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阿丑再次睜開眼,此刻自己正躺在醫(yī)館里,想要從榻上起身,但只要一動,渾身上下均是疼痛。
環(huán)顧四周,整個屋子只有夏邑不停的喘著怒氣的瞪向阿丑。
“爹”阿丑小聲的喚著。
“啪”夏邑一掌拍在桌子上,強(qiáng)壓著怒氣對阿丑說道“收拾東西,馬上離開天盡頭”
阿丑吃痛的從榻上坐起“不,我不走”
夏邑快步走到阿丑面前,一把將阿丑推倒“不走?你來天盡頭的第一天是怎么答應(yīng)我的,你要死在這嗎?”
阿丑再一次吃力的從榻上坐起,握緊了身上的被子“我不走”
“不走,你看看你自己的身體,這是一個女孩子應(yīng)該有的身體嗎?”
“以前你和別人打架,身上都是淤青,好我不管你,現(xiàn)在呢?你身上的刀疤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時候受的傷,那些箭傷又是怎么弄的,你是要讓自己被射成窟窿嗎?”
“還有,你身體里為什么會有瘴氣?你知不知道今天的刀只要在偏一點(diǎn),你就去見閻王了,你知道嗎?”
夏邑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均讓阿丑無言以對。
“可,可我不是還活著嗎?”阿丑低頭小聲說道。
夏邑因惱怒身體都跟著顫抖“我,我告訴你,你必須和我回家,你必須離開天盡頭”
“我不”一層水霧漸漸蒙上阿丑的雙眸“我,我以后一看有事我就跑,我不讓自己受傷總行了吧”
阿丑抬手拉住夏邑的衣袖“爹,你別讓我走,我不想走”
夏邑一把甩開阿丑的手“是因?yàn)閷m政是吧?我早就和你說過不該動的東西不要動,你怎么就是不聽呢”
“他是誰,他是宮政,到最后只會是你的一廂情愿”
“我愿意,我從來沒有過非分之想,我只想陪在他身邊,我只想看著他笑,甚至有一天看著他娶一個自己愛的女子,看著他的孩子一點(diǎn)點(diǎn)的長大,這就是我最開心的”
“糊涂”夏邑拉起阿丑的手,想要拉阿丑下榻“你和我走,你必須和我走,我不能讓你的一生都搭在這里”
“爹,離了這我又能去哪,我這樣的相貌,又有誰會娶我?”
“怎么就沒人娶?”
阿丑冷笑一聲“李子衿對嗎”
夏邑立在原地,盯著阿丑好一會兒才說道“子衿有什么不好,他是族長家的獨(dú)子,嫁過去,你最起碼可以衣食無憂”
“可子衿終究是個六識不全之人,你讓我的孩子怎么辦?父傻母丑,也要像我一樣被人嘲諷辱罵嗎?”
“待在宮政身邊最起碼我會快樂”
“不管你怎么說,我不會走的”阿丑掙脫開夏邑的手,拾起榻側(cè)的衣服向外走去。
“回來,你給我回來!”
夏邑在阿丑身后不停的喊著,但阿丑連頭都不回,即便是一瘸一拐的也要盡力走的快些。
“啪”夏邑怒氣的將茶杯摔落在地,正驚嚇到一旁沉睡的貍貓。
看著貍貓快速逃離的身影,夏邑怒罵道“這個白眼狼,喂了你那么多日,對你稍有不好就翻臉不認(rèn)人!”
喘著胸中的怒氣,夏邑轉(zhuǎn)頭看著阿丑的背影,那雙眸,漸漸變得深邃。
“夏阿丑,我是你爹,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去送命,不管用什么手段,我一定要把你拽回來”
阿丑心有不悅再加上對南歡擔(dān)心便來到鳳軒閣去找南歡,未料還未等踏進(jìn)庭院便聽見院內(nèi)的吵鬧聲。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我請你不要總是推開我,連最起碼的關(guān)心也不允許嗎?”
“既然左使已知本宮心意,又何必難為本宮呢”
“南歡,你一定要對我這么絕情嗎?”
“與公與私,本宮都不應(yīng)與左使有過多牽扯,還望左使自重”
南歡轉(zhuǎn)頭看向遠(yuǎn)處正巧撞見阿丑正伸著脖子偷望著他們倆個。
“阿丑?”
“我,我什么都沒看見”阿丑見自己的行紀(jì)被發(fā)現(xiàn),急忙向遠(yuǎn)方跑去。
南歡提起衣裙便去追阿丑“阿丑,你聽我解釋”
“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南歡氣喘吁吁的拽著阿丑解釋道。
阿丑撓了撓頭不知此刻應(yīng)如何回答。
“我跟顧思在很久以前就認(rèn)識”南歡平緩著呼吸,慢慢講道“我是呂偉獻(xiàn)給主上的舞姬,當(dāng)年我來到天盡頭時見到的第一人便是左使”
清晨,萬物蘇醒,太陽剛剛爬出地面,空氣還帶著潮濕的味道。
一個女子頭戴面紗,身穿紅色的長袖舞衣,走在一群女子之前。
一身型高大的男子,眼尾上挑,眸中帶笑,正迎面走來。
男子好奇的轉(zhuǎn)頭,一陣溫風(fēng)拂過,順手摘了女子的面紗。
女子白皙可人的容顏正映在男子心尖。
男子彎身將面紗拾起,抬手遞給舞女,女子禮節(jié)性的低眉淺笑,好像荷塘邊剛綻的蓮花,遺世獨(dú)立,清新淡雅。
一場歌舞盛宴,女子舞技超群絕倫,身段優(yōu)美,舞姿妙曼,使在坐之人贊不絕口。
后來,女子成了天盡頭的四夫人,男子是天盡頭的臣子。
朝見夕逢,男子對女子的心思便也越發(fā)明顯。
阿丑似懂非懂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所以,顧思對你是一見鐘情?”
“不對!”阿丑起身從地上站起“你是主上的妾室,你這樣不是背叛主上嗎”
越是往后,阿丑的聲音越小,但南歡也明白阿丑心中的意思“不是的,我從來沒有答應(yīng)過他,而且主上也知道這件事”
“那主上是什么意思”
南歡拽過地上的小草,在指上纏繞“還能是什么意思,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唄,主上對感情向來淡泊”
阿丑并不認(rèn)可南歡的話,小聲低估著“我覺得主上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那你對顧思就沒有什么別的想法”
“當(dāng)然沒有”南歡極為堅(jiān)定的說著“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向來尊重左使”
單夢夢一人在屋中撫琴,腦中不斷浮現(xiàn)宮政在后山的樣子,這樣驕傲的人,他為什么會那樣拼勁全力的去護(hù)著那個下人,那個下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樣。
心中的惆悵茫然,讓這首淡然的曲子也跟著多了層憂郁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