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1
安東省新城，秋天的一個午后。
萬舍成出了部隊大院，朝市中心走去。
安東的秋日里，到處都有這被陽光溫暖的感覺。
很多安東人，一年四季里最喜歡的，就是這時候的陽光。
所謂秋高氣爽，陽光燦爛，在這里，就是這個意思了。
路兩邊的樹并不是很高，枝葉卻繁茂。
葉子并不是很大，但緊湊的挨在一起，中間偶爾穿出一片火紅的楓樹枝葉。
更多的樹，還是亮油油的深綠，翠艷欲滴。
路兩邊，到處插著五星紅旗，經(jīng)常從窗子里，飛出嘹亮的歌聲，
好象你無論走到哪兒，這歌聲都會跟著你。
因為，這些歌聲也許來自教室，也許來自戲院，也許來自工廠，也許來自某個家庭......
偶爾迎面走來的，有成群結(jié)對的，也有排列整齊的小隊伍，手里拿著紅旗，
邊走邊喊著口號，或是唱著歌唱新中國的歌......
1949年10月1日，迎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開國大典，新城里，沒有人不被這種新氣氛所感染。
街邊的萬舍成，看到這些，心情也隨之高漲，不覺走起路來腳底生風(fēng)。
來到城中心的中央街邊，這里搭起了高高的臺子。
四周的人們，有的在為搭臺子做著準(zhǔn)備，有的在排練歌舞，鑼鼓喧天，熱鬧非凡，人們個個臉上洋溢著笑臉。
兩個年輕人，在朗誦詩歌，很多人在駐足觀看：
“這個時代變了，我們?nèi)嗣癞?dāng)家做了主人！
大地是我們自己的，天空是我們自己的，
房屋是我們自己的，土地是我們自己的，
樹木是我們自己的，空氣是我們自己的，
山川河流都是我們自己的。
你問我什么是人民？這里的主人，就是人民?。 ?p> 馬上有人跟著喊起了口號：“熱烈慶祝新中國成立?！?p> “中國共產(chǎn)黨萬歲！”
“我們偉大的祖國。屬于我們自己的，偉大的祖國終于要誕生了！”
這樣火熱的氛圍，幸福的時刻，每個人的情緒都高漲到了極點。
臺子后面是一間茶館，幾位老人正在閑聊。
“哎！話說這過去的遭殃軍（國民黨）哪，人們說他們是，大炮一響回頭就跑。
你看他穿這身黃皮，哪個兜里沒有金貨，不是金條，就是一把把金溜子（戒子）！”
“他們到老百姓家就是個搶啊，看到黃的就搶，看到女人，那就上。真他媽不是個東西?！?p> “遭殃軍，早就該完蛋了，弄得人人罵，那還有好？你看人家八路軍，
哎，那真是過門不入啊，路過你的院子從不進(jìn)你的家門，既便讓他們住進(jìn)咱百姓家，
也把你的院子，天天都給你掃得干干凈凈，每天的水缸里的水都給你跳的滿滿的?！?p> “哎，你說著了。有一天，八路軍住我們旁邊的馬棚里，
頭天晚上，我們家里那糧食墩兒里，明明沒糧了，
第二天早上一看，八路軍臨走，給我們家門口，放了滿滿一袋子金黃的小米。
一看水缸里也挑滿了水，再看院子，更是掃的干干凈凈的。”
“哎呀，別提多神啦，這八路軍住在我家旁邊，那好幾十號人，竟然一點聲響都沒有，
啊，真是好軍隊，他沒個不當(dāng)家作主人，這以后的日子好嘍，有共產(chǎn)黨的天下，哼，這茬人享福嘍！”
“我們這茬人趕上了兵荒馬亂，前些年，更是如此，那可真叫城頭變換大王旗，
今天你當(dāng)令，政府換了黃色的大王旗，明天他又當(dāng)令，政府又換個藍(lán)色的霸王旗，
哎呀，這一年一年的老百姓，都不知道誰在上面坐著，多少年了都是這樣。
現(xiàn)在可好了，這共產(chǎn)黨打下了天下，老百姓當(dāng)家作主，這多大的好事兒??！
真是值得慶祝，就是我們家?guī)卓谌搜?，這幾天都睡不好覺，
就等著搭上了這臺子，我老伴說了，全家都來在這跳舞！跳上他幾天！”
“哈哈哈哈，就您？都快八十了，這歲數(shù)，您能跳三天？”
大家聽完笑的前仰后合。
“你踩到我腳了！你踩到我腳了！”
這一聲聲不合時宜的喊聲，吸引了人們的注意力。
“哎，對不住，俺沒看見，我沒有注意到......”
“你踩著我腳了。還要看見，注意到哇？”
一位頭戴毯帽子的老人，正在和一位十歲左右的男孩子理論。
“真的是我踩的嗎？我真的沒感覺，但俺還是.....”
“誰呀？咋的了？臭不要臉的小破孩，你踩到我腳了，說的就是你！”
“唉，瞅你這人，怎么這么說話?！?p> 大家圍過來七嘴八舌：
“哎，多大點事兒啊，不就踩一下腳嗎？他還是個孩子呢?！?p> “人家孩子都沒有覺出來踩著您了，您怎么還說臭不要臉之類的話，罵人呢？真是?！?p> “人家這小伙子沒看見你站在他后面，又是這么多的人，踩一下又怎么了？”
“這么大喜的日子，舉國都?xì)g慶，這大不見小不見的，無所謂吧！”
“那您說我應(yīng)該怎么做，我就怎么做！爺爺?！?p> 男孩子見這人依然不依不饒，但還是很墾切的說。
“你跟我回家，給我當(dāng)孫子！”
“哎！這老爺子?。∵@這......”
“小伙子，甭理他！他依老賣老了！”
人們紛紛搖頭，對面前這個帽子老人的糾纏，為他感覺羞恥。
“哈哈哈！”
沒想到帽子老人突然大笑了起來：
“哈哈，我是逗你呢，看看你鞋上的鞋印子，你不僅沒踩著我的腳，你還耽誤我腳落地了！”
看他說這話的時候，把周圍人都逗樂了：
“想訛人，想瘋了吧！竟想訛個孩子！”
有人說著，就把男孩子拉到一邊，準(zhǔn)備保護(hù)起來。
“哎，這位解放軍干部同志，您來給評評理吧！這老爺子，哎！”
旁邊一位老者，見剛才那帽子老人不聽眾人勸說，但向走過來的萬舍成求助。
人群里，走進(jìn)來身材高大，穿著一套洗得發(fā)白軍裝的萬舍成。
他黑色的家做布鞋刷的干干凈凈，仿佛沒有踏過這些泥路的灰土。
上衣有4個口袋，其中上面的一個口袋里，是一款鋼筆。
“老同志，您的腳被踩了，疼嗎？”
“不疼！”
老人笑了。
“那您看我這鞋新刷的，要不，您踩上一腳，解解氣？”
“看您就是是個干部模樣。解放軍同志境界就是高?！?p> 有人喊。
“這兩天都在練習(xí)和排演節(jié)目，大家互相磕磕碰碰總是有的。要互相體諒。珍惜這種好的氣氛......德珠！”
萬舍成沒等完話，看見了朝他跑過來的，剛才被踩的那個男孩子。
“萬叔叔！”
“你怎么在這？”
“我來看熱鬧，結(jié)果俺踩著了這位老爺爺，不，又好象是他踩了我......”
“老人家，這是我的孩子，應(yīng)該由我來向您道歉！”
萬舍成說著，就要向帽子老人行軍禮，沒想到被老人阻止：
“哦，哈哈哈！解放軍同志，我是在開玩笑呢，剛才我是故意的，這孩子是我的孫子，我在逗他呢?！?p> “?。康轮槭悄鷮O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