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杯淡酒對酌,一桌佳肴滿放。常風塵請客的地方正是辰游城中最繁華的酒樓“怡辰客”的旁邊的樓里。
不是常風塵拿不出錢、訂不到位置。作為常家最有出息的本族二公子,辰游大部分的上層人不會敢與這位極可能是下一任常家家主的年輕人交惡。只是因為到附近的時候,常風塵發(fā)現(xiàn)高楓并不喜歡置身于過度的嘈雜中,所以他取消了去怡辰客的計劃,并笑著向高楓介紹了怡辰客旁邊的這一家靜樓——雖然小,但絕對不比怡辰客本樓差多少。
最重要的是這里的環(huán)境要比外界安靜很多。
在高楓走進靜樓的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似乎走進了一層隔膜之中,這膈膜將附近的嘈雜全部屏蔽在外,熙熙攘攘的聲音在一瞬間變得飄渺遙遠,樓內(nèi)與樓外變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世界。
看著高楓略帶驚訝的表情,常風塵微微一笑,讓高楓回過神來,然后一邊帶著高楓往樓上走,一邊向高楓介紹著:“這里是怡辰客的靜樓,不但樓外與樓內(nèi)之間有陣法吸收聲音,在靜樓的各個樓層之間、靜樓的雅座與單間里也有這樣的陣法?!?p> 走在樓梯之間時,高楓發(fā)現(xiàn)靜樓里往來的人、大廳中各桌上圍坐的人說話時都非常平靜,與尋常酒桌上的吵鬧截然不同,更加覺得新奇。畢竟中式的酒桌給人的印象就是吵吵鬧鬧,就算沒有劃拳,可大聲勸酒、讓菜、賠笑、八卦,這些是絕對不會少的。
兩人坐的雅間不大,沿街的一面有一半都是透明的窗戶,既能看到熱鬧的街道,又能看到遠方的風景。
“在辰游呢,只要一個場所做到一定程度以后,都會開放一個靜場。”常風塵滿足高楓的好奇,“這是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也不強求,但是在辰游,如果想躋身上流層次,就一定需要有一個靜場,用來布置靜場的陣法是公開的……說起來高兄可能不信,辰游的所有靜場中,用的都是第七階陣法。”
見到高楓微微詫異的臉,常風塵自豪一笑,然后繼續(xù)說:“這陣法是由辰游的開山始祖常伴行專門研究出來的,不過這第七階的陣法既不攻敵也不防御,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吸收外界大部分的聲音,同時也放進一點點聲音。既讓耳根清凈,也不顯寂靜無聊。因為始祖喜歡這樣的環(huán)境,所以始祖常去的地方必然都有這樣的安排,久而久之也就有了這個規(guī)矩?!?p> 高楓恍然:“我就說辰游城里怎么會有那么多地方都有法力轉(zhuǎn)動的感覺,原來都是這個陣法……說真心話,我太喜歡這樣的陣法了?!?p> 常風塵點點頭,繼續(xù)道:“記載里說,始祖認為安靜和熱鬧這兩者本就沒有孰優(yōu)孰劣的區(qū)別,有的地方本就應該熱鬧,就算有人喜靜,也不該在這些地方強迫別人安靜……但始祖他自己就是個喜靜的人,所以他就研究了這個陣法,不去說安靜好,也不去說熱鬧不好。只是有一點必須遵守,就是既然選擇了安靜,在靜場里不許喧嘩。不過怡辰客的陣法還有一點特殊,在雅間里還能改變陣法的強度,增強或減弱外界進入的聲音……高兄,想看看嗎?”
“不麻煩的話,當然想開一開眼?!?p> 高楓看著常風塵走到窗邊,打開墻上的一個蓋子,露出一個復雜的扭盤。常風塵在盤子上扭了幾下,周圍的聲音果然發(fā)生了改變。常風塵見高楓好奇的目光,問:“高兄,要不要來試……嗯?”
“怎么了?”
常風塵看著窗外:“在街上見到了幾個熟人……他們現(xiàn)在怎么在這里?”
高楓走到窗邊,街上一伙十三四歲穿著錦衣的男男女女走進了怡辰客,隨口說:“他們都是練劍的吧?”
常風塵驚訝:“高兄怎么知道?”
“我看其中有幾個孩子境界不低,步伐之中也隱隱有被訓練出的相似,而且領頭的那個孩子手上有長期握劍訓練留下的痕跡。”
“原來如此……”常風塵了然,然后對自己剛剛的話解釋:“再過不久就是辰游兩個劍館弟子的比劍之日,現(xiàn)在卻在這里玩鬧……可惜了他們不錯的天分?!?p> “比劍之日?”高楓再次好奇。
“說起來,這也算是一件趣事。”常風塵一笑,不去想街上的青希他們,回答高楓:“辰游有兩個劍館,在同一年開辦。兩館首任館長一位叫清風劍尊,一位叫明月劍尊。他們師從同門,劍法始終差不多,一日因什么事起了爭斗,斗不出高下。后來他們各有所成,還是比不出高下,便開館收徒,一年一比,到現(xiàn)在三百多年,年年在比。要說比劍,這是個傳統(tǒng),但是記載之中,兩位劍尊卻都忘了他們一開始為什么而爭斗。”
高楓笑:“也許是為了草還丹而爭斗。”
“什么?”
高楓呵呵一笑:“是我讀過的一本上古時代的書,里面有一對師兄弟,尊師命照顧一類仙果,叫草還丹?!?p> “上古時代的書?”常風塵眼睛一亮,道:“說說?”
“好!”
……
春花街酒館。
易凡在地下的暗格里搜到了一本賬本。他瞪了一眼瑟瑟發(fā)抖的小酒館掌柜,問:“這是什么?”
“回官爺?shù)脑挘@其實就是小店的賬本……”
“酒樓賬本?”易凡反問,然后翻開,草草看了一頁,大怒:“這么多銀兩,你跟我說這是這家酒樓的賬本?”
“這……”
“到底是干什么的!”
“真的只是……”
掌柜話還沒說完,一名捕快便從后廚走進來:“部長,這里有很多藥瓶,和前兩名死者家中的藥瓶一模一樣?!?p> “哦?”易凡看了一眼掌柜,問:“這你怎么解釋?”
“不可能??!”掌柜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我這兒不會有藥瓶的??!”
易凡問巡捕:“在什么地方發(fā)現(xiàn)的?”
巡捕:“在一個酒壇里?!?p> 易凡看向掌柜:“掌柜的,怎么解釋?”
“是……是陷害!一定是陷害!那批酒是三天前買的,一定是陷害啊,官爺!”
“那這個是什么東西?”易凡揚了揚手上的賬本,說:“你這一個小酒樓,一次賺這么多錢?”
“我……”
“真正的賬本在哪兒!”易凡抬高了聲音,“你是自己交出來,還是讓我給你翻出來?”
“我交、我交……”掌柜哭喪著臉從柜子后面拿出店里的賬本,交給易凡。易凡接過,翻到十天前,記下之后,揮手:
“帶回部里慢慢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