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師兄一起安葬了師傅,在師傅最喜歡的桔?;ㄌ锢?。他老人家平時(shí)最愛吃的就是桔梗,喜歡的也是桔?;?。沒想到死后,是安葬在桔?;ㄌ铩?p> 我與師兄一起為他安葬,為他臨時(shí)立了一塊木碑。師兄說暫時(shí)先用這個(gè),他事后會(huì)再找人來為師傅修葺。他還為師傅親手雕刻牌位,放在堂屋的供桌上。
等做完這一切,天已經(jīng)黑透了。我沒有做飯,只把屋里屋外都收拾的干干凈凈,師傅生前最愛干凈了。我把那些人弄亂的房間都收拾整齊,再忍著惡心,把屋外的尸體一具具并排放好,搜了他們身上重要的物件,分別放在師兄的面前。
師兄告訴我,這些人都代表了哪些門派。我牢牢的記在心里,想著我的仇敵又多了不少,只是不知道以后我還有沒有命活著去報(bào)仇。
“這些尸體你不用管,我會(huì)派人來處理?!?p> “恩?!?p> 接來下,我和師兄都沉默了。我為師傅的死而難過,也想到被大同皇帝關(guān)押的父親,以及我自己明日天亮后該去往何處。我不知道師兄在想些什么,但肯定是因?yàn)閹煾档乃涝陔y過。
他的生氣,難過,憤怒,甚至悲傷從不輕易示人,可我今天見到了。
他雖然比我大上三歲,到底也只是十八歲的少年,沒有那么深沉和過多的心機(jī)。
過了許久,師兄起身去了廚房,燒了一些水,讓我先去洗漱。
我自拎了熱水回房間,倒進(jìn)浴桶中,洗了干凈便想躺在床上休息。一天的疲憊,加上心里的痛,讓我想找個(gè)舒適的地方尋個(gè)安慰,我上床抱著被子,半躺著,想著這些年和師傅相處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我念著師傅的好,不知不覺的淚就流了下來。
師兄進(jìn)來時(shí),我滿臉的淚花。他聞到房間中有血腥味,快速的放下手中的粥,走到我床邊,拉起我,問我有沒有受傷。
我告訴他沒受傷。那些血都是別人的。他又一次盯著我看了很久,嘆了口氣,拿了帕子替我把臉上的淚都擦干。
他把一碗粥端到我面前“吃了它?!?p> 我并不想吃,胸口堵得難受,可這是師兄的一番好意,我接過來,在他的注視下吃完了這碗粥。吃完的空碗,我想下床放到桌子上。師兄自然而然的接過去,端著空碗起身離開。我心里想,他還是之前那個(gè)關(guān)心我的師兄。
我累了,這會(huì)才想要休息。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有人躺在我的身邊。下意識(shí)的恐懼感襲上心頭,我猛地睜開眼睛半坐起身看向身邊,原來是師兄躺在這里。
只是師兄,我一顆心安定了下來。“師兄,不要難過了?!?p> 我知道他肯定是難過的。
“恩。”師兄仰面躺著,睜著眼睛看著床頂,在想事情。
我不去打擾他,再次躺下來。師兄卻突然翻身,雙手撐在我的上面,邪魅的臉離我很近,鼻尖快要挨著我的鼻尖,我看到他的睫毛長長的,卻和他的眉毛一樣不甚濃密,是個(gè)冷情的人??伤麉s對我很好。這一刻心跳的很厲害,我歡喜他,可能更是羨慕他,我想成為像他一般厲害又灑脫的人。
如我期待的一樣,師兄的吻落下來。
我歡喜的接受著,以為這就是屬于我的幸福。可誰知道,這只是我下一場劫難的開始。
他吻的很熱烈,像是想要占有,但他始終只是保持著一個(gè)吻的距離。
吻的累了,我們各自躺在同一張床上,各自睡去了。我一夜夢魘,有難過師傅的去世,有歡喜師兄的這一吻,還夢到了令越百姓的流離失所。
我醒來時(shí),師兄也睜開眼睛,但從他眼圈下的烏黑看出來,他一夜都沒有睡著。
“師兄,早”
“恩?!彼麖拇采掀饋?。我馬上去收拾了下自己。等我洗漱回來,他還在我的房間里,不過桌子上多了一樣?xùn)|西。
“這個(gè)你拿著。”他指了指桌子上的那個(gè)多出來的物品。
我走過去,拿起來看,是一塊很小的麒麟私印,是他的印鑒,上面刻著他的名諱。
“你知道我是誰對不對?”這是他頭一次跟我討論身份的話題。我明白了他將要說什么,我拿著這塊小小的麒麟私印,眼淚又想翻涌出來,我極力的忍著,心里想,我不過是亡了國的公主,有什么資格得到他的好呢?他若讓我跟了他,只會(huì)為他帶來麻煩。他這么做,情理之中。我沒有那么懦弱,我有我自己的骨氣。
我忍住了眼淚,笑著抬頭把麒麟私印遞到師兄面前,“師兄,師傅走了,瑤伽也該走了。這里的一切記憶都留在百花谷吧,出了百花谷以后,我不再是你的師妹瑤伽,我只是令越的‘沐夕公主’,與大燕國不曾有過半點(diǎn)交集?!?p> 我把話說到這個(gè)份上,我以為我替他著想,不給他添麻煩,他會(huì)放心。
他收回了麒麟私印,在我不舍的時(shí)候,而下一刻,他把一塊玉佩扔在我的手里。我心下慌亂,我以為很少有人知道這塊玉代表什么。
他看出我的慌亂,“你既然已經(jīng)與人訂了婚約,確實(shí)不好再與我有什么糾葛。即使你對外人說我是你的師兄也沒什么,只望你自重,不要讓我受你牽連污了名聲?!?p> 自重?
忍了很久的淚終于控制不住的傾瀉出來,“師兄何出此言?“
他回頭,看起來很惱怒,“何出此言?你明明早已有了婚約,卻想盡辦法讓我喜歡上你。你以為你變成這樣就能得到我的歡喜?只會(huì)讓我覺得你水性楊花想勾引我,讓我討厭你罷了,你以為我親了你就會(huì)娶了你?那只不過是一個(gè)正常男人對漂亮女人的欲望而已,像你這樣漂亮的美人,怕是多的想做你的入幕之賓,我勸你安分守己,若不是看在同一個(gè)師傅的份上,你以為像你這樣拋棄未婚夫勾引我,你還能活著!”
我愣住,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所謂的蒼白就如同現(xiàn)在的我。
我無力替自己辯解,我的確與人訂下了婚約,不管這樁婚事是不是我樂意的,不管那個(gè)所謂的未婚夫是不是我歡喜的,我的確是已經(jīng)有了婚約的人??晌?,卻心儀上了自己的師兄。也許是在他身上看到太多自己渴望和羨慕的東西,所以才會(huì)有了這份歡喜,不是十分歡喜,也許更多的是欽慕。
不管什么原因,確實(shí)如他所言,我這種行為的確算的上是水性楊花了。
我被他一語恍悟羞愧不已,心里又是悲戚。
“師兄說的對,的確是瑤伽做錯(cuò)了。師兄多保重,瑤伽先行離開,日后定不會(huì)辜負(fù)師兄對瑤伽的教誨。”我?guī)е鴾I,強(qiáng)擠出一絲微笑,對著師兄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