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乖，叫舅媽（4）
楚辭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的少女，這是他第一次這么認真地觀察淡語。
這才發(fā)現(xiàn)，淡語長得一點兒不比淡筱差，甚至比淡筱更出色。沒了濃妝的遮掩，淡語的五官更加清晰深刻，完美地繼承了她母親的美貌。
淡筱一直以來都懂怎么打扮自己才能將自己的優(yōu)點放大，因此眾人眼中的淡筱一直都是完美的。而淡語總是一副濃妝艷抹的樣子，反而看不出她的出色。
楚辭的印象中，小時候的淡語明明很出色，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淡語這個人就在他的腦海中越來越模糊，取而代之的就是淡筱的身影。
他不喜歡淡語，但也不喜歡淡筱。只是兩人相比較而言，淡筱更讓他印象深一些。
可此時再看淡語，楚辭卻突然發(fā)現(xiàn)，小時候的淡語在他的腦海中越發(fā)清晰起來，并且慢慢地和眼前這個淡語重合。
當兩者完全重合的那一剎那，就像是眼前蒙著的一層紗布突然被掀開，楚辭心頭一震。
而更震顫楚辭的，還是淡語說出來的那些話。
當年在水底的時候，他確實并沒有完全昏迷，還是依稀有些感覺。他感覺到當時有人拉住了他，但當時他條件反射的是掙脫，他以為是水底的怪物。
他確實恍惚間好像嘗到了血腥味，只是那時候他意識不清醒，以為是自己的幻覺，甚至以為是方中允乃至他自己受傷了，不小心流出來的血。
而如今聽到淡語這么一說，他恍然間反應過來。就當時他跟方中允那么一點兒的擦傷，根本不至于流出那么多血。
而當時他在水底發(fā)生的事情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就連方中允也沒有提起。按道理說，這件事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除非那個人就是當年下水救人的人。
可淡語卻說出來了，而且說得與當年的情況基本無二。
哪怕再不敢相信，楚辭也沒辦法說服自己去否認淡語的話。
“你……當年真的是你救了我和中允？”
淡語冷漠地看著楚辭，反問道：“不然你以為是誰呢？淡筱？”
當然不可能是淡筱，當時的淡筱才八歲，也是一個不會游泳的，她要是下去救人，最后的結(jié)果只會是跟著他們兩個一起去送死。
“既然是你，為什么你不說？”楚辭皺眉，不解地看著淡語。
淡語凄然一笑：“我該怎么說？那天晚上你們都不在家，我一個人躺在床上，手上的傷口自己草草處理了一下，半夜發(fā)了高燒，我起來找人，一個人都沒有。如果不是命大，也許那時候我就死了?！?p> 楚辭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淡語。
“第二天你們回來了，所有人都圍著淡筱轉(zhuǎn)，根本不想聽我說話。淡筱也告訴我，你們受了驚嚇，不要刺激你們，最好不要提到落水的事情。我當時傻咯，信了她的說辭?！?p> “你……”楚辭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
他更不能接受的是，他們所有人都以為當時的淡語冷漠沒心沒肺的時候，原來這個人正一個人九死一生。
他們以為最沒心的那個人，結(jié)果卻才是真正救了他們的人。
這……他們到底是犯了多大的蠢??！
楚辭捏緊了拳頭，眼睛泛紅。
淡語看著楚辭的反應，知道他已經(jīng)信了自己的話，并且正在為自己當年以及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感到悔恨不已。
淡語的內(nèi)心很平靜，毫無波瀾。
就算這些人都悔悟了又怎么樣？原主已經(jīng)死了。
“如果你相信了我的話，那我用這救命之恩，換你幫我一次。你不虧。”淡語繼續(xù)說，“如果你仍舊不信，那么……”
楚辭問：“那么什么？”
淡語凄涼一笑：“那就算了，就當我活該，救了兩匹白眼狼。一個知恩不報，一個恩將仇報?！?p> 說完，放下自己的衣袖，準備離開。
“等等！”楚辭喊住他。
淡語停住，回頭面無表情地看向楚辭。
“恩將仇報是什么意思？”楚辭問。
淡語反問道：“所以你是相信我了嗎？”
楚辭沒有說話，只是皺著眉看著她。
淡語見此，收回目光：“既然不信，那也沒必要說了，不幫就不幫吧，我自己總有辦法的。大不了……就是一條命而已?！?p> 他最后一句話說得極輕，帶著一抹絕望。
可這房間里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如此安靜的環(huán)境里，楚辭將她的話聽得一清二楚。頓時心臟漏跳了一拍。
想都沒想，一把將人抓?。骸暗鹊?！”
“我?guī)湍?！?p> 淡語看著他：“你不是不信嗎？為什么要幫我？”
“不！我信你！”楚辭說道，“當年在水下我確實還有意識，如果你真的是騙我的，我只能說你太厲害！我認栽！”
聽到楚辭的話，淡語終于露出一抹笑意，不再是冷笑，而是一抹看見了希望的笑意。
楚辭看到這一抹笑意，心臟驀然一陣緊縮，有些發(fā)悶。
“現(xiàn)在可以說想讓我怎么幫你了吧？”
淡語回過身，看向楚辭，一臉希冀：“我想請你幫我，取消跟方中允的婚禮。”
“什么？”楚辭愣住，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不想嫁給中允了嗎？你不是很喜歡他，非他不嫁嗎？”
淡語聞言，慘然一笑：“我是喜歡他，可是他不喜歡我，我嫁給他有什么用？他……他喜歡的是淡筱，想娶的也是淡筱，我算什么??？我什么都不算?！?p> 淡語說著，眼淚滾滾落下，傷心至極。
“可是這不是你自己求來的婚禮嗎？你之前就知道他不喜歡你了?！背o想不通。
“是我求來的，可我那時候不知道他跟淡筱已經(jīng)在一起了！我也不知道他們早就……早就……”淡語捂著嘴哭泣，說不下去。
楚辭不蠢，男歡女愛的事情雖然沒自己親身經(jīng)歷，但看得也不少。淡語的這番表現(xiàn)，讓他明白方中允跟淡筱之間，恐怕不止表面那點兒東西。
“那你之前就可以提出取消婚禮，為什么非要今天提出？你知道現(xiàn)在所有的賓客媒體都在下面等著，你這么做，淡家和方家都不好收場?！?p> 淡語抿了抿嘴：“我知道這樣不好，可是我實在沒辦法繼續(xù)這場婚禮了。只要新郎是方中允，我就沒辦法面帶微笑配合下去！”
說著，淡語拿出自己的手機翻出一段視頻遞給楚辭，讓他自己看。
“這是婚禮前，淡筱發(fā)給我的。”
楚辭皺著眉接過手機，點開一看，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