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更迭故人遇9
想要嗎……
這三個字在這短短的幾秒之內(nèi)好像3D立體環(huán)繞音響一樣在她耳畔繞了不知道多少個來回,做的還是變加速運動,向心力簡直要把她腦殼壓裂了。
所以……
師父的意思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蕭月生使勁兒搖了搖頭,一定不是那個意思,一定不是那個意思!
那萬一是呢……
蕭月生的腦子里百轉(zhuǎn)千回幾乎亂成一團,思來想去還是鼓起勇氣道:“不想……”
她的眼睛盯著鞋尖兒,在羲辭的角度只能看到那彎彎翹翹的睫毛,忽閃忽閃的,一下子一下子的,好像每一下都掃在了他的心尖兒上,卻讓他有一種想緊緊抱著她,親吻她的眼瞼的沖動。
而那句“不想”,分明就只有短短的兩個字,在他的耳朵里卻像打了十八個彎兒的一小股溪流,直接流到他心里頭最軟的地方去了。
瞧著她這幅樣子,羲辭笑了:“呵……”
哪知這只是一個音節(jié),就讓她的耳根子紅了個透,就好像枝頭掛著的小果子似的,紅彤彤的,可愛得緊。
他聲音有些喑啞,低聲詢問:“可是為師想給,怎么辦?”
怎么辦怎么辦!蕭月生腦子已經(jīng)秀逗了,該怎么辦啊,連“解”字都不會寫了啊,這道題完了完了,半分都拿不到了,根本就是無解的題嘛,哪兒有這么問的!
蕭月生此時簡直是欲哭無淚,又羞又惱,不知道如何是好,若是此時腳底有個洞多好,她想著,若是沒有洞給她蒙上臉也是可以的??!
自欺欺人沒有用,但真的好使。
“月兒在想什么?”
她回過神,又趕緊搖了搖頭:“沒……沒什么。”
羲辭修長的手指上拎著一個吊墜,是個紅色的圓環(huán),類似玉又不像玉的材質(zhì),細細看來,里頭還有紅色的波紋在浮動。
蕭月生趕緊摸了摸胸口,才驚覺自己的吊墜不見了。
這是第一天遇見師父的時候,師父送的。
不知道什么時候弄丟了人家送的東西還被人家撿到了,關(guān)鍵是她還扭曲解人家的意思……還是朝著不可描述的方向曲解……
幸好幸好,她在想什么,師父不知道。
她暗自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裝作無比自然的樣子,接過那個吊墜:“哎呀,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掉了,謝謝師父!”
羲辭竟帶著淡淡的笑,加上自己心里有鬼,蕭月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看管了平日里面無表情的師父,現(xiàn)在的師父……委實有些可怕。
“我……先出去了……”她說完,便有些落荒而逃的離開了。
羲辭面上的笑頓時消失不見,跌落在椅子上,她不想要,但是他是真的很想給啊……
他不知道自己的這種禽獸的想法正不正常,但他向來只顧自己的心思,若對方不是他的月兒,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有這些素日里最無用的理智。
那根吊墜,其實一直好好兒地掛在她的脖子上,是他用靈力扯下,就知道她臉皮薄……這些,不過是托詞罷了。
何況,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自己會喜歡她,給她的吊墜是假的,現(xiàn)在在她胸口上掛著的,才是真的,悲陽劍的一縷劍魂。
悲陽和憫月,本就是一對雌雄劍,那么這兩把劍的主人,也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羲辭想,沒錯兒,一切都是天道安排好的,他受了這樣多的苦楚,千年來孑然一身,天道向來是公正的,佛不會因為眾生而舍棄一個人,也不會因為一個人而舍棄眾生,他已經(jīng)被舍棄過一次了……現(xiàn)在他只想要月兒,想必是不過分的吧?
他穩(wěn)定了些許心緒,拿出那顆碎成兩半的返辰珠,召喚出悲陽劍,給他們留下一只靈鴿,就消失不見了。
月兒需要時間,他需要冷靜。
這是最好的法子。
有風(fēng)輕輕吹來,蕭月生才覺得臉上的溫度降下去了些,深深呼了一口氣,她的視線偶然瞥過前面,竟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公主?!”她有些驚訝聞千芷竟出現(xiàn)在了皇宮。
聽到蕭月生的聲音,聞千芷竟小跑著朝她跑了過來,第一句話便是:“月兒,羲辭長老呢?”
蕭月生還未說話,便有一只靈鴿落入了她的掌心,她便用靈力將靈鴿幻化,師父的留書便在空中浮現(xiàn)了出來:月兒,為師已回靈云修復(fù)返辰珠,你與賀連州在西瑾最多可再逗留七日,七日后務(wù)必回靈云。
在空中漂浮的字只是片刻便消失不見了,原來師父竟離開了,蕭月生不知怎地,心里有些低落,卻全然沒有注意到聞千芷的目光。
“對了,”她抬頭,“公主您不是去南荒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聞言,聞千芷垂下眸子,微微低著頭:“羲辭長老的仙法好像出了問題,我的確到了南荒,卻沒待上多久,便又不知怎地回了這里。”
“師父的陣法出了問題?”蕭月生明顯不信,仔仔細細打量了她一番,“你沒見到阿霖?”
“沒有……”
“眼神飄忽不定都不敢瞧我,”蕭月生按住她的肩膀,迫使她讓她看著自己,“聞千芷,你到底想做什么?!”
“沒有!”她竟?jié)窳搜劭?,“月兒,求求你了,帶我回靈云好不好?再讓羲辭長老送我去一次南荒,求求你了,沒有他我不行的……”
她低下頭,帶著哭腔:“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沒有了……我只有他,月兒,你一定要幫我……”
蕭月生聽明白了,松開了手,微微皺眉:“阿霖送你回來的?”
聞千芷癱坐在地上,沒有了素日里的尊貴,一言不發(fā),只是點頭。
聞言,蕭月生嘆了口氣:“阿霖……他是妖王,你的全部生命,不過他漫長的千年生命里的一瞬間罷了,你是西瑾的公主,什么樣的優(yōu)秀男兒沒有,何必……”
“你不懂!月兒,我沒他不行的……”她先是聲嘶力竭地反駁道,而后聲音又軟了下來,可憐兮兮的樣子就好像每一個被感情傷害過的女孩子,叫蕭月生都不忍心苛責(zé)她。
她倒是想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阿霖不喜歡她,但她就是不忍心開口。
“你先起來。”蕭月生攙扶起她,“我們大概要過些時日才能回靈云,正好這些日子你可以冷靜一下,好好想想,他到底是不是你的良人?!?p> ——分界線——
魔界,青州。
青州王斜倚在矮榻上,拿著一個精致的小巧銀色酒壺細細端詳著,她的面上覆蓋了一個銀質(zhì)的面具,以至于遮住了她微微泛紅的眼眶。
“魔君,殿外有人求見?!币粋€侍從稟報道。
“哦?”青州王嫵媚的眼角微微染了紅,卻依舊美得動人,“可說是打哪兒來???”
“回魔君,據(jù)他說,是打南荒來。”
“南荒?”青州王語氣微微上挑,似是嗤笑了一聲,卻讓底下跪著的侍從不禁流下了一滴冷汗。
“是?!彼仓^皮道。
“呵,那就叫他進來吧?!彼α艘宦暎筮叺哪蔷湓挷攀鞘虖牡木融H。
“是。”侍從應(yīng)下,趕緊出去了。
青州王收好手中的酒壺,看到眼前的人,微微一愣,但隨即又笑了:“呵,我沒去找你,你自己反倒找上門兒來了?”
來者無懼,道:“只聽說三百年前魔界出了個青州王,這個‘青’字我便想到是你們,只是我沒想到,青州王不是皇叔,竟是你?!?p> “你有什么資格這么喊我父親?”青州王的語氣凌厲了些,“當(dāng)年驅(qū)逐我們出南荒的時候,你可曾想過他是你皇叔,又可曾想過我是你堂姐?”
“呵,若不是你父親心懷不軌,又怎會被逐出南荒?”來者根本毫無懼色,他這副樣子卻讓榻上的青州王不敢隨意動他了。
“引發(fā)暴亂者,打破南荒和平者,按律當(dāng)入鎖妖塔受千年牢獄之刑,千年無果腹之食,無解渴之水,日日受那鎖妖塔引來的青雷捶打,莫說千年,便是百年,你們又能熬的過嗎?”他道,“父皇慈悲,放你們出南荒,沒想到反被你們記恨,果然仁慈是最無用的東西?。 ?p> “你究竟想說什么?”青州王的耐心明顯已經(jīng)不多了,“千里迢迢來到這兒,你該不會是來打感情牌的吧?”
“自然不是,我來,是來找你合作的?!?p> “合作?”好像聽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話,青州王彎起嘴角,卻滿是嘲諷,“你看看你這副落魄的樣子,有什么值得我合作的?”
“就憑,我能幫你復(fù)活你的父親。”
“你說什么?!”青州王眸色微變,“你知不知道,我現(xiàn)在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你!”
“我當(dāng)然沒有胡說,”那人面對威脅,依舊處變不驚,“西瑾的那堆破事兒,都是你弄出來的吧?為的就是讓你的父親復(fù)活,可惜了,西瑾的帝王愛上了一個女人,那點兒鴻鵠之志早就消磨殆盡了,你即便把他榨干了,眼下不也無用嗎?”
他話音剛落,脖子上就掐上了一只手,青州王半分力氣都沒?。骸爸灰疑晕⒁挥昧?,你的腦袋,就會從脖子這里斷開。”
“尋找新的氣運之子不僅需要時間,萬一他已經(jīng)成長起來,又豈是你能左右的?”那人的神色終于變了,“而我的辦法,萬無一失!”
青州王面具下的神色變了變,終于還是松開了手,冷眼看著在一旁劇烈咳嗽的人:“你想要什么?”
那人也不猶豫,道:“南荒?!?p> “南荒不是你的?”
“父皇把他交給了一個野種,”那人的眼神里突然好想布滿了毒藥,“一個低賤的半妖!”
“呵,”青州王笑了,“你竟然還不如一只半妖啊,倪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