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師束帖八
從山上下來回到林木的宅子里,太陽剛好破云而出,晨光從望安城的中軸大道自東向西的移動,城里的驅(qū)妖師們踏著第一縷光一下子都出來活動了,韶珀與雀琿也就是卡著這個口子堪堪的與驅(qū)妖師們擦肩而過。
“回來了?”見韶珀和雀琿回來,水淼放下手中的水盆走向他們。
“把昨天的吃剩下的東西都擺出來吧,等吃飽了就可以開始了?”說完,韶珀從乾坤囊里摸出那個裝著水精靈的葫蘆一把塞進水淼的懷里:“抱著這個,別放手。”
水淼不明所以的看著懷中碩大的葫蘆問道:“這是什么?”
“里面裝了一個水精靈?!鄙冂晗仁亲呦蛄帜敬笾碌目戳讼滤裉斓淖兓缓笞叩剿翟缇鸵呀?jīng)擺好了食物的桌前拿吃一個果子咬了一口:“先吸收一下它的靈氣,壓一下你身上不安分的氣?!?p> “哦?!彼档皖^小聲應道,對于韶珀的惦記他還是有點兒小觸動的。
水淼抱著葫蘆坐到韶珀對面,懷中的葫蘆隱隱的透出點點靈氣,量雖少,可卻是無比的清澈。吸收進如此清澈的靈氣,水淼一直郁結(jié)著的心口頓時清爽了不少。
見韶珀吃完了最后一口果子,雀琿先把手中已經(jīng)晾涼的茶遞給了韶珀,等韶珀喝完,他便又把糕點放到韶珀手上。
抱著葫蘆的水淼眼神一直游離在韶珀與雀琿之間,韶珀與雀琿之間的互動在他眼里看來更像是雀琿單方面的示好。
也不是說韶珀對雀琿的示好無動于衷,她對他也是有問必答的。可即便如此,在他看來雀琿都好像是在演獨角戲。
喝完雀琿遞過去的第二杯茶,韶珀終于是開口了:“好了,開始吧?!闭f完三人便起身走至林木床前。
“看好了?!?p> 雀琿知道韶珀這話是對他說的,于是他便向韶珀又靠近了些。
韶珀取過雀琿腰間裝滿泉水的葫蘆并將塞子拔出,以拇指抵住口子開始往已經(jīng)被脫光的林木身上灑水,她道:“要把粉碎掉的龍鱗重新聚回來就是這么簡單,只需將深山老泉的水撒于身上,龍鱗受到靈氣的吸引自然就會變回原形?!?p> 果然,當韶珀將水撒勻至林木的腳尖后,他身上原本并不明顯的金光霎時變得顯眼起來,在亮過一瞬后,金光開始吸收起林木身上的水,以胸口為中心統(tǒng)統(tǒng)聚集了過去,最后凝結(jié)成了一片水滴狀的墨色龍鱗。
“龍鱗聚回來后,若要將它取出體內(nèi),那便要用到水精靈了?!鄙冂暄劬o聲的看著在林木胸口處若隱若現(xiàn)的龍鱗,心里起了些思量。
“水精靈給我?!鄙冂陮λ瞪焓?,水淼馬上領(lǐng)會的將懷中的葫蘆遞了過去。
接過葫蘆,韶珀繼續(xù)道:“水精靈這種小東西呢,明面上是水的守護者,其實說透一點兒就是龍的小兵小將,它們守著泉水為的就是能讓龍不管出現(xiàn)在何處都有一池靈水可用?!?p> 拔開塞子,韶珀說了一聲:“出來吧?!?p> 聞言,水精靈便以水柱的形態(tài)滑溜溜的就從葫蘆里流了出來了,小小個子的它站在地上,先是高高的抬起頭看了房間里兩個高大的男人一眼,然后稍稍的往韶珀那邊靠過去一點后,劈頭就說:“就你知道得多!什么小兵小將?用得著這樣說我們嗎?”
“這本來就是事實啊?!鄙冂甏鸬?。
“那也輪不到你來說!”
“好,我不說了。我說要幫的那個人就在床上,他體內(nèi)有一枚龍鱗,你過去把它引出來唄?!鄙冂曜R相的轉(zhuǎn)移了話題,現(xiàn)下就先順著這個有性格的水精靈吧。
水精靈臭屁的顛著水汪汪的身體一步一步的跳到床上。
“喂!你身上濕!”
水精靈一跳上床,水淼便喊了起來。
“你安靜點兒?!鄙冂瓿蹲∠胱呦蚯暗乃档囊滦洌澳阕屑毧纯此哪_下。”
腳下?水淼看過去,只見水精靈的腳雖然是踩著被褥,可被褥卻不曾被打濕過半分。
“別太小這些小東西了,若是連水都控制不好,那還做什么水精靈?!?p> 韶珀示意水淼放一萬個心,而這時跳到床上的水精靈已經(jīng)開始有所動作。
它先是扒開林木身上的薄被,等看到他胸前的龍鱗并將手探上去后,水精靈的身體居然發(fā)出了如小石墜水的聲音,清脆的一聲“噗通?!?p> 水精靈體內(nèi)一直都在運動的水在此時止住了,巋然不動的它就如同一個通體透明的水晶雕像。
它的絮絮的念著一些咒語,可這些咒語在韶珀等人聽來卻是各種不同的滴水聲和流水聲。
隨著水精靈一個微微的顫抖,龍鱗開始從林木的胸口一點點的過渡進它透明的
掌內(nèi),而它的身體也開始金光閃耀。
正當眾人都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眼前眼前這奇異的一幕時,一股妖異開始不安分的蠢動起來。
龍鱗過渡的速度極慢,而就在它完全分離出林木胸口的那一刻,一道黑色狂風瞬間在房間里刮了起來。
終于是放出來了。
韶珀一臉的意料之中。
林木吞下龍鱗粉其實是一種先見之明,因為龍鱗的作用就是既保護身體的外在不易受損,也能保護體內(nèi)的靈氣不被抽走。這樣就等同于將變相的把妖氣困在了自己體內(nèi),這是一個一石二鳥的方法。
韶珀要取血,那自然就要先取出龍鱗,換句話說就是要先把妖氣放出來。
而這一步,韶珀是故意瞞著水淼的。
妖氣在林木的身體里橫沖亂撞,他的軀體隨著妖氣的竄動不停的扭擺出各種扭曲的姿態(tài)。他雙目反白,嘴部大張,隱隱的還有鮮血不停的從眼角和嘴角沁出,顯然他現(xiàn)在的身體已經(jīng)承受不了妖氣的折磨了。
感覺到附身的人已經(jīng)不中用了,妖氣猛地把四散在林木身體各處的氣都收回至額心。
四肢上的妖氣猛然抽離,突然放松的手腳砸在床上竟發(fā)出了如木偶散掉的聲響。妖氣再次聚攏回林木的額頭,他額頭的經(jīng)絡已被被頂出一個猙獰的形狀。突然,妖氣一個竄升,竟硬生生把林木從床上提起到帳頂又硬挺挺的摔回床上去。
一口鮮血立馬從林木的喉頭噴出,血濺了凌亂的被子一片無比刺眼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