上宗還有什么好留戀的呢!
渡生門,你們等著吧!
林越州深深地閉上眼,心意已決,不一會兒便覺得心神極為疲倦,沉沉地睡了過去。
“如此也好,只丟了修為,不是丟命,也好早日讓你看清修道界的殘酷,唯有自身強(qiáng)大才是根本,好好休息吧。”孫宜然這個活了一大把歲數(shù)的老家伙,早就見識了同輩之間虛偽狡詐的面目,他跳下床,又鉆到了床底下。
兩個月后。
宗門一切已經(jīng)上了正軌,所有事項都在有條不紊地進(jìn)行著,宗門之內(nèi)新修葺了不少樓閣,對外倒招收了不少記名弟子,派遣到各個道場之內(nèi)忙活,三大護(hù)法各自閉關(guān)去了,極少露面,只有各位長老閣主在每日忙完之后,來林越州這邊探望。
兩個月的修養(yǎng)生息,林越州的傷勢總算有了好轉(zhuǎn),這兩個月來他沒有一天松懈,每日用完齋飯之后,便捧著《空蟬神咒》默念經(jīng)文要義。
煉氣期的功法,不說倒背如流,也已經(jīng)滾瓜爛熟,但囿于胸?zé)o溝壑,一些遣詞造句上不論如何誦讀,都始終不得要領(lǐng),只好求助于孫宜然。
而每到此時,孫宜然總是顯得志得意滿,因為他現(xiàn)臉的時候到了,林越州也不以為意,聞道有先后,達(dá)者為師。
要學(xué)到真本領(lǐng),就得真心求教,最忌不懂裝懂,這也是孫宜然對林越州最滿意的地方,老小子年紀(jì)挺大,這尊師重道之風(fēng)卻仿佛與生俱來一般,孺子可教!
這一日,將最后一句晦澀難明的經(jīng)文融會貫通之后,林越州只覺得突然有股福至心靈的感悟,一時間周身有一股難以言說的氣息在回蕩。
這股氣息散發(fā)著金光,纏繞在林越州的身上,襯得他有了那么一絲仙風(fēng)道骨的意味。
“居然是開悟?!”孫宜然心頭微怔,沒想到修真界人人都企盼的禪,在這個小小的煉氣修士身上出現(xiàn)了。
生前曾聽聞,但凡能開悟得禪的修士,若不隕落,將來都將成為名動一方的大能,孫宜然看著林越州,心中充滿了荒謬之感,喃喃道:“就這老小子?哪來的機(jī)緣?”
開悟的時辰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持續(xù)到了子夜,林越州從這奇妙的意境中清醒,起身狀若癲狂,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大笑道:“庸碌浮世數(shù)十載,半道出家覓長生,何曾有幸得天意,只緣身是鏡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