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蕭夕,我求求……”
“來人,把小姐送走!”蕭夕轉身離去,只留下傷心欲絕的青言。
“小姐,請跟我走吧?!庇腥藖韼嘌噪x開。青言立馬掙扎起來。
“我不要離開,放開我,放開!”
耳邊還縈繞著青言的嘶吼,蕭夕閉上眼睛,用盡全力克制自己不去想。
青言已經疲憊不堪,整個人都癱瘓下來。她知道自己這次又讓蕭夕難做了,現在離蕭夕已經很遠了吧,那座充滿煙火的城池還在混亂著,任由淚水沾滿面孔,她已無力去理會,滿腦子都是蕭夕最后的背影。蕭夕那么想讓自己離開,說明他已經沒有把握。
青言向車窗外望去,后面狼煙四起,青言一驚,連忙跳下車,向后跑去。
“小姐!”
“走開,走開!”
“小姐,不要讓將軍為難?!?p> 青言匍匐在地,口中嗚咽著,白嫩的小手已經被石子割破,流出紅色的鮮血,在陽光下顯得猙獰。
青言不想單獨留下蕭夕,只要一想到蕭夕可能會一人死在戰(zhàn)場上,青言就如掉進冰渣子里一樣,徹骨的寒冷。
所以青言才會不顧一切地留在蕭夕身邊,哪怕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會惹麻煩。
車慢慢地行走著,在路上留下兩條軋痕,青言將頭深埋于兩臂之間,可憐兮兮地坐在角落里,手已經用白色絲巾包扎好了,可是青言已經不想去顧忌這些。
一只烏雀從車窗外飛進來,落在了青言的面前,將嫁衣放在青言面前,靜靜地凝視了青言半天,又才飛了出去。
青言愣愣地看著血紅色的嫁衣,半響才拿起嫁衣,這應該是塵緣做的吧,真是和自己做的一樣呢,可惜自己做的那件還沒有做好。
又想起了第一次見塵緣時,塵緣說的話,不由地反思,真的是因為自己留在蕭夕身邊,才導致蕭夕會死嗎?可是這一切都顯得和自己沒有關系!
看著從嫁衣里掉下的紙條,青言看了其中的內容后,凄涼一笑。隨后穿上嫁衣。便悄悄從窗口再一次跳了下去。
這一次竟然沒有被人發(fā)現!
戰(zhàn)火在不斷蔓延,在這硝煙彌漫的火里,一襲嫁衣的青言顯得格外的耀眼。
“蕭夕,蕭夕!”
內心的恐懼在不斷擴大,青言能聽到不遠處傳來的拼殺的嘶吼聲音,刀入人體而傳出的聲音。
淚水已經將紅妝打濕,隨著青言的靠近,不斷有人從青言的身旁狼狽地跑過,那些人身上沾染了鮮血。
青言不由得內心悲涼,是否蕭夕也是如自己這般,對這些逃跑的戰(zhàn)士,對這一方的土地的痛心。
可是當青言看著那一個個倒下的人時,內心的痛恨幾乎將青言燃燒,為什么?明明我們有很大的勝算的,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青言不小心摔倒在地,雖然青言不懂政治不懂軍事。但從吳倩那里還是聽到過一些東西,知道白家向皇上獻言,說是打仗會讓百姓流離失所,而且國庫空虛。所以皇帝便撤銷了軍糧。
青言緊咬牙關,一會兒又從地上站了起來,當時白家的建議還被百姓贊揚,青言只想笑,匈奴都已經打上門了,邊疆的百姓早已經流離失所了,居然還擔心這些。
白家,白家!白子月,就算是不服蕭夕選擇自己,也不要拿無辜的人開玩笑吧。怎么可以這樣胡鬧,白子安為何不阻止?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百姓流離失所嗎?
“小姐,你怎么回來了?”陸禮扶起青言,互送青言回到城中。“小姐,城池還沒破,你暫時就先躲在城里吧?!?p> 安排好青言,陸禮就打算離開,卻被青言一把抓住袖子,“蕭夕呢?”青言定定地看著陸禮,眼神中帶著執(zhí)著,似非要問出答案一樣。
“小姐,你不要再胡鬧了,這里是戰(zhàn)場,王爺當然是在前線?!标懚Y眼神中有一絲失望,也有著一絲羨慕。青言這樣貿然前來的確是給他們填了麻煩。但青言的這份感情也難能可貴。
見青言依舊不松手,陸禮才說道,“小姐,如果有什么消息我會轉達你的。”
青言愣愣地看著陸禮離開的方向,一滴滴淚打濕了衣襟。
此后青言便留在了城里,也沒有見到蕭夕一面,青言便安安靜靜地給大夫打下手,幫忙照顧傷員。城里的婦孺都在幫忙。在戰(zhàn)爭面前這里的人們無比的團結。
戰(zhàn)爭不樂觀,人們的心里就像壓了塊石頭,情緒低落,青言依舊如原來那樣照顧傷員,不露聲色。
而此時的京城,蕭騰正坐在書案前大發(fā)雷霆,奏折被砸得亂七八糟。
白子月進來時,一個折子正好砸在她額頭上,額頭當即見了紅。
“子月!”蕭騰驚呼,便立馬叫太醫(yī)。
白子月阻止了他,“我沒事的,倒是陛下如此生氣,讓臣妾心疼,不如說出來,讓臣妾為陛下分憂?!?p> “月兒,”蕭藤環(huán)抱住白子月,用臉輕觸白子月的臉,“月兒,我知道我?guī)П蛘滩蝗缡捪?,所以只能讓蕭夕流血拼命,就連這次打仗,那些曾被我父皇認做是一心為民的好官皆上奏罵我?!笔捥儆行┑吐洹J捥贈]有想到這次的戰(zhàn)況竟然會那么慘烈,前朝太子看來還真是個人物。
白子月連忙安慰道,“這并不怪陛下,那些大臣只看到了表面,沒有去深層次的想,再者,這臣是臣,君是君,君子所說的哪有群臣反抗的道理,陌王爺會沒事的,你要擔心?!?p> 見蕭騰有所松動,白子月叫人來將這里收拾干凈,便扶著蕭藤去休息了。
白子月心里有些愧疚,她明白,蕭藤現在的確是真心疼愛自己,在自己面前連“朕”都很少稱呼,別人的意見他可能不會理會,但自己的意見卻是照單全收??上н@并不能抹殺他曾經對自己好點的侮辱,白子月知道白家的事情比白子安知道的多一些,她知道前朝太子的勢力有多大,他潛伏這么多年也不是白浪費時間的。只是自己私心不想告訴他們,任由他們去折騰。
邊疆一片狼藉,傳言陌王爺死了,青言穿著一襲嫁衣,在還沒有破城之際,靜靜地站立于城墻最上方,看著天邊的狼煙,眼底是一片憂傷。
不一會兒傳來嘶吼和馬蹄聲,敵軍攻來,他們毫無抵抗之力。青言微微一笑,盡是凄涼。
她還記得離別時,蕭夕說,來年紅棉花開的時候會回來娶她,她都已經答應了,所以她不會再嫁了。
淚一滴滴從眼角劃過,心里除了憂傷再無其他。城下血流成河,城上淚斷情長,紅色的嫁衣和周圍的景象混在了一起。青言不再多想,從城上跳了下去。
卻不想竟被人救下,只受了些傷,青言抬頭,便見蕭夕。
“青言,抱歉,我來晚了。”
不日,大勝,匈奴再次投降。寒陽一回到京城,便見疏影等候在城門口。
“疏影,我回來了,我都做到了?!焙柾低禎撊霐撤絻炔浚m然花了很多功夫,但也都有了效果。
如今大王子已經死了,支持前朝太子的人沒了,匈奴自然是不會再打,畢竟這打戰(zhàn)吃苦的可是百姓。只要統(tǒng)治者不愿再打,別的人自然不敢說些什么。
新王為了贏得中原的支持,把前朝太子抓了送了過來,前朝勢力已經完全瓦解,前朝太子已經廢了。寒陽也算是立了大功。
寒陽和疏影的婚期也定了下來,在青言和蕭夕之后,兩人都沒有什么意見,白子月認了疏影做妹妹,疏影會從皇宮出嫁,只是因為喜歡粘著寒陽,更多時間疏影都在吳府,疏影是胡族女子,也沒有人拿這件事說什么。
白子月和蕭藤坐在正位,其他人坐在下面,這樣聚在一起還是第一次。
“若是日后你們成婚,寒陽一定要好好對待疏影,不然本宮可不饒你?!卑鬃釉滦χ粗矍斑@一對,疏影是白子月此生唯一羨慕的女孩。
寒陽對白子月做出了承諾,此生只此一妻,絕不納妾。白子月自然相信寒陽只是還是擔心疏影受委屈,所以才會有此一說。
寒陽倒是越來越寵疏影,每有時間便帶她去游玩,京城這地方也算是玩了個遍,疏影越來越喜歡中原美食,更喜歡做給寒陽吃。寒陽倒是無所謂,為了滿足疏影的要求,更是去求了蕭藤,把御膳房的廚子借了兩個。
在所有事情結束之后,白子月和白子安進行了一次談話。
“哥,你真的要離開嗎?”白子月知道依他們白家人的身份,當是該死的存在,白子安留在京城只會更難堪。很多時候白子月也會恨父親,為什么只在意江山,半點兒不顧兒女。
白子安點頭,微笑著看著白子月,“子月,你放下了嗎?”對于白子月有所隱瞞白家的事情,別人不知道但是白子安心里是明白的,子月非常聰明,對于家族里的事怕是早有所察覺,所以一早就開始調查。
白子月抬頭望向天邊,知道蕭夕和青言都沒事后,她心里松了口氣,子月從來就沒有打算要誰的命,只是對之前蕭夕說退婚就退婚,蕭藤利用這件事的憤恨,男子永遠不明白名節(jié)對于女子的重要性,她從來就沒有對青言出手,只因她和蕭夕的婚姻阻了別人的道,所以她就活該被所有人嘲笑嗎?知道他兩人受了些苦,子月心里才好受點兒,沒有任何人是可以任人隨便踐踏的。那種被所有人嘲笑的滋味,白子月永遠都忘不了。
“哥,我不恨他們了,但是我也不會忘記。”白子月顯得無比的平靜。
“蕭藤待你極好,也是極其愛你,你也不愿為他忘掉嗎?”白子安知道蕭藤為白子月廢了后宮的事情,這件事在朝堂上無人敢說二話,足以證明蕭藤對白子月的寵愛。寒陽沒有和蕭夕一路,而是暗自潛入了匈奴內部,打探消息,只是寒陽倒沒有想到前朝太子居然也是個人物,想潛入進去也不是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