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我聽說的時候,這件事在村子已經(jīng)傳的風(fēng)風(fēng)火火,有人說是聽見腳步聲,有人說是開燈就看見一個影子跑出去,也有人說她是心頭有鬼。
即便人真的失蹤了,但是他失蹤的話題在我們村子也不過是飯后的閑談,沒有任何一個人去找?guī)兔^。
老陳三兒子也沒找村子的人幫忙,人們關(guān)心的問題不是老陳的死活,而是老陳三兒子找到什么地方,遇到什么事,經(jīng)過怎樣。
老陳在我記事起,就已經(jīng)開始買牛,養(yǎng)牛,在賣牛,這是他經(jīng)濟收入的來源。
那時候機械化還不怎么普及,即使普及也輪不到我們那里,因為我的地很少,又不平,于是牛成了主要的勞動力,不會用牛耕地的,出錢請去,都是一百塊錢一天。
那時候的一百塊錢,是一個人半個月的生活開支,不過我們村子的地,地最多的用牛耕,一天也就全部弄好,如果用人力,還是需要十多天的功夫。
想想也劃算,牛就當(dāng)時來說很值錢,一頭牛基本能賣到四五千塊錢,一頭小牛也能賣一兩千塊錢,而老陳身上就是經(jīng)常會揣著一兩千的人。
而他之所以會失蹤,就是因為去賣牛,那天牽著從我家門口過的那頭牛。
那頭牛賣出去,身上至少會有四五千塊錢,老陳的妻子高婦人就覺得,可能是他賣牛,身上有些錢,被人盯上了。
出于母親的不安,陳老三,帶著他已經(jīng)身懷六甲的妻子,一路沿著山路去找,第一天,他們是沿著去賣牛的路找,順便問了問路邊的人有沒有人看到。
老陳賣牛的那條路上人家戶很少,從我們村子一眼看過去,除了幾處耕地光禿的地方看得見一兩戶人家,基本都是山林。
我沒有去過那條路,所以不知道山林里面住著幾戶人,總之少之又少。
據(jù)陳老三回來說,他問過一家賣東西的人家戶,老陳前幾天賣?;貋恚瑥乃莻€地方喝過酒。
當(dāng)時天已經(jīng)快要黑了,那人還客氣讓他留下來睡,第二天再走,但是老陳堅持要走,說自己帶著手電。
那人也就沒管他,讓他一個人回來了。
問我們村子能看見的人家戶,那些人說,當(dāng)晚沒有聽到狗叫。
這樣說來,老陳沒有路過,因為他們地方實在太偏,所以每一家都會養(yǎng)兩條狗,只要有人路過,狗都會叫個不停。
這樣做的目的是顯而易見的,而且老陳賣?;厝サ脑捯欢〞?jīng)過他們門口,那里只有一條路。
這些對陳老三而言是一個好消息,又是一個壞消息。
壞消息是,老陳這個人多半已經(jīng)沒了,好消息是,老陳沒有路過那幾家人,那要好找得多。
因為那幾家人繼續(xù)下來就是用來發(fā)電修的河堤,不怎么寬,但是有三四米深,且沖擊力大,要是人落下去了,那得找去另一個鄉(xiāng)鎮(zhèn)。
發(fā)電的河堤修了有幾十年了,不論是因為修,還是游泳的,或者失足掉進去的人而沒有活過來的人已經(jīng)不少。
再者老一輩的人都一直說,那河邊有點邪,所以基本我們村子的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忌諱,特別是晚上的時候。
只要老陳沒過河,那就算河里面真的有鬼,那也找不上老陳的麻煩。
可是山林有些大,如果僅僅憑借陳老三和他懷著孕的妻子兩個人,很難每個角落都能找。
農(nóng)村吃飯都比較晚,晚飯過后,人們又議論起老陳家的往事。
由此我又知道一件事。
其實早些年,老陳家不僅僅只有老陳一個兒子,還有幾個兒子,只不過當(dāng)年老陳家與趙家有過一段小小的恩怨,于是只剩下了老陳一個,而趙家剩下了兩個。
一切的原因只是因為一只貓,當(dāng)時有一只貓跑到了陳家。
早些年更窮,就連一只貓都全是財富,陳家看到貓跑到自家,就栓著養(yǎng)起來,趙家發(fā)現(xiàn)了,就說這個貓是他家的。
陳家一口咬定貓是自家的,趙家也咬定貓是自家的,兩家都不服起,于是就到觀音廟賭咒,兩家都賭,如果貓不是他們家的,就不得好死。
結(jié)果還不犯了大事,兩家在一個月內(nèi)就每家就死了四五個。
人們看事情不對勁,就請人去阻攔兩家,當(dāng)時受理的正是我的曾祖父,我曾祖父阻止了他們。
后來辦理下來,貓兩家的都不是,而是隔壁村的。
這件事一直到后來,我外公都還經(jīng)常提起。
于是陳家就只剩老陳一個兒子,老陳這個人起不了什么壞心,就是嘴上有點不積德,逮著別人就是一頓亂罵。
而村子里的人不敢輕易招惹他,原因是陳家分支的有人在派出所工作,所以就算不待見他,但是也拿他沒辦法。
他也沒在村子弄出什么大風(fēng)大浪,如果不是嘴上不積德,也算是一個本分的農(nóng)村人。
一方面人們閑聊,另一方面其實陳家已經(jīng)聯(lián)系我們當(dāng)?shù)嘏沙鏊?,他們的親戚讓幫忙找人了。
一直到后來我才知道他那親戚的名字,叫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