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后,我在浴桶中泡了個澡,頭發(fā)也都清洗了干凈,只是我的珠花金發(fā)簪不見了,那是師兄送給我的,卻被我不小心弄丟了,我記不得我掉入水中的時候它還在不在,即使不是掉在了水里,落在岸上也會被人拾走的,丟了真是可惜,讓我好生心疼。
我抬手看看左手臂上師兄送給我的紅玉手鐲,這紅玉只出在大燕國,百年才能開采到極少量的幾塊玉料,師兄送了我不少東西,只這個紅玉手鐲是極其重要的。紅玉不光是稀有珍貴,更是身份的象征,大燕國的紅玉只有本國的皇室成員才能使用,也并非所有的皇室成員都能有資格得到紅玉的。
師兄在我及笄的時候送我紅玉手鐲,可見他對我的在意,我甚至能感覺到他是對我歡喜的,為何他偏偏又如此絕情的推開我?難道真的是因為我已經(jīng)與古秋言訂婚的原因嗎?還是,因為我亡國公主的身份會連累到他?
我只覺得身心俱疲,不知不覺便閉目在浴桶中差點睡了過去。
古秋言前來拍門:“姚姑娘,水中不宜泡太久,我讓小二給你煮了碗紅糖姜湯,你起身趁熱喝了?!?p> 我應(yīng)聲便從浴桶中起來,擦干身上和頭發(fā),穿好衣服,就是這發(fā)便不打算打理它,隨意的披散在后面。
開了門,古秋言端著湯碗一直站在外面,我真懷疑他的耐心到底有沒有一個極限,甚至想著,等以后有機(jī)會定要看看他的極限在哪里,我是真的想看看溫文爾雅的公子發(fā)起脾氣會是什么模樣。
他并沒有把端湯碗的盤子遞給我,而是站在門口讓我把紅糖姜湯飲掉,我有時候也甚好說話,對于他的好意我很是順從,便在門口一口氣喝完了那碗紅糖姜湯,喝罷把湯碗放回他手上的托盤上,向他謝過。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在言語,只是看我的眼神有些怪異,大約是想從我臉上看出一朵花來,可惜我不過是江海上的浮萍罷了。
對我的謝,他也置若罔聞,收回了湯碗他便轉(zhuǎn)身就走。前后完全兩種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這難道就是他已經(jīng)到底的底線?我一度懷疑男子也會有幾日心情陰晴不定的時候。
倒是齊通宇換了一身衣服清清爽爽的過來找我,他對我的態(tài)度也如之前一般,就是說話的時候,明顯覺得他似乎言語上不再刻薄,有些客氣,又有些疏離。
我更加納悶了,這齊通宇莫不是和古秋言一樣這幾日身心不爽?
我自認(rèn)為,在今天以前,與他們可以算的上是陌生人了,可他們對我的態(tài)度甚好,甚至古秋言主動醫(yī)治我。反而今日,齊通宇救了我,當(dāng)是我的救命恩人,卻突然集體態(tài)度大轉(zhuǎn)變,難不成是因為我未向他報恩?
可他齊通宇畢竟是仇人的兒子!
可轉(zhuǎn)念一想,齊景軒滅了我令越國,那時齊通宇年幼,并沒有參與其中,更何況,俗話說“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薄爸鲌D報,善莫大焉?!?p> 我并非忘恩負(fù)義之人,即使齊通宇是仇人的兒子,可他畢竟不顧身份救下了我,我也得報恩才行的呢。
結(jié)草銜環(huán)以報君恩,這個我大約是做不到的,不過好在我還有不少的珠寶首飾還算值錢。人人都愛錢財,想必齊通宇也不例外。
我翻開自己的包袱,打開裝著首飾的匣子,里面裝著的全部都是師兄送給我的首飾。我左挑挑,右選選,一樣也舍不得送了別人去,已經(jīng)丟了一根珠花金簪讓我心疼不已了,再也不想這里面的再離開我的身邊。
包袱里還有不少醫(yī)書和物品,這些都是師傅給我的,也是我不舍得的送人,更何況齊通宇是仇人的兒子。
想了想,我從令越城出來的時候,隨身帶了辟火寶衣、訂婚信物、一串碩大的珍珠手串、一把匕首和“大同沐夕公主”印件。辟火包衣送給了師兄,訂婚信物和公主印鑒可不能輕易的拿出來,那把匕首更是我防身用的,那么只有那串從令越皇宮帶出來的碩大的海珍珠手串了。
這串碩大的海珍珠手串,單單一顆珍珠就已經(jīng)是價值不菲了,這一串上有一十二顆滴溜滾圓的大珍珠,恐怕可以買下甬城不少的產(chǎn)業(yè)了。送給齊通宇,他肯定歡喜的。
救命之恩雖然不能用一串珍珠手串等同,但是好歹我的心意肯定是沉甸甸的,絕對的誠心誠意,換做是別人,誰會如此大度的對仇人的兒子報恩呢,沒拿刀戳上他一刀已是不錯的了。
我把頭發(fā)隨意的在頭頂挽了個發(fā)揪,拿了師傅在我及笄的時候為我雕刻的木簪子插在發(fā)揪上,帶上那串珍珠手串便往齊通宇的房間去。
齊介允的房間門緊閉,我走到齊通宇房間門口,“咚咚咚“敲響三下,門沒有應(yīng)聲而開,里面也沒有人應(yīng)我。
倒是樓下響起了齊通宇的聲音:“姚姑娘你找我?“
齊通宇站在樓梯下,搖著扇子抬頭望著我。我點點頭,很快從樓梯上下來,準(zhǔn)備告訴他,自己要報恩,要把珍珠手串送給他。
“速度快一點?!?p> “恩?!?p> 我覺得我一日遭受了三連擊,不,可能最近都沒有順心過,尤其是遇到齊家的這些人時。齊介允,我剛剛竟沒看到他,直到他與齊通宇一說一答,我才慢慢的從自己的定格中神志不清的望向他。
不是幼時那個扶起我的明眸皓齒的少年,也不是在我夢中弒殺我令越百姓的血衣小將,更不是夢中那個讓我總想躲避的對我回頭溫柔微笑的他。他,如今身姿挺拔,風(fēng)度翩翩,眉目如劍,鼻梁微挺,雙眼皮薄嘴唇,難得的絕世容顏,與師兄不相上下,卻比師兄多許多沉穩(wěn)。這樣一個人物,看來大同皇帝齊景軒后繼有人了,大同國還能在諸列國中再屹立不少年,我令越國的滅國之恨怕是在今世難以復(fù)仇了。
我垂下頭來,有些難過的想著今后的復(fù)仇之路恐怕難行。許是齊通宇等我太久,有些不耐,提醒我道:“你找我到底是有何話與我說?“
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剛大約很是失禮,不光忘記了與齊通宇的話,更是盯著齊介允仔仔細(xì)細(xì)的看了一通,更是最后低垂著頭思考自己的事情,完全忘記身邊這兩位呼風(fēng)喚雨般的人物。
齊通宇向來腦路也與別人不同,他以為我看到了齊介允,又垂下頭,是因為我,自卑?!澳悖矂e難過,天下男子,少有我兄長這般風(fēng)采,如今你有幸見到了,雖然以后尋個親事會有些困難,但你應(yīng)該知道世間其他的男子皆是不如我兄長的,這么想了,心里就能平衡些,找個夫君也就容易多了?!?p> 咳,我真想一口老血咳出來,吐到齊通宇的臉上。
他齊介允雖然風(fēng)姿非凡,但我心里師兄才是天下第一,齊介允么,看在盛世容顏上給他個第二當(dāng)當(dāng)。
我并沒有再繼續(xù)與齊通宇辯論齊介允如何,不知為何我見到齊介允心里異常害怕,之前還從未有過讓我如此心慌和害怕的人。我趕忙拿出那串珍珠手串,放到齊通宇的手中,“這串手串是我自小便戴著的,你救了我,這串手串便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