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三階火兔就像移動的大火球,而這個火球還咆哮者跟著自己。
蕭默不知何處能不能走,倉皇跑過茂盛的樹枝,一腳踏進(jìn)半人高的草叢,他根本不敢回頭,他只感覺背后被烤到發(fā)焦幾乎能燒的衣服。蕭默只是凡人怎么跑的過,本就擅長奔跑的妖獸。
火兔跟在后面起了玩心,它只是一味追趕這個渾身散發(fā)異香的凡人。等到耐心耗盡,直接一口吞掉?;鹜门叵宦暎F發(fā)出的聲音震的蕭默兩耳嗡嗡作響,頭上樹枝也顫抖著,無力落下。
蕭默一個側(cè)身,藏在一顆樹后,緩緩因奔跑整顆心差點從嘴里跳出。
目標(biāo)突然消失?;鹜猛O履_步,輕輕叫聲,大有哄騙蕭默出來的意味。蕭默怎么會出來,好在這邊森林光線差,隔幾米什么也看不清。樹也又多又高大,蕭默打量他身后靠著的老樹,估計自己爬上的可能性。
他下意識摸了摸后腰上的小腰包,那里裝著他的秘密武器。入手是被烤到一根毛也沒有的后背,他低頭一看后背上衣只剩兩只袖子,下身褲子全靠腰帶吊著,前面被樹枝劃得七七八八,后面啥也沒有。
火兔找不著人,可妖獸的直覺怎么可能這么容易糊弄,它大吼一聲,朝周圍瘋狂吐火,火勢迅速蔓延。但凡被他攻擊的一刻鐘也沒堅持住,低吟一聲倒下。
身后大樹突然倒下,蕭默觸不及防與噴火的火兔對視一眼,蕭默拔腿就跑,剛剛躲貓貓的游戲耗盡火兔的耐心,火兔一口火焰直沖蕭默,好在蕭默早在身上又貼了一道防御符,炙熱的火焰直逼蕭默的后背,撞上他身上防御符,只見防御符幻化出一張盾抵擋住,然,蕭默到底是凡人,火焰帶來的沖擊撞得他直接砸向樹桿,一口血噴了出來。
火兔雖然惱火焰沒用,但效果不錯。那人半死不活躺在樹前,不必再為了口肉到處跑?;鹜米哌^去剛要張口吞下蕭默,突然頓住。
不會有詐吧?
火兔猶豫一下,畢竟之前它對他噴過幾次火,都被擋掉,這人要是裝死等自己靠近再殺自己一個措手不及?;鹜梦赐耆_智的小腦瓜能得出這種結(jié)論,全靠這么多年與捉兔人斗智斗勇的結(jié)果。
蕭默雙眼禁閉,氣若游絲,面上還沾了些血跡。他不知,沾了血味的自己在妖獸看來,就像一塊肥肉淋了美味的醬汁。火兔口中唾液泛濫,身上火焰隨著呼吸明滅可見,一雙紅眼貪婪盯著蕭默。
就在蕭默以為它不會過來時,火兔到底扛不住美食的誘惑,慢慢走過來,張開血盆大口……
蕭默等的正是這個時機(jī),一張爆破符從他指尖飛進(jìn)喉嚨,火兔下意識咽下,一雙紅眼吃驚看著蕭默翻了兩圈,冷笑看著自己。
不過一個呼吸,“噼里啪啦”如同放鞭炮一樣,火兔被炸的支離破碎。蕭默見狀終于松下一口氣,捂住胸口,跌坐地上,他的大腦告訴他,因盡快離開,火兔的血腥味會引來其他妖獸,可他的身體在經(jīng)歷一場生死博弈后只想躺下好好休息。
火兔身上的光,因死亡漸漸暗下。吞下爆破符的火兔像被人烤了一遍,油光汁香發(fā)出陣陣香味。蕭默躺在地上,到底抵抗不住香味,匍匐爬過去,抓起一塊肉,吭吭啃了起來。
南山森林,入夜是妖獸的樂園。除了修為高深的修仙者,凡人早已回家。
隨著夜幕轉(zhuǎn)黑,林中光線越發(fā)昏暗。窸窸窣窣的不知名妖獸開始活動,覓食。
不知何時起了濃霧,沐綠手握玉仗,警惕觀察周圍。據(jù)她判斷,她們應(yīng)該走進(jìn)秘境了。先前追殺她們的五階鼠身上濃霧的靈氣只有秘境才有。
“師姐?!?p> 沐綠帶領(lǐng)帶眾弟子察看秘境在何處,但毫無防備進(jìn)入,到底打的她們措手不及。其中兩個剛滿筑基的弟子,更是被五階鼠啃食掉半邊身子,生死不知地被其他弟子扶住。看樣子如不及時,醫(yī)治只怕兇多吉少。
師妹替兩個重傷弟子喂回春丹時,濃霧迅速蔓延,視野所及之處皆白茫茫一片。
“莫慌,大家提高警戒?!备鶕?jù)記憶這邊地可暫做休息。
“大家先休息一夜,待霧散盡再走。趙合,胡丹你兩布陣。”暫時安頓弟子,沐綠心頭不安反而加重,一種將要發(fā)生,自己卻不知的焦慮,纏繞心頭。
趙合,胡合兩個合力布下警戒和防御陣,兩人雖修為低,但在陣法學(xué)習(xí)中卻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
沐綠深吸一口滿是水氣的霧,只盼駐扎在城主府的其他弟子及宗門弟子接到求救信號。
其他人各盡其職,兩個只剩半邊身子的弟子悠悠轉(zhuǎn)醒,拉著沐綠的手,說不出話,眼淚卻一滴一滴如斷線珠子流下。
沐綠拍了拍她的手,替她擦掉眼淚,又喂了顆回春丹。根據(jù)手中玉瓶重量,也知瓶中丹藥不過五顆,今夜。如果她們在五顆丹藥吃完后還沒出去,那么這兩個弟子便保不住了。
天漸漸黑下來,秘境中濃霧像煮粘稠的稀粥,鼻尖除了冰冷的水汽再無別的氣味,這種感覺就像又盲又瞎的人摸黑前行。
“師姐,你看?!陛啺嘌策壸钕劝l(fā)現(xiàn)濃霧里似乎有其他東西。
沐綠抬眼望去,一束光若隱若現(xiàn)透過霧打向她們,眾弟子精神一震,以為已經(jīng)有人救她們,頓時這個消息傳遍隊伍。
在一群興高采烈的中,沐綠皺緊的眉頭格外明顯。
“師姐怎么了?”趙合本來和眾人一樣滿心歡喜,但見沐綠神情不對忙問。
其他弟子這才注意到沐綠手中玉仗隱隱閃著微光。
“加上戒備,你們再去加固陣法。”要具體說出哪里不對,沐綠也說不出??珊诎道锏墓馐炊C實了她心頭的擔(dān)憂。
她們都某種東西盯上了。
眾人雖不解,但還是老實照做。
沒多久,風(fēng)中飄來一股清甜的花香,沐綠辨出那是雨石花,只生長在水溏附近,因一朵能藥人尸骨,沐綠看向已經(jīng)燒的滿臉通紅的兩位弟子,一朵救兩條命,值了。
“你們守在這里,我去采雨石花?!便寰G特意安排有人暫時主事。
置身一身握著玉仗走進(jìn)濃霧,漫天霧氣迅速吞噬她的身影,眾弟子緊張地看著沐綠背影,消失不見。
“師姐不會有事吧?”
然而走進(jìn)霧中的沐綠什么看不見聽不見,耳畔只有自己不安地呼吸聲,她試著回頭,身后果然沒了退路。別無選擇她只能跟著花香的氣味前行。
也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遠(yuǎn)。霧中突然傳來一聲女子的輕笑,如黃鶯悅耳。沐綠一驚,還未完全捕捉那女子的位置,笑聲消失。周圍再次回到一片寂靜。
沐綠知道只怕在霧起時,她們已落入某人陷阱中。那束光忽然閃爍幾下,與此同時,那笑聲再次出現(xiàn),伴隨著還有嬉水和男人的笑聲。沐綠站在原地沒動,微風(fēng)吹開濃霧,霧后一男人背對著她,與池中眾女子嬉戲歡笑。池水緩緩升起淡淡水霧,兩棵楓葉紅靜靜立在池旁。
這簡直和她夢中夢到的一模一樣。
最先發(fā)現(xiàn)她的是池中眾女子。
宋嬌嬌?一身著粉色長裙的女子轉(zhuǎn)過臉招呼沐綠快下水。
不對!她不是宋嬌嬌!宋嬌嬌不會對她露出如此平靜的微笑。
“快下來啊,沐綠?!逼渌右娿寰G站在岸上猶豫不覺,呼喚道。
更讓沐綠驚恐的是,這群女人中居然有一位是她的師父。
“師父?”沐綠知道這只是幻境,可她依舊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她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方式玷污自己師父。
“出來!”沐綠大喊。
沒有人應(yīng),反倒是池中女子們錯愕幾秒,噗呲一聲笑出聲。眾女子笑聲終于驚醒了池中男人,一面撫摸懷中女人的臉,一面轉(zhuǎn)過身。沐綠再次對上那雙含情脈脈的雙眸,那雙眸中的無限愛意似乎要將她溺斃于此。
蕭默露出他玩世不恭的微笑,像海上靜靜等待水手自投羅網(wǎng)的鮫人。他停在她身上的視線如實物,他目光所視之地,引得她的心頭一陣火熱。
沐綠的大腦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不要過去,可是她的腿,慢慢走進(jìn)水里。
池水漸漸漫過腳踝、腿、腰,她一步步像張打開的懷抱前行?!?p> 蕭默被低低的呻吟聲驚醒,他支起睡的半邊麻的身子,搖搖混沌的大腦。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殺死火兔的時刻,再睜開眼,漫天白霧鋪天蓋地,沉重水汽凍得他狠狠打了哆嗦。
那聲音輕輕緩緩,像有人拿著羽毛在你耳邊撥弄。蕭默想著反正也不知道在哪兒,不如過去瞧瞧。
水霧中隱約聞到花香,他向著聲音慢慢走去,就見一女子泡在池中,她身上只有一層紗被水打濕,胴體藏在水中,若隱若現(xiàn)。
蕭默只見要避開,可是……
沐綠轉(zhuǎn)過臉,滿臉通紅,媚態(tài)橫生。蕭默瞬間僵在原地,這與平日他見的沐綠,截然不同。
沐綠見他遲遲不下水,舀起一捧水潑向他:“快下來啊?!?p> 女子的聲音,嬌媚如雪后玉蓮花。
蕭默咽了口水,他知道這是幻境??伤哪抗鈪s無法挪開半步。就在這時,他腹中種子突然抽芽,一股激流快速游走遍全身,蕭默輕叫一聲,踉蹌一下跌在地上。
他身上就像被放在火上烤,額頭太陽穴突突直跳,不一會兒汗流進(jìn)眼淚,模糊了視線。他的理智在腦中大聲叫喊,這里危險,他的狀態(tài)不對,快走!快走!可是他的身體,疼到連一根手指頭也動不了。
沐綠一怔,輕聲問:“你怎么了?”
岸上那人只是喘息著不語,沐綠猶豫一下,起身緩步走到他面前。
蕭默視線被汗刺激的一陣模糊,鼻尖女子漸漸靠近的水蒸汽帶著清香一點點靠近他。他還在做最后的抵抗。
沐綠又問了幾聲,見蕭默絲毫不理她,只是低頭喃喃。她將耳朵輕輕靠近……
“不要靠近我……”在她聽清的瞬間,蕭默突然爆起,一下掀翻沐綠。
沐綠靠著身體本能躲開蕭默攻擊范圍,皺眉看著面露痛苦的蕭默。
這時的蕭默快被身體的欲望和痛感吞噬,一雙黑眸痛苦祈求著看著沐綠,沐綠有些猶豫。
突然蕭默呻吟一聲,起身剛要轉(zhuǎn)身離去,不小心被地上小石子絆倒?jié)L進(jìn)池水。
沐綠驚呼一聲,慌張拉起蕭默,女人柔順溫暖的身體成為壓倒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遠(yuǎn)處,一襲白衣的白酉緩緩轉(zhuǎn)過身,離開秘境。
當(dāng)你反抗不了想要享受時,命運(yùn)只會狠狠掃你巴掌,告訴你癡心妄想。
白酉看著眼前濃霧,緩緩?fù)鲁鲆豢跉?,命運(yùn)的確存在。
暮色將至,采七七草的人們早將南山突然出現(xiàn)三階火兔的事傳遍整個城鎮(zhèn)。
宋嬌嬌坐在屋里獨自生悶氣,她以為今天蕭默會來哄她,可當(dāng)?shù)茏訄蟾?,他接了懸賞出城采藥。他用一切的方式告訴她,他不愿意,他們完了。
宋嬌嬌越想越生氣。眼淚卻不自主落下。她拔下頭上發(fā)簪,那是他送她第一件禮物。用力折斷發(fā)簪后,她發(fā)誓要忘記這個男人。
回憶像無孔不入的風(fēng),它能從任何你想不到的地方溜進(jìn)??拷?,告訴你,過去的美好。
宋嬌嬌胡亂抹掉臉上的淚,埋頭痛哭。
梧桐木作為鳳凰棲息之樹,普通靈火根本無法點著。
莞莞將梧桐木放在秀娘身上,又布下隔音防御陣。一聲輕啼,瞬間化為一只金色大鳥,大鳥翅膀尾部一團(tuán)烈火徐徐燃燒。
整個防御陣被突然出現(xiàn)的火焰,燒的一陣扭曲,好在在外護(hù)法的大鵬快速加固,才沒上整個屋子燒起來。但鳳凰涅槃的火焰太過炙熱,防御陣也支撐不住多久。
大鵬看見里面具體發(fā)生什么,但防御陣的破壞速度遠(yuǎn)遠(yuǎn)超出他的想象。
“要我?guī)兔幔俊鼻胤胶土忠灰煌煊X到危險,出來便見大鵬滿頭大汗,催動手上陣盤。盤中靈石幾乎是剛放進(jìn)去瞬間化為灰燼。
大鵬根本無暇顧及他們,手忙腳亂填著靈石。
就在靈石見底時,秀娘的房門突然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