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半個月的準備,永陵的三萬大軍終于要出發(fā)了。
這是起兵勤皇的第一仗。
季城皇宮中的月皇此時心情沉悶。
在不久以前,他還是那么意氣風發(fā),想著一統(tǒng)天下。如今成為階下囚。雖然有著月皇的名份,雖然錦衣玉食,但他連最基本的自由都沒有。
如今后宮人心惶惶,多數(shù)人都倒向了吳碩昌。唯一讓他感到欣慰的只有皇后了。
這個身份尊貴的女人。
他知道,后宮誰都可以倒向吳碩昌,唯她不能。如果她背棄了他,他就真只有絕境了。
“皇后什么時候過來?”自從上次過后,月皇已經(jīng)好久沒有見過她,如今外邊的局勢他并不很清楚,身邊全是吳碩昌的人。除了從皇后那里得到一點消息,他想不到任何辦法。
“應(yīng)該是明日午時左右?!?p> 伺候的小太監(jiān)傳來了吳碩昌的話。
明日午時,月皇一直等著這個時辰,連夜里也只小憩了一陣。好不容易挨到此時,皇后的身影終于出現(xiàn)了。
他蒼白的臉上終于閃過一絲安慰。
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話,人之將死。
他不想死,但如今,似乎這已經(jīng)是他唯一的命運了。
“參見皇上。”皇后在他身前輕輕一福。
“平身?!痹禄士戳艘谎凵磉吽藕虻娜耍@些人看起來全是虔誠,卻一個個面目可憎。如果他大權(quán)在握,會將這些人一個個全部碎尸萬段。敢背叛他的人,他不會讓他們有好下場的。
皇上,您不該啊?;屎笤谛睦飮@息一聲,夫妻多年,他怎么想的豈能瞞過她?正是因為他絲毫沒有容人之量,才將那些耿直護主的老臣逼離。讓吳碩昌這等奸險小人奪了位。
如今已是窮途末路,他竟然還不去反思,反而只想著殺人泄恨,難道他真的看錯了?
反倒是江少徇,明明心里想將吳碩昌碎尸萬段,最后居然放過了他。這種忍耐才是真正的王者之風。
她現(xiàn)在反倒有些羨慕他心中的那個人了。
如果將來能逃出去,她真希望能見一見她??匆豢吹降资鞘裁礃拥娜四芊@他的心。
“顧野怎么樣了?”趁著伺候的人不注意,月皇小聲地問。
“已經(jīng)起兵了?!被屎笤谒中膶懴逻@幾個字。
起兵了,但前途未卜。在她看來,顧野失敗是注定的事。
“那就好。他什么時候能打進季城?”
皇后想了想,又摸了摸月皇瘦骨嶙峋的手臂,“半年吧。小勝了幾仗,但吳碩昌兵強馬壯,他獨木難支啊?!?p> “怎么會獨木難支呢?不是還有朕的那些忠心臣子們嗎?朕的詔書呢?他們敢不奉命?”
“皇上,您現(xiàn)在后悔嗎?”
后悔?他當然后悔。他后悔當初被吳碩昌蒙蔽了雙眼,后悔沒有把大權(quán)在握,甚至后悔沒有早點把這些奸險小人給斬盡殺絕。
“皇后,你怎么了?”
他掩藏了自己的心思,但皇后徹底心涼了。
他不是無情無義之人。但對江家,對自己,他卻從未付出過真正的情義。
“皇上,您歇著吧,保重身體。咱們會成功的,歷朝歷代,沒有哪一個亂臣能成功。吳碩昌也不會例外?!?p> 她知道吳碩昌不會成功。只是將來,這權(quán)到底在誰手上誰也沒法說清。
江家,高氏還是宋施,或是別的什么人。
未來不可知,但她現(xiàn)在終于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了。
她起身告退,走出幾步,就聽月皇在身后說:“皇后,吳碩昌好多次跟朕說要朕廢后,朕很慶幸,沒有聽他的。”
皇后回過身,朝月皇淡淡一笑,向他福了福身,道:“多謝皇上信任。”
江家的大軍進展很緩慢。
這一仗本來就不是以奇制勝。
行進越慢,好處越多。比如,可以沿途招兵買馬,振濟百姓。比如可以讓那些左右搖擺的勢力徹底倒向江家。
“前方就是張真的地盤了?!?p> 站在山頂,江少徇指著遠處山脈之下的那一座城池,感觸頗深。
張真也算是他的半個老師。如今在整個月朝,如果能有一個人阻止他向月皇報復,那一定是張真。
他曾是月朝最位高權(quán)重的人。但在頂峰處急流勇退,占地一方,保一境之民。
只要他站在城頭,江少徇就不敢越雷池一步。
“能繞過去嗎?”白暮雨問,這只是一座普通的城池,城并不高,也不堅。但在月朝,不論是顧野,江家還是吳碩昌,都沒人敢打它的主意。
論德高望眾,他堪比月皇。只是如今月皇被關(guān)在皇宮之中,自身難保。而他不問世事,超然于世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