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胖尤利鄭重其事地提出要求時,成信一直在用一種近乎釋然的笑意望著對方。
他突然仰天大笑起來。
他笑起來聲如洪鐘,聲音傳出老遠,并在南邊大山方向撞出了回聲。
由于成易事先領教過成信的這種長嘯,所以他對此毫無意外。事實上,他覺得成信或許正是憑借這一絕技而征服了自在島上的居民亦未可知。
正當人們沉浸于成信的長嘯聲中難以自拔時,成信突然舞動起了手中的權杖,猛地朝塔臺頂端揮去。
“咣啷”地一聲,雕塑應聲裂成無數(shù)的碎片,撒了一地。
成信悠悠地喝道:
“假如,這就是你們那可憐的期許;
假如,這就可以讓你們得以罷手;
假如,這就能夠讓自在島繼續(xù)安寧,
那么,我就親手敲碎給你們看!”
除了成易之外,幾乎所有人都被成信突如其來的動作而感動震驚,甚至還有不少人根本沒意識到他已經著著實實地敲碎了那尊九盒子雕塑。
成易突然聽到一聲悄聲呼嘯的“嗖”聲,聲音凌厲而冰冷,猶如獵槍射出了子彈。當他再度反應過來時,眼前的成信胸口已經插了一把起子。
起子已經牢牢地扎進了成信的心臟,一如巡航導彈一般地精準。殷弘的鮮血很快染紅了成信的衣服。成信摸了摸那把閃著寒光的起子,張開手掌時發(fā)現(xiàn)上面全是血,他顯然還沒明白眼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成易和紅甲衛(wèi)兵很快反應過來,是角落里的機械師飛出起子刺殺了成信。
紅甲衛(wèi)兵迅速上前扭打著按住了機械師。成易則一個箭步上前,扶住差點摔倒的成信。
被鉗制的機械師嘿嘿地冷笑著,用陰冷的眼光望向成信。
“你背叛了自在島!”機械師惡狠狠地說道,“你背叛了域城!你不配再當自在島的王!管家和武士將帶領部隊代替你的位置,你這不可救藥的懦夫……”
幾乎是與此同時,域宮傳來了劇烈的打斗聲,兩名紅甲衛(wèi)兵被強壯的武士兩拳打倒在地,口吐鮮血,管家領著一隊黑甲士兵很快從南邊的庭院門里涌了出來。
一切都發(fā)生得如此迅速,如同一連串的閃電一般,胖尤利和SARA女士這才反應過來。
“這里發(fā)生了叛亂!”胖尤利高聲疾呼道。
隨著胖尤利的呼喊聲,四只碼球首先從空中消失了,緊接著關閉投影聯(lián)結的,是尤利和SARA。
乘著紅甲衛(wèi)兵錯愕之際,機械師左右開弓,踢開了他們,幾步跑到由管家?guī)ьI的叛軍里。管家與武士帶著黑甲士兵所向披靡,他們不斷沖擊紅甲衛(wèi)兵嚴防死守筑成的防線。
“快……”成信手捂著胸口,“扶我進域軒……”
成易架起痛苦不堪的成信,穿過混亂的人群,朝北面屋子而去。紅甲衛(wèi)兵奮勇上前,用身軀為兩人架起一條通道。
進了域軒,成易放下成信,幫他撕開胸前的衣服,查看他的傷勢。
起子扎扎實實地刺穿了他的左胸。成易一時間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是否傷到了心臟?!彼尚耪f。
成信“哇”地吐了一口鮮血。在成易看來,這可絲毫不像僅僅是被起子刺中那般簡單。
他想去幫忙拔出起子,他覺得那至少能讓成信看起來好受一些,但剛伸出去的手馬上被成信制止了。
“不……沒用的,”成信喘著氣說,“機械師是個聰明的家伙,這把起子,在里面炸開了……”
話還沒說完,他又吐了一口血。
窗外的廝殺聲愈演愈烈,且一步步地逼近域軒。
成信要成易把自己拖至床榻邊,并要他仔細尋找一塊顏色不同的地板。
“比起其他地板,它稍微顯得白一些……找到它,并想辦法撬動起來?!?p> 成易很快找到了他所說的那塊木地板。他用食指和中指的指甲蓋扣出了一道縫,用力撬了起來。連同其他地板,被成易翻了起來。地面出現(xiàn)了一塊四方的黑洞。
“這是聯(lián)通域城外的密道,快扶我進去?!?p> 成易花了一分多鐘時間將成信從黑洞里放了進去,自己隨之也鉆了下來,并按照成信的吩咐,又小心翼翼地合上了地板。
密道有亮光,那是兩旁生長著的某種熒光植物所致,足以照亮道路。看樣子,這都是成信為了逃生而量身設計的。
“這里只有一個方向,一直朝前,出口處有我養(yǎng)著的兩匹馬。”成信說。
成易答應了一聲,接下來的時間里一言未發(fā),只是卯足了勁地扶著他沿著密道前進。
密道的路并不難走,路面平整,沒有坑洼的坎坷,也沒有曲折的彎道。兩人足足走了十分多鐘,終于見到了透著亮光的洞口。
密道的出口設置在北邊護城河之外,高高的河壩腳跟處。鉆出洞口后,迎面而來的是一處空曠的草地,四周無人,只有兩匹馬在悠閑地吃著草。
兩匹馬一黑一白,且還裝備了馬鞍。
“我昨晚還剛騎過來著,”成信說,聲音越來越虛弱,“隨便挑一匹來騎,將我放在另一匹的馬背上?!?p> “去哪?”
“去牛角山?!?p> “那是在哪?”
“……馬兒自然知道,不礙事?!?p> 成易牽過白馬,幫助成信勉強上了馬背,自己上了另一匹黑馬。成信上半身無力地平伏于馬鞍上,看樣子糟糕透了。
成易手里緊緊拽著白馬的韁繩。兩匹馬極通人性,它們開始邁開小步,地朝著西北方向而去。它們很快奔過草地,地勢驀然陡峭起來,四周清一色全是奇形怪狀的崎嶇山石。
誠如成信所說,兩匹馬輕車熟路地沿著一條不大的山路上行。
山路寬度不足一米,如果是陌生人徒步行走,且不消說一不小心極易打滑失足,單單認清路況就顯得困難異常。
一黑一白兩匹馬,一前一后地上了山。
不知是否是因為上山的緣故,成信漸漸坐直了身子。
經過近一個小時的攀登,它們終于在一座半球形的山崖前停下了腳步。
那并不是一處擁有多少特點的山崖,遠遠看去就像月牙兒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