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透過窗子打進來,使宮政慢慢變得清醒,緩緩睜開雙眸,宮政發(fā)現(xiàn)此刻他正躺在一側(cè)的涼榻上。
轉(zhuǎn)頭,見阿丑正蹲在地上擦拭著從桌上摔落的酒杯所帶來的酒漬。
宮政用胳膊拄著頭,看著阿丑在地上忙活,不禁勾起一抹嘴角。
阿丑雙手托著腰,有些疲憊的起身。
一轉(zhuǎn)頭,正對上宮政的目光。
“啊……”
阿丑一個沒站穩(wěn)瞬間跌了下去。
還未等宮政開口,阿丑緊忙從地上站起支支吾吾的解釋著。
“我……,屬下聽說主上昨夜一直在醉落閣飲酒,擔(dān)心主上,所以今早特意過來看看主上,沒想到一進門就撞灑了酒杯,擾主上歇息了”
阿丑的頭幾乎要低到了地面,今生他當(dāng)真是第一次說謊把自己說的面紅耳赤。
宮政沉默了一會兒,漸漸收起了嘴角的笑意。
“給本座倒杯水吧”
壓低的語氣仍不失溫柔。
阿丑立刻毛毛躁躁的去倒了杯茶,剛走兩步,突然感受到腿間傳來了疼痛,五官不禁皺到了一起。
“怎么了,哪里疼?”
宮政緊忙從榻上走下,扶著阿丑坐下。
阿丑下意識的躲開宮政的手,抬手握緊了桌沿,低聲說著。
“屬下……,沒事,昨天……,昨天晚上屬下就回鳳軒閣了,當(dāng)時天太晚就不下心跌了,不小心傷了腿”
看著低頭的阿丑,宮政淡淡的回了一句“下次小心點”
阿丑的手慢慢從桌上移下“主上,《桑田注》還在呂偉的手里,我們要去水牢嗎?”
宮政走回涼榻,拿起榻側(cè)的衣裳背對著阿丑“幫本座寬衣”
走近水牢,阿丑一直偷看著宮政,這是他的親生父親,他真的會殺了他嗎?真的會背負一個弒父的罪名嗎?
到了水牢門口,宮政突然伸手擋了一下阿丑。
“一會兒你在進去,本座要和呂偉單獨談?wù)劇?p> 宮政坐在呂偉面前,悠閑的翹著腿,飲著茶,但卻一直不說話。
呂偉輕笑一聲,對死亡似乎毫無畏懼。
“成王敗寇,屬下無話可說,動手吧”
宮政細品著杯中的香茗,語氣平淡。
“等了叔父這么久,沒想到叔父先開口的是這句話”
“那主上覺得,屬下應(yīng)該說什么?”
宮政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茶杯,那般悠閑自得。
“你不恨趙媚寒嗎?她騙了你,讓你一直以為本座是你的孩子,或許也正是因此才耽誤了你殺本座??!”
呂偉淺笑著搖了搖頭,什么都沒說。
“是不是你根本就不在乎,不在乎本座是不是你的孩子”
那悠哉的動做卻掩不住哀傷的神情。
宮政拍了拍手中的折扇,深呼了一口氣。
“本座和你談個條件如何?”
呂偉抬頭看向?qū)m政,有些疑惑宮政居然會和自己去講條件
他自然知道宮政要問的是什么事。
呂偉想了想,淡淡的說道“屬下可以直接告訴主上”
宮政拍了拍手中的折扇,好像一個傲嬌的小孩。
“不用,本座要靠自己的能力”
“哈”呂偉輕笑一聲,點了點頭“好,屬下倒是很想知道什么條件會讓一個將死之人動心”
“你和單流蘇的孩子”
宮政舒緩的話語,掩不住內(nèi)心那份妒忌,他就是想看看,同樣是他的孩子,到底會有什么不一樣。
他想看到呂偉發(fā)狂,他想看到呂偉失去平靜的模樣,會是怎樣的好笑。
而呂偉也未失了宮政所望。
呂偉的雙眸布滿了難以置信“孩子,他不是死了嗎?”
宮政悠哉的扇著扇子。
“是另一個,那個孩子比本座大兩歲,就是當(dāng)時流蘇姨娘化成乞丐的那次,這也是為什么流蘇姨娘會兩年后在去找你”
“那個孩子在哪?男孩還是女孩?像流蘇還是像我?他成親了嗎?他過的怎么樣?他叫什么名字?”
在呂偉的雙眸好像雨過的天空,發(fā)著刺眼的陽光。
他不停的問,他似乎想象到了那個孩子的模樣,那個孩子無憂快樂的模樣。
“哈哈哈哈哈”
宮政抬著頭,不停的笑,眼中的淚也不停的往下掉。
同樣是他的孩子,可對自己他從未在意半分,可對單流蘇的孩子,他卻那般上心,好像得到了這個世界給他的驚喜。
“宮政,宮政我求你,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殺要剮沖我來,不要傷害那個孩子好不好”
看著呂偉第一次向自己低頭,看著呂偉的滿目乞求,宮政只覺得更加惡心。
宮政冷哼一聲“那個孩子本座本來是想殺他的,但爹臨終前求本座,求本座好好找到他,并好好待她,所以為了爹,本座才把他從小養(yǎng)在身旁,滿了他的身世”
“甚至,讓你親眼看著他成婚”
“單夢夢!”
呂偉不敢相信的問著。
“真的嗎?夢夢,夢夢是我和流蘇的孩子,是我們的孩子”
“但別人只會以為他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甚至以為他是爹的孩子”
宮政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他要告訴呂偉,你的孩子,他永遠不會叫你一聲爹,甚至都不會知道你的存在。
呂偉搖了搖頭,吸了吸鼻子。
“沒關(guān)系的,只要他過得好,什么都無所謂”
阿丑蹲在牢門口,突然聽到了聲響,立刻從地上起身。
“怎么了主上?《桑田注》有消息了嗎?”
宮政淡淡的點了點頭“他已經(jīng)沒用了”
阿丑握緊了手中的衣袖,小心的問著。
“你真的同意屬下殺了他”
宮政勾起一抹冷笑“他早就該死”
今日的呂偉已經(jīng)徹底抹殺了宮政唯一的感情,他的世界只有單流蘇。
而他與宮政只是互相利用,成王敗寇。
望著宮政憂傷的背影,阿丑的心也似乎被揪在了一起。
推開水牢的門,呂偉正被鐵鏈捆在石柱之上,血跡打濕了衣裳,一個上了年歲的人,倒真是有些可憐。
但他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他殺了小黎,害了南歡,這些與世無爭的人,因為他對人命的輕賤而徹底離開這個世界。
這樣的人,本就沒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
“呂閣老,想不到,我們有一天會以這樣的姿態(tài)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