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實施大計(一)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廖化展露出笑容,神情不似作偽。
“廖君的厚愛孤替修然謝過了”。劉永的笑容亦發(fā)自內(nèi)心的綻放,他和廖化相處了這么久。中間也有過過不少接觸過招,直到這一刻。他才較為折服廖化,贏得廖化的靠近和示好。
不是因為他是皇帝的兒子,而只是因為他是劉永。
面對廖化栽培柳隱、赤裸裸的示好和靠近,劉永當然不會視而不見,而是自然而然的拉近兩人的關(guān)系,把對廖化的稱呼“廖府君”改為更加緊切親密的“廖君”。
辭別廖化,劉永出了太守府大廳,來到郡府寬敞的前院庭中,此刻庭中人聲鼎沸,聚集了不少穿黑衣、戴冠的掾史吏卒,他們圍攏在一起好像在圍觀什么,“吼!吼!”突然,劉永聽到了猛獸的咆哮聲。
前面圍觀的人群被發(fā)狂的猛獸驚嚇到紛紛落荒而逃,四散開來。
郡吏們散開讓到一邊,把本來被人群圍在中央被裝在籠子里的一只通臂猿猴暴露在劉永的視野當中。
這是一只大概有大半個成人那樣大小的猿猴,兩條長臂粗壯有力死死握住囚籠的欄桿,丑陋的面容齜牙咧齒,露出長而尖利的犬齒,目光不善的盯著周圍的人群,嘴里哈拉著帶著腥臭味的口水,發(fā)出嘶嘶低吼。
圍觀的的人都跑得七七八八,站在十幾步開外對著籠中的猛獸指指點點,不敢靠近,唯有一名三歲左右的幼童穿著絲制品品衣服,脖子上戴了一個銀項圈。
絲毫不受影響,蹲在籠子前約莫兩步遠的地方,盯著這只猛獸看的津津有味。竟然膽子出奇的大,一點兒都不害怕。
劉永好奇的問跑到他身邊的郡吏,“這只猿猴是怎么回事,怎么弄到郡府里來了?”指著籠子前的幼童,“這是誰家的孩子?”
吏人恭恭敬敬地回答:“回稟殿下,都鄉(xiāng)有百姓舉報山猿侵擾百姓,破壞莊稼,督郵樊君這不是剛率郡卒把這害人的畜生捕捉回來,等候府君發(fā)落。至于這孩子,他是門下督羅式的弟弟,今年剛好滿三歲。”
羅式的弟弟?
羅式這個名字,劉永仔細的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沒有想起什么有用的信息,羅式好像在三國里不是一個很知名的人物,至少史料上好像不見記載。
劉永邁開步伐走到小孩身后,語氣溫和的問道:“面前可是能傷人性命的猛獸巨猿,你年紀這么小不感到害怕嗎?為什么不跑開?”
小孩聞聲沒有回頭,專心致志的打量著猿猴,聲音從他前面往后飄來:“這猛獸雖然兇猛殘暴,但是它不是被關(guān)在籠子里嗎,我為什么害怕?為什么要跑?”
“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就有這般見識,不俗啊?!?p> 小孩仍然頭也不回:“你不也比我大不了幾歲嗎?”
小小年紀牙尖嘴利,劉永心里暗暗想著,嘴上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羅憲?!?p> 羅憲?
“羅憲,字令則,襄陽人也。父蒙,蜀廣漢太守……”
嘩地一下一段史料立刻涌入劉永的腦海,羅憲,蜀漢末年為數(shù)不多的名將,足智多謀,忠義可嘉。蜀漢末年,羅憲守永安城。及成都敗,城中擾動,邊江長吏皆棄城走,憲斬亂者一人,百姓乃安。知后主降,乃率所統(tǒng)軍隊臨于都亭三日,以示哀悼之意。
后吳聞蜀敗,遣將軍盛憲西上,外托救援,內(nèi)欲襲憲。
憲慨然曰:“本朝傾覆,吳為脣齒,不恤我難,而邀其利,吾寧當為降虜乎!”乃歸順曹魏。于是繕甲完聚,厲以節(jié)義,士皆用命。
再后來鐘會、鄧艾死,百城無主,吳又使步協(xié)西征,憲大破其軍。
孫休怒,又遣陸抗助協(xié)。憲距守經(jīng)年,救援不至,城中疾疫太半?;騽衲铣鰻櫩?,北奔上庸,可以保全。憲曰:“夫為人主,百姓所仰,既不能存,急而棄之,君子不為也。畢命于此矣?!睍G州刺史胡烈等救之,抗退。
能擊退東吳后期最后的名將陸抗。羅憲的軍事才能可見一斑,能達到一流武將的范疇。
“你父親可是叫羅蒙?”劉永心中一喜,急忙問到。
“對呀?!毙『⒋嗌拇鸬馈?p> 坐實了羅憲的身份,劉永解下衣帶上的一枚玉環(huán),把它交給羅憲說道:“羅憲,你記住,你日后必定出類拔萃,官至將軍,鎮(zhèn)守一方、拜爵封侯,為世人所欽佩景仰!記住,是我說的!”說完,劉永大步向外走去,仰天大笑,“此乃吾之霍去病也!”
羅憲的注意力終于從巨猿轉(zhuǎn)移到劉永身上,他站起來轉(zhuǎn)過身朝劉永的背影大喊:“唉,那你叫什么名字?”
“吾名劉永?!?p> …………
當日過了中午,劉永帶上柳隱、徐勝,和采買的牛、耕馬、車馬、鐵等幾種物資,還有糜威贈送的幾名鐵匠。九輛車裝得滿滿當當,由兩什二十名護衛(wèi)騎兵護送著浩浩蕩蕩的開往陽安聚。
陽安聚延安距離縣城有二三十里,劉永一行午后出發(fā),傍晚方到。
到了聚中之后,劉永婉言謝絕了謝忠邀請他到他家中居住的好意。
而是帶著柳隱、徐勝住進了鄧猛位于聚落東北角的家中,并且劉永招來了鄧小同同住反正鄧小同尚未成家,也是單身漢一個。
鄧猛家二進院落,雖然有些偏僻,畢竟是二進院落,有足足十多間間房間,加上劉永的護衛(wèi),可以好好的安定下來。
鄧猛對于劉永搬到自己家來住感到很高興,把后院當中最大的一間本來自己住的臥房讓給劉永,另一間臥房本想讓給柳隱,劉永沒有同意說“本來我來叨擾阿猛,心中已經(jīng)很過意不去了,現(xiàn)在還要讓阿猛搬出后院到前院去住,我內(nèi)心很不安,這樣吧,阿猛你和我還有修然、小同住后院,徐勝以及孤的護衛(wèi)們住前院。”
鄧猛同意了。
鄧猛家除了他住的那一間大臥房,其他房間都很久沒有人居住了,初來乍到徐勝帶著和護衛(wèi)們忙前忙后,打掃完所有房間,徐勝又讓護衛(wèi)從車中取出臥具諸物,枕頭被褥,并及銅燈、銅鏡、銅匜、漆盤、漆壺、漆卮、銀勺、銀碗、象牙箸、短匕等等,還帶了個香爐,一個青瓷唾器,兩個盛放化妝品的嚴具,等等的生活用品,放置到后院大臥房屋中。
一番清掃、布置下來,秋天白天短,晚上長,天已全黑了。
天黑后徐勝又安排庖廚生火做晚飯。徐勝興奮的喊道:“殿下,謝忠使他孫子送來一只肥雞,今天晚上咱們可以吃雞肉了?!?p> 命令護衛(wèi)們打起火把,趁著徐勝安排晚飯的檔口,劉永帶著柳隱、鄧小同和鄧猛出了陽安聚北門,繞著陽安聚的圍柵巡視。
漆黑如墨的夜空中繁星點點,明月如白日亮光,美美呼吸了一口新鮮無污染的空氣,借著星月微微一點點的光芒,劉永向四下望去、聽去,蟋蟀蟲鳴不斷,遠處的樹木模糊看不清,只看到一團團黑影,陽安聚的北門之外橫著種了一片竹林,稀稀疏疏的竹子朦朧帶著一些靜謐和斑駁的影。
行走到聚墻西墻,發(fā)現(xiàn)不少地方的壕溝被淤泥和枯樹葉給堵塞了,有的地方還被人為地用裝著泥土的麻袋填平了,溝底部零零散散散落一些斷裂生銹的兵器,應(yīng)該是不久前那伙亂兵沖擊聚中時留下的。
聚落的柵欄是由藤條編織成藤墻圍成的,不止西墻,其余墻面也有不少地方的藤條因為年久腐朽,斷裂開來形成一個個漏洞、裂縫。
巡視完柵欄一周,劉永轉(zhuǎn)回陽安聚北門,回到鄧猛家中。
前院堂屋中劉永召集諸人總結(jié)這次巡視所發(fā)現(xiàn)的問題。
“今晚孤和你們圍著陽安聚走了一圈,孤對于聚落柵欄和壕溝的情況心摸了點底。柵欄由堅韌,一條條拇指粗浸過熱油的藤條編織而成,柵欄高約十一尺,柵欄頂部削尖;壕溝寬約一丈,六尺深;就一個聚落里閭來說這樣的防備設(shè)施已經(jīng)是很不錯,粗具規(guī)模了?!?p> “那是,就廣德亭來說我們陽安聚可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聚落,就是放眼鄉(xiāng)里,我們也是不遑多讓的?!钡玫絼⒂赖目滟?,鄧小同有些得意滿滿。
“小同,話雖如此但,眼下聚中的防御設(shè)施隱藏著一些隱患,你發(fā)現(xiàn)了嗎?”
“漏洞?”鄧小同茫然的搖了搖頭,追問道:“什么漏洞?”
劉永笑而不答,鄧小同雖說有高遠的志向,也頗有膽色、眼力,會來事,但是畢竟一直只是鄉(xiāng)野聚落中的一名普通百姓,對于守城交戰(zhàn)缺乏經(jīng)驗,對于軍事進攻和防御設(shè)施的完備與否沒有那么敏感敏銳。
他又問柳隱,“修然知道孤說的隱患嗎?”。
“回殿下,隱所料不差的話,殿下所說的隱患應(yīng)該是指聚落柵欄上有許多破損別的地方容易成為敵人進攻聚中的突破口,柵欄外面的壕溝里面堵塞了爛泥和枯枝敗葉,會使敵人輕松跨過壕溝攻擊柵欄”。
“修然說的不錯,孤正是這個意思?!眲⒂揽隙[的回答,又吩咐柳隱道:“休然君明天和小同帶聚中十名青壯去附近山林里砍一些新鮮結(jié)實的藤條回來將柵欄破損、斷裂開的地方修補、加固如初。”
然后劉永又吩咐鄧猛:“阿猛,你的任務(wù)是帶著另外十余名青壯去砍伐樹木,收集茅草麥桿,孤要在聚落的東門外修筑一片軍營營房。日后,將陽安聚的丁壯和招募來的男丁組建成宮衛(wèi)后,在這里訓(xùn)練、吃住,統(tǒng)一集中管理,非休沐日一律不準回聚中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