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琤嚎起來沒完沒了,先是抱著洛璟的大腿不肯他走,又是滿地打滾不聽勸,洛璟軟硬兼施,最后說等他回來,給洛琤買一匹馬駒。
小屁孩呆了一息,立刻抹干凈臉,利利索索地站好叉腰:“大哥走好??!”
被他這么一鬧,李氏心里好受了許多,還是笑著送兒子出門了。
林玉輕見洛璟只帶了一個小包和陰陽刀,心里還是稍微感慨了一下,這才是她理想中行走江湖的樣子嘛。
然后洛璟就在朵喜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上了林玉輕的馬車。
洛璟也沒想到白兄出門還帶個侍女,愣了一下,沒退出去,反而對朵喜說:“姑娘可否先坐后面的貨車稍等片刻?我與白兄有些事情想要商量。”
朵喜警惕,眉毛一豎:“什么事情還要避開旁人才能商量?”
洛璟哪里見過這樣兇悍的侍女,一時訕訕不知如何應(yīng)答,林玉輕便拍拍朵喜的肩膀示意她且先聽洛璟的,小丫頭不情不愿地挪了出去。
馬車隨著白家的商隊一起出了城門,洛璟坐下之后似乎在思考怎么開口。
林玉輕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是第一次跟外男共乘一車,無人說話,氣氛頗有點微妙,于是她伸手取下水袋,想要通過喝水來掩飾一下。
洛璟見他有動作,斟酌著開口:“白兄,我有一事想問?!?p> 林玉輕擰開蓋子,把水袋往嘴里送,擺擺手示意他繼續(xù)說。
洛璟深吸一口氣。
“林家小姐,可有婚約在身?”
“噗——?。?!咳咳咳!??!”
一口水直接噴了出來,林玉輕嗆得臉上的面紗都濕了一大片,黏膩難受卻又不能取下來,藍瑩瑩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看向洛璟。
外面的朵喜五感敏銳,這會兒聽到馬車?yán)飩鞒龅捻憚?,連忙高聲喊道:“少爺!您怎么了!”
林玉輕聽了,把手伸出窗外擺擺,示意自己沒事兒。
這才回身對上洛璟疑惑的目光,明知故問地笑道:“洛兄問這個做什么?莫不是對我那林家表妹有意?”
洛瑾毫不羞怯,正色點頭:“然。”
完了。
林玉輕現(xiàn)在心里第一個想法就是,她一定要這輩子都瞞住“林玉輕就是白澤公子”這件事。
她先平復(fù)了一下心緒,面上帶著調(diào)侃的笑:“洛兄莫不是一時興起?我聽玉輕表妹提起過,攏共就見過你三四次?”
這話一說出來,本以為洛璟會否認,結(jié)果他面上可疑的紅了幾分,開口說:“林小姐還提起過我嗎?”
林玉輕張張嘴,又閉上。
這人可能真是個傻子吧?
她胸口不知道是什么感覺,大多還是無奈,全然不知道洛璟喜歡自己什么地方,心里這么想著,她做出兄長關(guān)心妹妹的樣子:“洛兄若是愛顧表妹的美貌,還是考慮清楚再做打算的好?!?p> 誰知道洛璟眨眨眼,疑惑道:“愛顧美貌有什么問題嗎?”
林玉輕被問的愣在了當(dāng)場。
“當(dāng)然,也不僅僅是因為貌美。”洛璟正色道:“與林小姐見面的次數(shù)不多,但她幫了我許多,無論是透露楊七七的消息給我,還是后來在玉墜園的那次談話?!?p> “她的一席話,解我困惑,助我良多,所觸及的,是內(nèi)心深處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軟弱?!?p> “也讓我察覺到她是一個不輸天下男兒的有才之人?!?p> “她這樣美好,”洛璟反問道:“我有什么理由不愛慕嗎?”
他似乎還沒有說夠,還要開口,卻見面前的小公子面色通紅,還拿手捂住了臉,擔(dān)憂問:“白兄你怎么了?身子不適嗎?”
不適!十分不適!
林玉輕現(xiàn)在特別想跳下馬車,找個洞鉆進去這輩子都不出來!
她的心臟撲通撲通直跳,血液爬上臉頰,熱度怎么都消散不了。
我天哪,這個人,這個人原來也是會花言巧語的嗎?
她實在是不好意思再抬頭看洛璟了,此時又不得不應(yīng)付他,只能說:“洛兄這番話,便是男人聽了也要臉紅的?!?p> 洛璟這才感覺到羞澀,臉上也紅了幾分,嘴里還堅持說:“林小姐尚未及笄,我不好直接問,不知她有無婚約在身?”
林玉輕捂著臉:“并無婚約在身。”
洛璟這才放下心了,站起身跟林玉輕告別下車,讓朵喜上來坐。
朵喜進了馬車,還奇奇怪怪地看了洛璟一眼,尋思這慶國公世子到底跟自家小姐說了什么,在抬頭。
“呀,”她發(fā)出一聲小小的驚呼:“少爺你怎么臉紅成這樣啊,是衣服穿多了熱得慌嗎?”
這一路倒是順坦,去秦州沒什么山路,便是有也都是矮的,白家商隊為了防止被過分注意,派的都是沒有藍眼睛的外姓人,只有一兩個本家的少年跟著,還請了個頗有名氣的鏢局一起。
這會兒天氣陰涼了許多,朵喜從車?yán)锍鰜恚瑢χI(lǐng)頭鏢局的鏢頭面前,手里送了些干果,笑道:“王大哥,能不能停下休息一會兒啊,我看著林子里有溪流,正好我們教人打點野味烤來吃呀?”
王鏢頭看向朵喜,小姑娘生的圓潤好看,杏眼亮晶晶地望著自己,便是鐵打的漢子也心軟了幾分,臉上堆笑:“行啊,這塊兒也沒聽過會有什么賊匪,索性就在這里過夜吧?!?p> 朵喜歡呼一聲,粉嫩衣裙的小姑娘往馬車?yán)镆汇@,兩只纖細的小手往里面一拽,扯出了一把精鐵弩箭。
在鏢局鏢師們古怪的目光里,朵喜熟練地把弄了一下扳機和彈簧,感嘆道:“自從跟了小姐,許久都沒動過武器了。”
說著,雄赳赳氣昂昂地獨自深入林子,頭也不回。
林玉輕從車?yán)锵聛?,抻抻懶腰,洛璟見他身邊練家子的侍女不在,索性就跟著她貼身保護,白家子弟上前:“小少主,你會不會拾柴火?”
“嘿,”林玉輕興致勃勃:“還真沒拾掇過?!?p> “那還是不勞煩你......”
“不勞煩不勞煩?!绷钟褫p劈手奪走那人手里的背簍,屁顛屁顛就要往林子里鉆。
白家的人是一貫知道家主白蓉母子的性格,若是條件有限,這二位什么都能忍著,若是好奇心起來了,誰也攔不住。
林玉輕從小嬌養(yǎng)著,哪里撿過柴?背起背簍就往林子里鉆,白家人見小少主等會兒就要鉆沒影了,遞了一個背簍給洛璟。
“洛公子,我們家少主長這么大就沒拿過比他那把扇子更重的玩意兒,”他邊說,邊自己扛起弓箭:“我們幾個還要去幫朵喜姑娘抓點野味,就拜托你幫一下小少主了?!?p> 洛璟應(yīng)下就跟了上去,見林玉輕蹲在地上,一雙嫩白的手正在胡亂翻地上的木枝。
她十分不熟練地翻動,從里面扯出了四五根她認為干脆的木柴,舉起來往自己背簍里塞,卻始終捅不到簍子的口,好幾次都從邊緣擦過去。
洛璟上前,幫她把柴塞進去。
林玉輕這才回頭,看著身后的人,洛璟也正在看她,兩人對視,雙雙心頭跳了一下,不約而同地撇開目光。
“誒,怎么是洛兄?!绷钟褫p狀似無意地說:“我還以為是家里的人跟上來了?!?p> “他們說要去幫朵喜姑娘捕獵?!甭瀛Z看那粗糲的繩子,緊緊地綁在少年瘦削的肩膀上,想了一下,覺得明日少年的肩膀肯定會腫出兩條印子,便伸手去拿背簍:“我來拿你來撿吧?”
林玉輕也覺著有些重,聞言便托付給他了,轉(zhuǎn)頭開始拾柴火。
這片林子樹木都不是太高,因為臨近鄉(xiāng)村,沒有什么危險,也沒有大型猛獸,這會兒天色將暗不暗,倒是還看得見,洛璟一邊在林玉輕身后默默跟著,一邊注意天色以免等會兒回去看不見。
四周十分安靜,洛璟這一路都沒看見什么獸類,不禁擔(dān)憂道:“朵喜姑娘真的捕得到東西嗎?我這一路什么也沒有看到?!?p> “他們可以的,”林玉輕累著了,坐在地上歇息了一會兒,擦著額頭的汗說:“這里你沒看見是因為我在?!?p> 林玉輕解釋說,白澤是百妖之首,萬獸之長,氣息純潔且威嚴(yán),她幼年時候在獵場見過狼群襲擊林子里的小鹿,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上前呵斥,竟然讓群狼匍匐不敢行動。
“可惜這些動物要么是跑,要么是嚇得不敢動,并不能控制?!绷钟褫p搖頭嘆氣:“不然我行事都會輕松許多?!?p> 洛璟笑道:“那以后與白兄行走山林,倒不用怕猛獸了。”
林玉輕聽了這話也付之一笑,心里面卻有點不舒服。
她是現(xiàn)在白澤血脈最濃厚的人,白澤神獸是至純至正的存在,作為它的后代,林玉輕不光氣息純凈,更是對陰邪之物極其敏感。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注意到,陰陽刀不是尋常物件,氣息陰邪至極,還隱隱帶著許多生靈怨氣。后來又去查找許多,才知道陰陽刀每一任宿主都沒有善終,要么失去理智變成弒殺的怪物,要么因為忍受不了咒毒的折磨爆體而亡。
她卻從未見過洛璟因為咒毒而痛苦的模樣,他雖然不愛笑,也不愛言語,面目冷峻之下,有一顆溫暖的心。
細細想來,他真的承受了許多。
桃戈
想不到吧,你在跟你未來老婆告白(/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