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范正明體內(nèi)龍息隨著天空飛龍而出爆動,他下意識控制體內(nèi)暴怒的怒火,龍息像不聽話的孩子,
躲開他的神識至眉心轉(zhuǎn)出,自顧自飛至那條道路。
范正明伸手去抓,龍息卻自他手指縫溜走,鍥而不舍飛向那里。范正明緊追其后,在他踏進(jìn)道路最后一刻,一聲龍吟他身后再無街道,重回黑暗。
一滴雨滴在鼻尖或落至他黑發(fā),他呼出一口白氣,像秋季雨夜他忘帶雨具獨立走在山間。沉默立與道路兩旁的樹木,用最悲痛憐憫的目光目送他。
范正明呼出口白氣,抬眸看向前方幾位一身黑衣黑袍的行人,他們直他看清周圍起便一直走在他前面,時不時竊竊私語。距離不遠(yuǎn),他卻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
龍息安靜停在掌心,偶爾轉(zhuǎn)動小腦袋打量周圍。越往山上,氣溫越低。范正明揉揉被凍僵的臉,將手伸進(jìn)乾坤袋,摸到火靈珠。
曾經(jīng)覺得太過炙熱燙手的火靈珠,現(xiàn)下溫度正好,溫暖的熱度由掌心傳向四肢。范正明嘆息式呼出一口氣。
在他伸手觸到火靈珠的瞬間,他前方黑袍幾人不約而同看向他。范正明下意識停下腳步抽回手握住腰上配劍。
雨幕中不知是誰,嘆息低語道:“好熱乎……”接著其他幾人也跟著感概。
范正明抽出劍,雨滴滴在劍上反應(yīng)出前方空無一人。那幾人又絮絮叨叨討論一陣后,又恢復(fù)原來樣子,繼續(xù)沉默地爬山。
雨淋濕大半個身子,他低頭跟在黑袍幾人身后,周圍風(fēng)景如何,他只關(guān)注眼前道路。
不知何時黑袍中有一人踉蹌一下,倒在地上,他身旁黑袍者,目不斜視從他身旁路過。范正明緊緊跟在他們身后。路過黑袍時,他稍作停頓,抬步跟上。
突然他又回頭看了眼倒在路上的黑袍,黑袍下露出一張干枯祈求的臉。
范正明未有任何遲疑,結(jié)下他身上黑袍,披上快步走進(jìn)黑袍里。黑袍恢復(fù)原先數(shù)量,無人發(fā)現(xiàn),也無人在意中間是不是有人冒充。他們只低頭爬山。
就在范正明以為自己是棵樹,一株草或是山路上一粒土塊時,前方突然出現(xiàn)色彩和樂曲,神女披著金色披風(fēng)出現(xiàn),踏著樂曲一步步走向忘歸橋。腰間紅絡(luò)子玉佩叮當(dāng)作響,指間動作緩慢帶著特殊古韻。
范正明轉(zhuǎn)了轉(zhuǎn)麻木的眼珠,遲鈍的大腦慢慢告訴他,那張臉的主人正是秦芳。
仿佛一切都鮮活起來,女子半垂眸作出祈求姿勢,橘紅燈籠照亮那張臉,與此同時,那張臉的主人抬眸看向他。
范正明揭下兜帽,驚喜看向橋上人,燈光點亮從山上通往橋上的路,秦芳從他微微一笑,溫順柔美如他記憶里,分毫不差。
樂曲放慢,帶著無盡柔情和眷戀,橋上女子看向他舉手投足皆是為他所舞。范正明知道,這是幻境,他走了幾步,在那溫柔眸中,腳步不自主加快,漸漸跑向橋。就在踏上橋的瞬間,腳下變?yōu)闊o底深淵,腳下失重感讓他整個心一顫,他回眸,秦芳還是原來那副溫柔模樣看著他。
他看向拉住他的那雙手的主人,那女子一半臉帶著面具,艱難把他往上拉。范正明抽出匕首,插進(jìn)懸崖壁借力爬了上去。
樂曲中,秦芳依舊站在空中橋中翩翩起舞,她還是他觸不可及的存在。他身旁女子見他臉上出現(xiàn)失落表情,忍不住道:“她是假的!這些都是假的!”
范正明道了句謝,起身帶好兜帽,看向山路。他以為那群黑袍人早就走了,誰知不遠(yuǎn)幾人指著他竊竊私語。見范正明要走,女子阻止道:“別走,你回去吧?!?p> 范正明有些詫異看向她,末了,與她錯身重回山路。
女子緊步跟上,問:“你要什么?”
范正明這下真的愣住了,他仔細(xì)打量那張臉,記里沒有一點印象。范正明的目光太過直白,女子下意識捂住自己半張面具臉。
“抱歉,我……”范正明也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無禮,趕緊道歉。
“我叫非白?!狈前自谥婪墩鳑]看自己,可是自己還是不敢看他。
“你可不可以選我。”非白眼里滿是期待。
可是范正明因這句一怔,而后沖他一笑,與黑袍幾人一同前行。
非白沒有跟上,站在原地看著那群人背影,她身后橙紅燈光下的神女形象漸漸消散遠(yuǎn)去。
秦方被莞莞推進(jìn)道路,一聲龍吟后,身后退路消失。
空氣濕度突然加重,秦方適應(yīng)了黑暗,才看清他站在一條山路上,在他不遠(yuǎn)處,幾個身著黑袍的人不緊不慢上山。
秦方知曉這是考驗,他抬步剛要走上去,耳邊突然聽到爭吵,接著一點星火突然在沉默黑暗的樹林。
兩個嗎?
他拔下頭上那枚梅花簪,眼前山路消失,他置身于茂密森林里,那團(tuán)火焰在他不遠(yuǎn)處靜靜立著,秦方不由自主想它靠近。
突然一只手拉住他,秦方一驚,回想自己剛剛行為,不由嚇了一身冷汗。
他回頭,兩個衣裳襤褸胡子邋遢的男人,一高一矮卻瘦的像個麻桿一樣。
這兩人給秦方感覺很怪異,他想收回手,可是抓住他手腕的手也同樣用力捏他。
“松手!”秦方皺眉,眼神充滿殺意。
誰知,這聲一出,兩個男人頓時眼前一亮,矮個的男人驚喜叫道:“秦方!”
秦方還是一臉茫然,兩個男人對視一眼,紛紛拉開自己頭發(fā):“是我們,郭老二、文新!”秦方半信半疑,問:“你們怎么會在這里?!?p> 郭老二一副一言難盡問:“有吃的不?”說著伸手搶秦方香囊,秦方慌張阻止,文新其實也餓的不行,再加上他只是個凡人,可這么多年教育還是讓他做不出搶一個“姑娘”的東西。
文新舔舔干裂的嘴唇嘴上勸道:“你別這樣……”渴望的眼睛直勾勾盯著秦方手上的香囊。
秦方見兩人這樣,也不好真拒絕。最終郭老二搶過香囊,倒閉幾塊碎糕點。這幾塊碎糕點還是牡丹自己塞的,兩人就著郭老二的手分食。
文新勉強墊了點肚子,才對秦方說起他們經(jīng)歷。
他們進(jìn)月亮后就掉進(jìn)沙漠,沙漠沒有黑夜,他們只能頂著太陽行走。
“哥,你把我埋了吧?!惫隙岬暮薏坏冒橇艘路?,可沒了衣服太陽能將人曬得脫層皮??伤麑嵲诓幌胱吡?,無休止,沒有終點也沒有回路,單調(diào)的讓人發(fā)狂。
文新還有把扇子擋太陽,身上的汗皆是一層接一層,結(jié)成晶體的汗貼在皮膚上直發(fā)癢。他也想躺進(jìn)沙底,可風(fēng)吹起的沙子露出放棄前行死在沙地的白骨。
兩人休息一會兒又繼續(xù)向前走,在他們休息的地方,一群細(xì)小如螞蟻的動物從地底轉(zhuǎn)出,快速推動沙恢復(fù)平整沙地。文新向后兩人坐過的位置,沒有石頭或是參照物做地標(biāo),他已找不出剛剛他們坐在什么地方。
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文新以為自己被太陽曬死時,天空突然烏云密布,頃刻傾盆大雨沖刷這片沙漠,文新和郭老二被淋了滿頭,驚喜張大嘴或用什么他們能想的方法接雨。
兩人躺在雨里,快活享受這場等了很久的雨。文新迷迷糊糊正要睡著時,被郭老二推醒:“喂,醒醒!”
文新有些懵,怎么一瞬間雨停了,天也黑了。
“不是天黑了,看上面?!蔽男马樦隙脑捥ь^,頓時所有瞌睡全都消失。
他們頭頂,盤庫著密密麻麻的小蟲,小蟲中間放著一塊熒光透明蟲卵,蟲卵中有的已經(jīng)成型。就算是平時再不害怕小蟲的文新,也被刺激的頭皮發(fā)麻。
尤其是,這玩意還在自己頭上!
文新剛想起身,掌心沙地傳來輕微摩擦,這地是活的!
兩人立刻站起來,腳下沙地依舊平緩移動。文新打量周圍,他們像躺在地下宮殿其中一間房里。在他們不遠(yuǎn)處是通向未知黑暗的出口。
兩人對視一眼,多日沙漠培養(yǎng)的默契,立刻明白對方心理想的什么。
他們慢慢朝出口挪,他們每動一下,頭上小蟲發(fā)出不安躁動,震動翅膀的輕顫,低低不明的叫聲。無論什么動靜都如同隨時可能爆發(fā)的炸彈,好在兩人一步一挪,慢慢試探到出口。
甚至還能聽到有人在說話。
“師兄,這種地方真的有方天???”女子朝自己師兄抱怨道。
文新聽到“方天印”眉心一動,轉(zhuǎn)念一想又釋懷。
只聽一個年紀(jì)和文新相仿的男人安慰道:“不能完全確定,但應(yīng)該就是這里了……佛陀花、金童,一個不差?!?p> 他一面說一面看手上破爛手札,這本手札是他從一位老前輩洞穴找到的。曾經(jīng)他也以為是假的,但現(xiàn)在,剛剛發(fā)生的一切,讓他不得不相信他們的確找到了。
女子聽聞,歡喜催促道:“那方天印在哪兒,這次說好是給我的,可不能再給瑤師姐了?!闭f要氣呼呼瞪著她口中師兄,大有,你不答應(yīng)我,我就哭給你看!
郭老二不明白不就是兩個人類嘛,為什么又躲著他們,上去求救說不定還能活命。
文新摸了摸枯枝上的綠葉,撐開扇面,扇面一方漫天桃花林上方印象,印的正是方天印三個字。
千百年來,方天印和桃花扇由始至終都是一對,后兩家掌門分別拿走其中一個,但兩件寶器終會相遇。
方天印無蹤跡尋覓,成為文人手中、故事里不起眼的一角,而今桃花扇失了顏色,終也將掩埋人世。
郭老二不懂為何文新突然傷感,待見兩人消失于其中一間屋子道:“他們進(jìn)去了,不是想要嗎,走吧?!闭f完跳進(jìn)大殿。
文新笑笑緊跟其后,雖然他知道郭老二誤會了,但這也沒什么好解釋的。
兩人落地便看見,沙漠地宮正中間放著一把玉椅,再細(xì)看玉中鮮紅如血在緩緩流動。地宮四方各有四道門,那對偷方天印的進(jìn)的是本靠椅方向的那間。
郭老二跑到門邊,果不其然,一栩栩如生的金童躺在地上,他眸中毫無生機(jī)的瑪瑙反射出郭老二狼狽的臉。郭老二又折回去找文新:“別看了,再看寶貝真讓那人摸走了?!闭f著拉著他就要進(jìn)。
文新笑了笑,剛要開口突然神經(jīng)質(zhì)看向倒門邊的金童,許是自己太過敏感,他沒想進(jìn)剛剛兩人進(jìn)的那件,而是指著旁邊一間,他的直覺告訴他,在這里。
郭老二猶豫一下,他還不想和文新分開,最壞死了好歹有個收尸的:“行?!?p> 瞬間黑暗吞噬兩人身影。就在兩人消失的前一秒,金童遲鈍轉(zhuǎn)過臉,用那雙冰冷毫無生機(jī)的眼睛看著兩人,那道目光,文新沒有感覺錯。
房間火光一閃,一美艷女子看向兩人,輕笑一聲:“你們也是來找方天印的?”
文新恭敬道:“是?!?p> 女子不屑一顧,揮袖房間內(nèi)頓時多出三個模樣怪異的傀儡。
“只要你們打敗他們,方天印送你們。如果你們輸了……”她像是想透過邋遢胡須里看到文新真正模樣,奈何太密集啥也沒看清,失望坐回原地:“我就把你們做成金甲武士?!?p> 手一揚,金甲武士眼中紅寶石忽閃,給人一種突然活過來的感覺。三個金甲武士中只有一個看起來像人,只是比人多了一個頭。另一個像蜥蜴也許魁梧肌肉又像鱷魚。另一個干瘦的像豺狼,然而它是三只中反應(yīng)動作都是最為遲鈍的。
文新和郭老二對視一眼,挑軟柿子捏。
兩人一起攻向豺狼,郭老二一鞭纏住豺狼頭,順勢飛出一腳,豺狼因動作慢生生吃下這腳。
臉部骨骼解開鮮血沖眼眶和嘴唇救出,然而豺狼就像真正傀儡一般,目不轉(zhuǎn)睛盯著郭老二這個自動目標(biāo),郭老二被他看的打了個寒戰(zhàn),剛想再補一鞭,別被另一只鱷魚咬住。
無論郭老二如何用力,鱷魚始終不松口,眨眼功夫,豺狼攻至面前,郭老二下意識放棄長鞭一個閃躲,跳到一旁。他剛要開口喊文新幫忙,才發(fā)現(xiàn),那個人形傀儡纏住文新。仿佛知道文新進(jìn)攻方式,每次文新出招時早早避開被回一擊。
文新一聲悶哼撞在地上,胸口不知斷了幾根肋骨,知曉,今日就算他在和郭老二聯(lián)手對付一個都未必能贏,更何況,還是三個……
今日只怕兇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