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陽光灑在臉上,習(xí)慣了微光的郭云等人一時不適,紛紛抬起手掌遮住刺眼的光線。樹林里草木的氣味涌入鼻腔,把洞穴潮濕的味道一掃而盡。
郭云深呼吸,充足的氧氣進入肺里,宛若新生。
劉強把所有的枝葉打開,“我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如此熱愛陽光與空氣?!?p> 李良垂下眼簾,碰了碰劉強的葉片。他們在山洞里聊過此事,如果劉強不能接受自己的模樣,等去了外頭,李良可以請求鄭立為他申請一個制作克隆身體的機會。至于如何將原本的記憶——靈魂移植過去,還有待商榷。但總歸能有個方法解決問題,也算是好事。
劉強卻拒絕了李良的好意,“在被囚禁的那段日子里,我從未如此厭惡過自己身為人類的身份,所以現(xiàn)在這樣挺好。也許這才是我的命?!?p> 李良不知道劉強這話有多少真心,但他如此說了,自己也不便在勸。心里倒是琢磨著,也許等時間一長,這事兒會有變數(shù),到時再做決定也不遲。
“我們現(xiàn)在該往哪兒去?”郭云問。
這山的秘密很多。紫苜蝙蝠知道幾個奇怪的地方,那便是李良等人此次出行的目的地。紫苜蝙蝠因為行動不便,不能遠行,在加上派出的花朵兒要么失蹤了,要么就死在了外頭,所以知道的情況有限。但對于李良等人而言,卻是足夠了。
劉強從感慨的狀態(tài)中回過神,藤蔓指向右前方?!澳沁叄瑏G了很多小紫花。”
劉強作為紫苜蝙蝠所有分身中唯一一朵保留了完整“個體意識”的紫花,他與紫苜蝙蝠的其他分身區(qū)別很大,其中最為特殊的一點,是可以無限遠行。不需要定時回到母體身邊補充營養(yǎng),只要定期接觸土壤便可維持活力。但當距離超過限度,與紫苜蝙蝠的聯(lián)系會斷開。至于這個限度是多少,得出結(jié)果也是本次的目標之一。
劉強繼續(xù)介紹道:“距離不算太遠,但莫妮卡的分身總是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聯(lián)系。也不是死了,只是消失了。甚至于來不及傳送消息,共享的視角也未捕捉到任何有用的線索,就這么沒了?!?p> “什么線索也沒有嗎?”李良問。
“只有地點信息?!眲娬f道,“陸續(xù)派出了十幾朵花兒,從不同的方向過去,但情況一樣?!?p> “會是人類亞種嗎?”郭云問,“那幫家伙的速度很快,也是有智力的生物。也許在那做了陷阱?”
“不會?!眲娀卮鸬每隙?,“紫苜蝙蝠和他們打了也有幾十年的交道。如果是他們做的手腳,不至于什么也沒看見就沒了?!?p> “先過去看看吧?!?p> 劉強負責(zé)指路,李良負責(zé)開道。三人一花走了大半天,因為要躲避時禍以及更正路線,彎彎繞繞的直到黃昏時分才到目的地周圍。
一人吃了一顆壓縮糖,喝了一點兒水后,準備慢慢靠近目的地。但剛一動身,李良就聽見了若有若無的哭聲。他這一停,讓郭云和劉強都緊張了起來。反倒是王克明不緊不慢的跟上了李良的腳步。
“好像是個人。”
李良撇了一眼身旁的王克明,“怎么說?”
“直覺。”
李良也直覺是個人,而且還是個孩子。兩人彎著腰,輕手輕腳的走到聲源處。聲音是從兩人下方傳來的。
“小心點,萬一是能模仿人的怪物?!蓖蹩嗣餍÷暥?。劉強示威性的朝他露出尖牙。李良捂住劉強的嘴,“噓,別發(fā)出聲音?!?p> 再往前幾步是一處斷崖,而那聲音便是從崖邊傳來的。靠得近了,聲音越發(fā)清晰。
“嗚……誰……誰來……救救我?!?p> 李良與王克明對視一眼,王克明比了個不行的嘴型,接著搖搖腦袋,希望李良觀望片刻后再做決定。然而李良只想了一會兒就朝崖邊探出頭去,見狀,王克明干脆站在李良身后,距他約有一米遠的地方。
懸崖下面有一顆獨木,樹干粗壯。有個男孩兒正騎在樹干上,他緊緊抱著樹干不敢動彈。
“喂!”李良叫喊道。
男孩聽見聲音,緩緩抬起頭,看見李良的臉,頓時驚呼出聲,“救命啊,救命?。 ?p> “你別亂動,等一會兒?!闭f完,李良縮回腦袋。崖下傳來男孩兒激動的聲音,“你去哪兒?。烤让?!”
“是個男孩,瞧著沒問題。”聽見動靜的郭云從遠處走過來,“是個孩子?”
“十六七歲吧?!鳖D了頓,“總覺得有些眼熟?!?p> “小孩子沒長開,瞧著眼熟正常?!惫频?,“現(xiàn)在什么情況?”
“他被困在樹上了,我下去把他抱上來?!崩盍既∠吕K索,找了就近的一棵樹,把繩索的一端系在樹干上,另一端緊緊扣著自己腰帶。
“其實……”劉強突然出聲,“我可以把他拽上來?!?p> 眾人:“……”
劉強扎根在懸崖邊上,李良以防萬一拽著他露在外面的根莖。兩條藤蔓從花托下方伸出來,一路向下延伸。掛在樹上的男孩兒見到藤蔓,迫不及待的松開雙手,并喊道:“還差一點,還差一點,在放點下來!”
王克明表情奇怪的道:“他似乎以為這藤蔓是我們放下去的,如果等他上來,發(fā)現(xiàn)放藤蔓的是一朵花,不知道會不會被嚇得松了手。”
其他三人:“……”
雖然覺得王克明這話講得不對,但不得不承認確有其可能性,遂跟劉強說道:“你把他綁緊一些?!?p> “哦?!?p> 藤蔓降到男孩兒身邊,他自覺的把藤蔓纏在身上,并死死抓住它,接著朝上頭大喊,“我好了!拉我上去吧!”
劉勇收回藤蔓,男孩兒慢慢上升。一路升,他一路大聲念叨著:“穩(wěn)一點穩(wěn)一點!這下頭風(fēng)太大了!這藤蔓還挺結(jié)實的?!?p> 三四分鐘后,男孩兒快到崖頂了?!罢媸翘兄x你們了,如果不是你們,我可能得掛死在那顆樹……”男孩兒的兩眼直勾勾的盯著劉強,他的視線從劉強的花朵兒轉(zhuǎn)移到他的藤蔓上,再從支起來的藤蔓看到自己身上的藤蔓。
趁著男孩兒發(fā)愣,劉強一鼓作氣把他扔到地上。男孩兒如不倒翁般立起來,端坐在地上。即使身邊站了三個人,他依舊只盯著劉強。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過去了。男孩兒突然尖叫一聲,四腳并用轉(zhuǎn)頭就跑。卻被李良抓住衣領(lǐng)?!拔医欣盍?,我們該怎么稱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