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對他們這么失望,”謝宵聽完說了這么一句,“生于斯,長于斯,哪里是說拋下就能拋下的。只能說你是心如死灰,人族不僅不值得你留戀,還令你痛恨?!?p> 褚清漱這次是真不回答了,她的事早已埋沒在過去,說放下是不可能放下的,但也不愿隨隨便便的一遍遍翻出來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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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門!”
廖穆在星閣外通報江臾之幾遍,里面的沒有反應。她拖了拖時間,然后直接推開了門。卻不料看見江臾之倒在地上人事不省,須發(fā)皆白。
廖穆一探脈,頓時心神大震。
“去請幾位掌門回來!還有開皇所有的長老,告訴他們,掌門危矣!”
開皇派本就在合元中州之內(nèi),距離鹿山最近,因此也是最早收到消息的。
眾長老接到信的第一時間,卻是紛紛圍攏在一座洞府前。
有一人當先走出,以靈力傳音進洞內(nèi)里,“慈源長老,江掌門修為殆盡,天命不久。”
過了好一會兒,洞府內(nèi)沒有任何動靜。
眾人不由得失望。
“慈源長老還是沒有進階成功啊?!?p> “進階煉虛后期,哪有那么容易?!?p> “如今江掌門不知為何突然修為盡失,與我等不利啊。”
“唉,如今也只能指望慈源長老和上皇派的岷宸長老能夠早日突破煉虛后期了?!?p> 上皇派位于朱井南州以北,是對抗鬼族的一線。龍漢掌門情況一穩(wěn)定,上皇掌門就匆匆回了門派,集結人手中以抗鬼族。
但形勢不如人意,鬼族步步緊逼,竟已侵占朱井南州大半。這日,上皇掌門康戩義收到廖穆急書,留下部分人手鎮(zhèn)守門派后便帶著幾位長老趕赴鹿山。
與此同時蒼角東州延康派,玄斗北州赤明派,白奎西州龍漢派紛紛收到書信。
一時間,五州風云攪動,整個大陸的形勢也在悄然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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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臾之醒來時離他被廖穆救起也不過兩個時辰左右,他看向自己的手,手上皮膚呈一種深褐色,松松垮垮。
他想凝息內(nèi)視,卻發(fā)現(xiàn)自己幾乎修為盡失,體內(nèi)靈力之少甚至不如煉氣前期。內(nèi)視自然不成,但這一番折騰,他也知道自己如今與一個年邁的普通人無異,只是他比起真正的老人家多了許多壽命。
耳邊忽然傳來廖穆的聲音,“掌門醒了,快來…”而后的話就模模糊糊仿佛隔著一堵墻一樣。
有人將他扶起身來,半靠在榻上。廖穆又是擔憂又是欣喜,絮絮叨叨著向江臾之交代著許多。
江臾之有些聽見了,有些沒聽見。但他此時并不在意,他在想著自己以星圖占卜時所見到的天下運勢。他記得他見到了,雖然只是冰山一角。但此時回想,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就好像夢一樣,一些不能被發(fā)現(xiàn)的夢,會在人醒來后偷偷溜走,怎么也抓不住。
好在江臾之并不是一無所獲,他心中有一種很玄妙的感覺,這感覺來源于他占卜之時。他有種預感,這玄妙的感覺會在冥冥中指引他。
不在去想占卜之事后,江臾之聽起了廖穆的話語。廖穆已經(jīng)從他的身體狀況講到了顧焱和褚清漱的事,江臾之聽后并無太大的憤怒。
放在從前,他定然要狠狠責罰顧焱。可現(xiàn)在,似乎是心境改變了,行事也不再那般雷霆手段。
江臾之示意廖穆去叫顧焱進來,看著顧焱被綁的嚴嚴實實的,江臾之讓人給他松開。
“人若跑了,封鎖中州便是。”江臾之緩緩開口,聲音生澀,“我們都太輕敵,以為那二人修為低微,抓他們是手到擒來。顧焱,這是給你的教訓。褚清漱叛變看似突然,其實細思也并不是沒有由頭的,這是給我的一個教訓。”
江臾之閉上眼,大口的喘著氣,說這么多話對他而言是一種負擔。
“你去吧,我相信你。內(nèi)門弟子會叛變,但親傳弟子不會。我信你不會辜負滄息的期望?!?p> 顧焱跪下行了一禮。
江臾之又問:“他們何時到啊。”
廖穆回答:“這時候應該都收到信了,算算路程,還有三個時辰便能到了。只是赤明掌門遠在西丘,恐怕沒這么快?!?p> 江臾之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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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昱帶著謝宵從草叢中抬起頭來,看著天上時不時飛過的影子。褚清漱一跺腳,“果然不會一直順順利利的,這些人是怎么了,都往鹿山那兒趕?!闭f著她自己也覺得奇怪,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難道是江臾之那個老東西要死啦,上趕著拜祭啊?!?p> 天上來來往往的人,三人只得避開走陸路,還要時不時防備著從上空穿行過去的人。以那些人的修為,只要放出神識隨便一掃,三人就會徹底暴露。
事實上,她們的運氣也真是到了頭,沒過多久就迎來了追擊她們的人。
“讓開,姐姐我來。你們在旁邊偷襲一下就行了。”褚清漱對謝宵兩人喊到,謝宵不逞能,乖乖的拿這些人當靶子丟雷云珠。
謝昱不好意思真的躲在一邊,拿起劍朝著金丹期的沖去。
天策賽還沒結束,大部分金丹和元嬰的人都還在秘境中。因此來阻擊她們的的幾路人中,每路能有一個元嬰期的就不錯了。
所以謝宵三人面對追擊還能應付得來,但她們還是不能久戰(zhàn),免得被之后趕來的人一起圍攻了。
越是往朱井南州而去,路途也越發(fā)艱難。后來褚清漱也受了不小的傷,三人幾乎是寸步難行。
“往西州去吧,再從西丘穿過去南州。”謝昱提議道。
三人便改道去西州,只是這決定做得晚了,整個中州都被封鎖了起來。位于四州的四個門派在外配合著中州的開皇派將中州邊界圍堵的密不透風。
回家,好像永遠都回不去了。
在快到達白奎西州之前的一個晚上,謝宵來到躺在地上看滿天星星的褚清漱身邊,和她一樣一起躺了下來。
“褚姐姐,我們有一個想法?!?p> “閉嘴!”
“幾派之中,龍漢最弱,這西州的邊界算是最容易突破的了。”
“我知道,所以我會帶你們過去的。”
“你帶不走我們的了,龍漢雖弱,但于你還是不易,更何況帶上我們。明日,要是有機會你就自己先走吧,我們…”
“閉嘴!我就是把你們再抽一次魂,也要揣身上帶走?!?p> “算了吧,”謝宵做出一副苦臉的樣子,“那等你闖過去我早就死了,你還是讓我選擇一個舒服的死法吧?!?p> 褚清漱重重的呼出一口氣,謝宵所言不虛,先前那么短時間的抽魂她都快沒了半條命,如今想用這種辦法帶著她闖過邊界無異于殺她。
“我知道你不肯放棄我們,一是承我父親的情,二是守自己的承諾。但現(xiàn)在無非三條路了,要么我們?nèi)素撚珙B抗一起死在西州邊界,要么我們繼續(xù)流亡在中州終有一日一齊被俘。最后就是你離開我們留下,我相信我們的命還是有點用的,所以一逃兩活,你看這樣不是最好的結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