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夢？記憶？

　　“別怕，別怕，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

　　溫柔的女聲緩慢輕柔地傳過來，帶著令人心安的味道，可躺在床上的人依舊四肢僵硬，帶著不易察覺地防備。

　　“你可以相信我，這里很安全。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

　　一陣沉默。

　　就在溫綺以為對方不會說話時，床上的人低低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

　　“血?！?p>　　溫綺一喜，在記錄本上寫下來，又極富耐心地問：“還有嗎？”

　　“背影?！?p>　　“那是誰？”

　　“不知道。”

　　溫綺凝眉，輕輕道：“是一個男人嗎？”

　　“嗯，他……走了?！?p>　　溫綺敏銳地發(fā)現(xiàn)對方說這句話時的輕微的情緒波動，她在背影上用紅筆點(diǎn)了點(diǎn)，“這個背影，熟悉嗎？”

　　“嗯?！?p>　　“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背影？”

　　“男孩兒?！?p>　　溫綺微微靠近，“他穿著什么樣的衣服？”

　　“不知道?！?p>　　接下來的幾個問題，對方都異常安靜，要么是不知道，要么是避而不談。

　　“你喜歡他？”

　　床上的人陡然睜開眼，漂亮的眼一片清明冷漠，直直地朝著溫綺看來，如利刃。

　　談話失敗了。

　　溫綺合上本子，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醒了？你對我防備依舊這么深?！?p>　　喬落白坐了起來，沒說話。溫綺也不在意，坐到她跟前，“最近有沒有按時服藥？”

　　“嗯。”

　　“最近心情很好？”溫綺問。

　　喬落白勾了勾唇，“還行?！?p>　　溫綺將本子放到一邊，做出隨意聊天的樣子，慵懶地靠在椅背上，“遇到新的朋友了？”

　　“不算?！?p>　　溫綺心中衡量了一下，她知曉喬落白的心理防備有多深，于是說：“我前兩天參加了一個同學(xué)聚會，好久都沒見到的以前的朋友了，變化挺大，我覺得看到以前的朋友有新的變化，也是一件新鮮的事，你覺得呢？”

　　喬落白含笑，“是的?！?p>　　一看到對方優(yōu)雅從容的笑，溫綺就知道談不下去了，對方開始偽裝，接下來任何話，都只是她在正常情況下偽裝后的結(jié)果。有時候溫綺覺得這個人很奇怪，她的心理很強(qiáng)大，所以戒備心也格外強(qiáng)，第一次談話，她偽裝得沒有任何問題，連在無意識地狀態(tài)下，都和她談笑風(fēng)生，可是，有時候她似乎又極其容易受到刺激，一個背影，讓她直接清醒過來。溫綺敏銳地察覺到這個男人的背影至關(guān)重要，但她摸不清喬落白的心理狀態(tài)如何。

　　她瞥了眼恢復(fù)了正常的女人，漫不經(jīng)心又直中靶心地問：“今早為什么會失控？”

　　她的話問得不留情面，原本就只是試探，想要看一看究竟有多大的影響，沒有期待對方的答案。

　　意料之外而又意料之中的沉默。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五分鐘……八分鐘……

　　“沒事……”

　　“有一個……朋友?！彼p聲開口，溫綺收起心里的驚訝，恰到好處地提問，“這個朋友讓你想起了什么嗎？”

　　喬落白腦海劃過昨夜宋璟然在車上投過來的眼神，他問，他問的是什么問題呢？不知道，可那個眼神，太復(fù)雜，像是祈求，像是哀痛，又像是……期待，但又好像有絕望……

　　“他的眼神，讓我很……難受?！?p>　　這么多年了，這是溫綺第一次聽她親口說帶有鮮明情緒的詞語，而且是低落的情緒，也是第一次，她主動談起一個朋友。溫綺安靜地聆聽，等著喬落白繼續(xù)。

　　“昨晚，我做了一個夢，夢里，我知道是他?！?p>　　喬落白只覺得熟悉的痛再次涌上來，夢里，那個人的眼神逐漸清晰，和昨夜宋璟然的眼神漸漸重合。

　　這一次，不僅頭痛，就連心臟仿佛也被什么挖空一樣，冷風(fēng)不斷地往胸腔里灌。

　　溫綺眼看著她又要失控，害怕她的身體承受不住，立刻握住落白冰涼的手，“落白，別想了，不想了?！?p>　　喬落白立刻回神，抽回了手，整理好情緒，很快平靜下來。

　　溫綺敏感地感受到，落白口中的這個朋友，對她而言很重要，甚至是成為她記憶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落白，你有沒有想過，那也許，不是夢。”

　　喬落白目光一凜，淡淡吐出兩個字：“是夢。”堅定不容拒絕。

　　她再清楚不過了，那個人不可能和自己告白，而自己還用那般冷漠的態(tài)度拒絕他，只有夢里才可能發(fā)生。

　　溫綺沒再多說，經(jīng)過這一兩年的觀察與談話，有句話她還沒說。

　　落白的記憶，很可能有損。

　　可是這個猜測，畢竟也只是猜測，她沒有明確的證據(jù)證明?？蛇@么多年了，溫綺從落白的敘述中，發(fā)現(xiàn)了很多疑點(diǎn)。不過，現(xiàn)如今她還不確定，既然不確定，就沒必要說出來憑白令人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