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相望兮兩相忘14
蕭月生見剛才還像上了發(fā)條一樣的聞千芷瞬間就好像系統(tǒng)崩壞了似的一動不動,眼神呆愣,她便下意識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沈又霖的杏仁眼彎成了月牙兒,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他早就換了那身小太監(jiān)的衣裳,身上穿的是蕭月生在成衣店給他買的藍(lán)白色祥云暗紋袍子,樣式簡單,也不華貴,卻出奇地叫人覺得好看,頭上戴的冠沒有顯得他不倫不類,倒不是那頂冠多好看,主要是沈又霖的這張臉,太秀氣。
秀氣到蕭月生只想到四個字:藍(lán)顏禍水。
“你……”聞千芷有些磕巴,臉頰可疑地紅了起來,低下頭又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微微垂下了眸子:“你,喚作什么???”
語氣溫柔得不像話,與剛剛簡直判若兩人。
蕭月生看了一眼沈又霖,沈又霖面上帶著笑:“主人怎么這么看著在下?”
“沒什么,”她道,然后看向聞千芷,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我們可以走了嗎?”
聞千芷趕緊側(cè)過身子,全然不顧身旁的侍女目瞪口呆的樣子,竟用商量的語氣問道:“你們要去哪兒?本……我送你們?nèi)ズ脝幔俊?p> “那便勞煩公主了?!鄙蛴至睾敛豢蜌?,“主人,走吧?”
邊走著,蕭月生偷偷扯了扯阿霖的袖子:“你是不是對她用了什么術(shù)法?”
“并沒有,”他道,“在下只是剛剛抬了個頭而已?!?p> 只是抬頭,就把這個公主迷成了這般樣子?
蕭月生半信半疑,直到到了他們那處宮殿,見聞千芷還是猶猶豫豫的樣子,她便試探道:“公主,我們到了?!?p> 言外之意就是,不用您再送了。
“無妨,我進(jìn)去坐坐也是好的?!甭勄к品畔略挘咕妥约郝氏茸吡诉M(jìn)去,完全沒有當(dāng)客人的自覺——對了,皇宮本來就是她家,蕭月生才是客人。
沒辦法,她只好帶著那位公主進(jìn)了她的房間,想了好久,她也想不出來自己這里有什么能招待公主的東西,只好就這么尷尬著,硬巴巴地問了一句:“你要喝水嗎?”
“我不渴,”聞千芷剛剛那副可怕的花癡模樣終于收斂了幾分,恢復(fù)了幾分正常,只是實現(xiàn)還是不經(jīng)意間朝著沈又霖的方向瞄,只道:“喂,你究竟喚作什么?”
“回公主,草民名喚阿霖?!?p> “姓呢?”
“無父無母,自然無名無姓,只是個稱謂而已,草民隨意起的。”
“無父無母?”聞言,聞千芷的臉上多了一分同情與憐憫,“那你過得是不是很苦?”
蕭月生沒有理會他們那毫無營養(yǎng)的對話,而是指尖匯聚靈力,尋了張紙修書一封,然后那張紙便自己折成了一只小仙鶴,從窗戶飛走了。
“主人很厲害。”阿霖巧妙地擺脫了公主的糾纏,毫不吝嗇地夸獎道。
“剛剛學(xué)會的,”蕭月生也彎起了眉眼,“沒多久掌門就能收到了?!?p> 聞千芷終于意識到他倆的稱謂,微微有些詫異:“為什么要叫主人?”
“阿霖是我的契約妖獸?!笔捲律?,她得趕緊擺脫這個纏人的公主,對著沈又霖使了個眼色,聞千芷便只覺得眼前一道光閃過,剛剛那個溫文爾雅的少年就變成了一只紅色的狐貍。
她吃驚到直接站了起來,在蕭月生胸有成竹的視線里瞬間換了表情:“好可愛的狐貍!”
這下子換了臉色的變成了蕭月生,她還是不死心地恐嚇道:“你不怕?他是妖!會咬人的!”
哪知那位金枝玉葉的公主則是問道:“是不是只有修仙的人,才能找到像阿霖這樣的妖獸?”
蕭月生啞口無言,不知如何作答。
她的阿霖,估計只有長得好看這一點用處了吧?
“那個……公主……”
“叫什么公主,”聞千芷站了起來,認(rèn)真道:“我們已經(jīng)是朋友了,叫我小芷就好?!?p> 什么朋友?什么時候的事情?蕭月生一頭霧水,一股不詳?shù)念A(yù)感油然而生,她都感覺自己搞不定這個公主了。
聞千芷卻牽起她的手,一臉懇切道:“我現(xiàn)在只有你這么一個朋友了,你可一定要幫我?。 ?p> 蕭月生:What?!
那位公主自顧自地坐下,哀怨道:“皇兄非要我嫁給一個瘸子,我知道這是為了聞家的江山,但我真的不喜歡梁俶那個死瘸子!都怪嫣妃那個賤/人,總是在皇兄旁邊煽風(fēng)點火亂出主意,自從她入宮,這宮里就沒太平過!皇兄的身子也每況日下,我……”
“等等!”蕭月生終于在這一大段牢騷里聽到了一句有用的話,“你說,是那個什么嫣妃入宮以后,陛下的身子才開始出現(xiàn)問題的嗎?”
“對啊!”聞千芷點頭,“她就是個災(zāi)星,六年前皇兄去亦州平亂,在路上撿到了她,看那長相就不像個好人,狐媚樣子,偏穿一襲騷氣得不得了的紅裙……”
“……我不是說你。”她訕訕笑了笑。
“沒關(guān)系,你繼續(xù)說?!?p> “且不說她出現(xiàn)的如此詭異突然,自打她入了宮,我皇兄和皇嫂的關(guān)系本就不是很融洽,這下可好了,帝后直接不和,也是從那個時候,皇兄開始嗜睡,然后慢慢地圣體越來越不好,太醫(yī)都束手無策?!彼^續(xù)道,“而且我偶然還發(fā)現(xiàn),那個嫣妃,好像在修煉什么絕世武功,那日我在皇兄的寢殿里休息,醒來之后發(fā)現(xiàn)大殿上空無一人,只有嫣妃那個賤/人在皇兄的床榻旁邊,面露猙獰,嚇?biāo)纻€人!”
“那你怎么不和你皇兄說?”蕭月生問道。
“我說了??!”聞千芷道,“可是沒人相信我,就連我們西瑾的國師凜大人,也說那個什么嫣妃沒有問題,他的話素來使人信服,我又有什么辦法?!?p> 蕭月生在這一大堆的帶有強(qiáng)烈主觀因素的話語的中整理出來了一些有用的東西,呃……其實就只有一點罷了,那就是那個什么嫣妃很可疑。
蕭月生“陪”著公主殿下待了一天,到了晚上終于有了自己的時間,趕緊到南風(fēng)的房間敲門:“南風(fēng)師兄,南風(fēng)師兄!”
南風(fēng)聽她叫得急,便也不親自開門,只道:“進(jìn)來!”
蕭月生打開門,道:“南風(fēng)師兄,有進(jìn)展了!”
……
當(dāng)他們出現(xiàn)在嫣妃所在的紫焉宮時,賀連州終于繃不住了,皺著眉頭道:“為什么我們要鬼鬼祟祟的?”
蕭月生這次很有底氣:“壞人會當(dāng)著你的面干壞事嗎?她是皇帝的寵妃,我們不好貿(mào)然行動,但是找到一旦找到證據(jù)就好了?!?p> “……”南風(fēng)欲言又止,見她認(rèn)真的樣子,就像個專業(yè)的探子,但他識大體,定不會像她這般鬼機(jī)靈,斟酌了片刻,還是道:“也許,我們可以隱身?”
蕭月生猛然回頭:“可以嗎?”
賀連州指尖掐了一個訣,竟就原地消失在了她面前,空氣里傳來他的聲音:“你說可不可以?”
鬧了烏龍之后,蕭月生同學(xué)收斂了許多,果然不能再男主面前展露鋒芒,否則一定會被懟天懟地每時每刻都被打臉的。
因為并不知道紫焉宮的地形,他們四個人便分頭行動,蕭月生乃是“弱勢群體”,被南風(fēng)指派了賀連州跟著,而南風(fēng)自己則與沈又霖又兵分兩路。
蕭月生偷偷瞄了一眼賀連州的臉色,暗自判斷了一番大佬沒有很嫌棄自己,才微微放了心,跟著他去了一處偏殿。
但是她怎么也沒想到這里竟然是嫣妃的寢殿,她看了一眼賀連州連不紅心跳的樣子,暗自感慨了一番男主不愧是男主,這樣的女子他都能保持君子風(fēng)度。
那個什么嫣妃,長得真是好看,一襲紅裙包裹著她玲瓏的身姿,長發(fā)如瀑,竟就那般披散著,她斜倚在矮榻上,媚眼如絲,一口不點而紅的朱唇,配上微微上挑的眉眼,讓蕭月生只覺得自己的眼前是一只又美又毒的狐妖。
“她說,你的腿可以醫(yī)治?”美人開口,語調(diào)微微上挑,魅惑至極。
蕭月生和賀連州掐了穿墻術(shù),從房間的另一邊進(jìn)來的,她剛剛竟沒有發(fā)現(xiàn),矮榻旁邊的簾子擋了人。
“應(yīng)該是可以的,”那人開口,竟是個男人的聲音,“我想,我們的交易該結(jié)束了?!?p> 蕭月生看了一眼兀自在房間里查找可疑之處的賀連州,自己則是一步一步靠近了嫣妃,她總覺得那個男聲好生耳熟,卻實在想不起來到底是誰,好奇心驅(qū)使下,她便一步一步靠近了些,
等到走近了,她卻驚住了。
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那人竟然是,梁俶!
但是突然好像察覺到了誰的視線,蕭月生下意識回眸,這一回眸不要緊,她的心臟險些被嚇出來,因為她……竟對上了嫣妃的視線!
她就好像可以看見她似的,嘴角勾起一副若有似無的笑容,卻令人毛骨悚然。
賀連州一下子把她拉倒自己身后護(hù)住了,不善的目光對上嫣妃的視線,她卻笑了,一瞬間,媚骨生姿,怕是這世間所有的男人,都要被魅惑住了。
可是賀連州可不是普通的男人,指尖掐訣,蕭月生只覺得有人拽住了她的手,眼前一花,自己便來到了紫焉宮外。
賀連州指尖的靈力凝聚成一只靈鳥,飛去了宮殿,他則是緊緊握住了蕭月生的手:“快走,她能看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