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常、蘭屏,傲雪等看著賢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話都不敢說,汗水順著賢的臉流下來,賢的眉頭時而微皺、時而微平,德妃在內(nèi)禁不住問道:“世子,安成的???”
賢抬頭看看窗外,月亮已經(jīng)落下山,心中的疑懼終于放下,道:“娘娘,在下暫時穩(wěn)定住了公主病情,娘娘不必太過擔(dān)心,在下有事想告稟陛下和娘娘!”
德妃道:“皇上此時怕是要上早朝了,世子有什么話,但說無妨!”
賢沉默片刻,溫和道:“公主的病,在下和高太醫(yī)已經(jīng)暫時穩(wěn)定了,只是藍色妖姬這毒實在低劣,迷惑心智,公主再繼續(xù)這樣沉睡的話,實在是!”
德妃驚措傷心:“那怎么辦?”
賢臉色劇變,仿佛歷經(jīng)巨大的痛苦:“在下的提議,希望娘娘考慮下?!?p> 德妃茫然點頭,不敢相信,屋內(nèi)一片沉寂,高常心內(nèi)復(fù)雜,她如果醒不過來怎么辦,賢世子的提議皇上會同意嗎?傲雪、蘭屏對視一眼,心內(nèi)悲傷難抑制!
耶律斜軫臉色冷峻,眼中似有驚濤駭浪,聆聽著來人熟悉的腳步聲。
蕭撻攬站在身后,語氣有些沙啞和疲憊,道:“將軍,讓那人逃了?!?p> 耶律斜軫聞言臉色瞬間冷硬,突然自嘲地笑笑,問道:“你去看過她嗎?”
蕭撻攬不料耶律斜軫有此問,抬頭看時,耶律斜軫坐在椅上,慵懶霸氣,似乎略有所思,蕭撻攬有些心痛,他早就知道了吧,自己昨晚去過大宋皇宮,但沒想到的是,那少女竟要死了,蕭撻攬把這一切的罪孽扛在自己身上,什么時候被那少女改變了。
耶律斜軫慵懶冷漠的聲音傳過來:“聽說趙光義召集天下名醫(yī)為她治病,連那高麗世子也被請進了宮,我們何必灘渾水?”
蕭撻攬聽著這云淡風(fēng)輕的話,心內(nèi)絞痛,仿佛萬劍穿心,那公主又做錯了什么,要無端受此無妄之災(zāi)呢,竟然低沉道:“她若有事,臣也不獨活!”
耶律斜軫臉色瞬間鐵青,嘴邊淡笑突然消失,蕭撻攬見慣了喜怒無常的北院大王,但他臉色變幻這般迅速還是讓蕭撻攬不敢抬頭,同時心內(nèi)也大為疑惑,自己從沒抗拒過他的命令,就是姑姑也!
下一步,是殺戮吧,對那公主心思難測,自少年時認(rèn)識他,便覺得他氣勢迫人,但自己為什么剛才要那么說呢,惹怒他,有什么意思!
蕭撻攬猛然想起自己剛才情不自禁的脫口之語,額頭冷汗直冒,心內(nèi)一片慌亂,她只是個女孩子啊,她還那么小,況且她是大宋公主,自己不是一直喜歡牧雪的嗎,為什么!
太宗下早朝后便急奔鳳棲苑,眾內(nèi)侍宮女跟隨前往,跌跌撞撞,有些年齡較小的因行禮讓路不及時,跌跪了許多,從拂云閣一直到鳳棲苑,跪著的內(nèi)侍宮婢有幾百米長,進入鳳棲苑,更覺悲傷壓抑。
德崇和永樂公主站在屋外,神色悲傷,見太宗匆匆前來,趕緊行禮:“父皇!”
太宗急問:“安成呢?”
趙德崇道:“安成,賢世子說有話要告請父皇!”
永樂公主哭腫了雙眼,太宗龍顏大怒,臉色滯脹,大步跨入屋里去!
賢見太宗前來,正要行禮,太宗一把扶住,關(guān)切道:“世子,有什么話要與朕說,可是關(guān)于小女的?”賢看一眼至今不得而見的七公主,有些為難,竟要行大禮,太宗趕忙拉住賢,問道:“世子,小女的???”賢淡淡道:“臣有話要對皇上講。”
太宗看一眼屋子,屏退了疑惑不解的眾人,初云公主三步一回頭,好久都沒看見世子了啊,若不是這丫頭生病……
賢回到驛館的時候,柳拓雨早泡好了茶,陪侍看黃昏天邊云卷云舒。
柳拓雨捧茶相問:“那位公主的病還沒好嗎?”
賢終于回過身來,神色間盡是擔(dān)憂。
柳拓雨心驚,這么多年,還會有事能困擾到他嗎?
賢淡笑搖頭,心內(nèi)一個聲音越來越清晰,好想見她一面,哪怕只是片刻!
柳拓雨站在賢身后,落寞悲傷,世子思念的人兒啊,世子在高麗國是臣民心中的神,誰也沒料到世子也會有走下神壇的一天,只是因為那個不知名的美麗少女,大宋女子,那樣的神女之姿,這世上再也不會有比她更美的人了,她那樣的人,這世間也只有世子可以匹配吧,夜越來越深,柳拓雨的心也越來越沉,越來越暗!
朱雀的清姿魅影盯著床上的人兒,心中翻江倒海,這少女,怎么可以美成這樣,眉目若畫的少女啊,朱雀一向自恃美貌,可床上的人竟然讓自己的眼無法移開,就像那個人一樣,想起自己隱居高麗多年,為復(fù)遺命,赴中土,竟遇見兩位世間奇人,這少女以美貌讓世人移不開眼,而賢世子,遺世而耀眼的我國王子,讓我心生愛慕,這樣的美人,若從此睜不開眼,真乃人生憾事!
宮中到處流傳著安成公主病危的消息,不少宮婢內(nèi)侍私下竊竊私語,永樂公主聽了也不免生氣,在西煙宮外喝退了不少宮婢。想起自己母妃的去世,心下感懷,安成,終歸是有她德妃母妃的疼愛,而父皇已經(jīng)答應(yīng)自己,不會讓自己遠(yuǎn)嫁高麗,而自己和安成、興平從小感情甚篤,興平自不必說,秦王叔的掌上明珠,而自己也終歸不是安成,無法做到像她那般豁達灑脫,感懷身世,竟流下淚來,一路行經(jīng)多處亭臺樓閣,宮殿廊橋,竟無人發(fā)覺,那些頷首低眉的宮婢內(nèi)侍無一人敢抬頭,心內(nèi)苦笑,心中逃離這皇宮的想法越加清晰明朗。
蕭撻攬的目光落在鳳棲苑的方向,一直凝視到天黑!大宋皇宮宮婢的話一直在腦海里回旋,安成公主怕是要死了,怎么,連高麗世子也不能救她嗎?傳聞中經(jīng)明行修,無所不能的高麗世子,醫(yī)術(shù)冠絕天下,連死人也能救活的高麗世子,怎么!
耶律斜軫唇邊綻開一抹嘲弄的笑,突然起身,望向北方。
蕭撻攬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望向天邊,現(xiàn)在大遼是怎樣的景象,蒼茫草原間,敏敏和姑姑、皇上,他們又在干什么。
耶律斜軫突然道:“由來征戰(zhàn)地,不見有人還!”
蕭撻攬并不知道耶律斜軫再說什么:“大王!”他在大遼被稱作殺神,這么多年殺伐決斷,這應(yīng)該不是感悟才對!
耶律斜軫眼神冷漠霸氣,瞬間睥睨天下,西門牧雪不知何時也來了,竟也神色復(fù)雜。
西門牧雪心中突然想到,自己與他兩人分別多年,耶律斜軫早已不是少年時的他,他現(xiàn)在是大遼的北院大王,自己為何還會多想,是早已該放下的人啊,可是,為什么,心里會這么痛?
蕭撻攬突然冷笑,在他心中,會在乎人的性命嗎,安成公主,與他的計劃無關(guān),與他顛覆天下的計劃無關(guān),但為什么,要那少女賠上無辜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