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暮雨說得真誠,江家二人壓根沒反應,倒把絲雨給嚇了一大跳,小姐怎么把自己是神機先生的事說出來了?
江少銘微微一笑,“白姑娘真會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白暮雨依然很認真。
江鏡作為長輩,在晚輩面前自該有一番作派,這會也忍不住淡淡笑道:“白姑娘是怕我們江家對神機先生不利嗎?你盡管放心,我們只想向他求一個對策?!?p> “江三公子江少徇,不是號稱算無遺策嗎?你們何必舍近求遠,跑到別國求人?不如請他略施小計吧?!卑啄河旯室馓崞鸾籴?,便是想知道他的下落。傳言雖多有夸大之處,但江少徇的才智就是遠在別國的她也是時常聽人提起的。江少徇都救不了,她就更救不了了?;蛘哒f,江少徇不在江家,再大膽地猜一猜,江少徇就是那個被圍在蒼山上的人。
“江湖傳言,不必盡信。徇兒雖頗有才干,卻遠不及神機先生的智慧。此次事件,徇兒亦是無能為力,是以我等才不遠千里而來。若白姑娘知道神機先生的下落,煩請告知一二。”江鏡好語道,白暮雨是找到神機先生的關鍵,他萬不能得罪。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便是神機先生。絲雨,你告訴他們,神機先生是誰?”
絲雨沉默了一下,慢吞吞道:“便是小姐你。”
“瞧見了吧?絲雨都說是我了。難道我還冒充神機先生來騙你江家的錢財嗎?”
江鏡雖是不信,也找不到證據(jù)辨駁,此事若糾纏下去,弄到明年也弄不清,他跳過此問,向白暮雨道:“白姑娘,詳細情形,想必白夫人已經(jīng)告訴你了。我想請問,你可有什么辦法,能救這三千條性命?”
“沒有?!惫麛啵纱?,絕不拖泥帶水。
看到江少銘憤怒又不敢發(fā)火的模樣,白暮雨覺得渾身都舒坦至極。江家爭權奪利,根本不關她的事,她只想在這棲鳳城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日子,他們憑什么要借著幾十年前的一句戲言把自己拖下水?
難道她嫁入了江家,就與他們休戚與共了嗎?就一定要費盡心機去救江家那三千子弟了嗎?他們這算盤打得太精了吧?就算江少徇被圍了,她也不是非得去救吧?他死了不就沒人上門迎親了?這都算不明白還敢到棲鳳城來找她?
“白姑娘何必拒絕得這般干脆?你與徇兒已然有了婚約,說到底,你也算半個江家的人了?!苯R猜不透她的想法,只能慢慢地旁敲側擊。與方非比起來,眼前這個人的難度大了百倍不止。
“你說得沒錯,可也得江三公子上門迎了,咱們才算一家人。若他不上門,你這張婚書也不過廢紙一張?!卑啄河曛浪谠囂阶约?,她也在試探,江少徇到底怎么回事。是外界傳聞太夸大,還是他出了什么事。
“可白夫人不這樣想?!敝?,江鏡確有借用婚約來約束白暮雨的想法,如今看來,此計完全行不通。若是硬來,或會適得其反。
“我娘是我娘,我是我。”
江鏡見她不肯就范,知道此人極難對付,心念急轉,迅速分析她的弱點。白暮雨趁他思考的機會,直接將矛頭指向了江少銘。
“二公子,江家的事,我白家是愛莫能助了。若江家想繼續(xù)履行婚約,大家便商量個日子,請三公子上門來迎親。若江家想反悔,便請將婚書還于我,咱們就當此事從未發(fā)生過?!?p> 絲雨站在她身后,看到江少銘被她逼得又急又氣,暗暗佩服小姐的手段。
江少銘好不容易控制住掐死她的沖動,道:“不管白姑娘怎么想,我江家是鐵了心要結這門親的。關于擇期之事,待我回稟父親,由父親作主。至于神機先生的下落,姑娘若肯幫忙,我江家感激不盡。若要袖手旁觀,我等也不會強迫姑娘。”
白暮雨冷笑,說得好聽,只怕這會想殺她的心都有了吧?不過她倒是成功了。假作真時真亦假。他們江家是無論如何不會相信她便是神機先生了。
只是江家這一攤渾水,她是不想去的??伤舨蝗?,他們勢必還會向娘下手。以她娘那種有計必中,吃軟又吃硬的性子,江家對付起她來可謂不費吹灰之力。
但若要她蹚進去,她又不甘心。她倒要看看江家到底拿什么來逼她。
“如此便好。”白暮雨沖二人一福身,“此事我確是無能為力。但若兩位想在棲鳳城吃喝玩樂,我或許可以做一做向導?!?p> “不敢勞煩姑娘?!苯巽懤淅涞氐馈?p> 白暮雨笑呵呵地朝二人施了一禮,轉身往外走。只走出幾步,便聽后面江鏡那成熟穩(wěn)重的聲音響起。
“白姑娘請留步?!?p> 白暮雨睜著大眼睛,有些戒備地盯著他。
“聽聞白姑娘在棲鳳城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不知道姑娘于賭之一道,可否精通?”白鏡想起一件事,大約一年以前,白暮雨曾與人打賭,賭冬至這一天,進出城門的人是單數(shù)還是雙數(shù),賭注是棲鳳城東的東的一座荒山。而白暮雨若是輸了,便無償幫他做一件事。
當時他只把這事當成故事來聽。如今瞧她這軟硬不吃的樣子,倒可以一試。
“一竅不通?!?p> 江鏡猶如被人擊了一掌,立時重傷。
“不過我喜歡。怎么,難道你想以神機先生的消息為代價與我賭一局?”
江鏡道:“不錯。若姑娘輸了,便請帶我們?nèi)ヒ娨灰娚駲C先生?!?p> “若你輸了呢?”
“我便將我這條命給你?!?p> 一上來就賭命,果然是個大賭鬼。
白暮雨搖頭,“我要你的命干什么?你想讓我娘劈了我?這個賭注不好。咱們換一個。”
“姑娘想要什么,旦說無妨?!?p> “就要你手里那張婚書。”
二人一拍即合。江鏡的賭法很簡單,就賭日落之前,江鏡和江少銘能否找到白暮雨主仆二人。
這個賭法倒很新奇,棲鳳城可是她的老巢,哪里有塊磚,哪里有個狗洞,哪里有官兵巡邏,哪里有地下賭坊,她一清二楚,敢跟她賭這個,不得不說江鏡膽挺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