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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公主

第 六十六 章 南朝世家子 穹廬歲月多

安成公主 子非煙雨 7067 2020-09-11 00:12:00

  耶律斜軫想起西門牧雪,便問蕭撻攬:“皇后最近有消息嗎?”

  蕭撻攬:“有,還問起牧雪。”

  耶律斜軫面色一沉,吩咐:“下次,你便那么回皇后吧?!?p>  蕭撻攬知耶律斜軫所指,低身示問:“我們來宋許久,屬下盡力打聽,實(shí)在找不到那人的消息。”

  耶律斜軫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十分冷淡:“你姑姑盡信這道人,你盡力找便是。”

  蕭撻攬點(diǎn)頭,又回:“屬下聽宋人說此人云游天下,現(xiàn)似乎隱居在武當(dāng)山,屬下已派人找去了?!?p>  耶律斜軫否知。

  蕭撻攬便止言,幾個國家奉若神仙,有通天徹地之能的陳摶老祖,他也不信,想起祁晉之事,又向耶律斜軫回稟:“大王,那么祁晉的事呢?”

  耶律斜軫已然不耐煩:“這還用我教你怎么做嗎?”

  蕭撻攬心頭一震,俯身答道:“是?!贝笸踅袢赵趺催@般心緒不佳!

  慕容玨近日常出入陳王府,卻是因?yàn)榧医隳饺萱逃甑木壒?,包括向朝中諸位大臣下請?zhí)氖?,也幫著去完成?p>  慕容恭當(dāng)日街頭見安成與賢,便對安成容貌傾慕萬分,得知是七公主,更加引為神人,想起少年時在洛水之南,夜遇河伯,差點(diǎn)被拉入水中,當(dāng)時還想著東漢曹植曾寫《洛神賦》描寫洛水神女,描寫哀怨纏綿的人神之戀,當(dāng)日還不信世間有此等人物,既見安成,安明白世間漢人女子中,尚有神女之姿。

  少時,慕容恭容貌俊美,膚若白玉,少威儀,精于騎馬射箭,跟隨殿前都指揮使李繼隆,后來?xiàng)壾姀纳?,京都女子多愛慕其姿容,在軍中因容貌在軍營備受非議。

  慕容玨聽婢女茉蘭來請示:“姑娘,王妃來請姑娘過府去呢?!睆淖干险酒?,問慕容恭道:“你去嗎?”

  慕容恭搖頭:“你姐姐要見的人是你,我就不去了罷,上次與你賭輸,替你當(dāng)了一天的馬夫,近日都不好意思出門?!?p>  慕容玨面有得色,揶揄道:“那怎么了,當(dāng)日又沒有幾個人認(rèn)出你?!?p>  慕容恭嘆息道:“你姐姐、姐夫要見你,你還不快去,我難得回來,還有事,少不得要出府去。”

  慕容玨起身,不滿抱怨:“好罷,天下好看的女子你也不是沒見過,怎么,就對她傾心了嗎?”

  慕容恭側(cè)首:“天下美貌女子雖多,哥哥我所見,包括夷人女子,卻沒有一個美過她去,你很討厭她?”

  慕容玨當(dāng)然不信,正色道:“當(dāng)然?!?p>  慕容恭好奇:“為什么?”

  慕容玨復(fù)又回身坐下,替慕容恭倒茶:“今日,姐姐,我就不去見了,左右不過是姐夫壽辰的事,倒是你,才從慶州回來多久,或者,我覺得你不會喜歡漢人女子罷,你的婢女可都是西域人呢。”

  慕容恭:“那又怎么樣呢,她的身份是公主,又不是我的婢女?!?p>  慕容玨冷哼一聲,哥哥離開中土太久,京都的情況可是一點(diǎn)也不了解呢:“皇上那么鐘愛他的這位女兒,你還是不要做夢罷,你要與曹云軒爭嗎?”

  慕容恭一怔,不解其故,忙問:“曹家的曹云軒嗎?”

  慕容玨算是默認(rèn),惱怒:“你要保持這樣完美而虛假的笑容也對你的妹妹嗎,我的兄長?”

  慕容玨微微一笑:“人們不都喜歡我這樣嗎,你為什么討厭她?”

  慕容玨看著慕容恭,拿走他右手的指環(huán),十分不滿:“因?yàn)?,你喜歡她?!?p>  慕容玨失笑,真是孩子氣:“我喜歡的人,你都要討厭嗎,阿玨?”

  慕容玨點(diǎn)頭。

  慕容恭道:“我得罪你了?”

  慕容玨:“是啊,因?yàn)槟氵@第二公子的名聲,我被無視了啊?!?p>  慕容恭:“什么,第二,我什么時候成第二了,你是慕容家的人,除了天子皇家,誰敢無視于你?”

  慕容玨:“你離開大宋幾年了,即使曾經(jīng)是第一,那都多少年過去了,早被曹云軒取代了,嗯,你喜歡的那位,一直無視我?!?p>  慕容恭停下來,看著慕容玨:“好罷,你告訴我,你為什么討厭她,或者她為什么無視你?”

  慕容玨見哥哥如此啰嗦,不耐煩道:“你看來是真喜歡她了呀,都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

  慕容恭沒有意識到:“喔,是嗎?”

  慕容玨湊近慕容恭:“哥哥,我可記得,你這么多年來,可從未喜歡過哪位女子呢,世人都說,慕容家的二公子,怕有斷袖之癖。”

  慕容恭一口茶水噴了慕容玨一臉,怒道:“什么,我?guī)啄隂]回來,城里就這么傳我的?”

  慕容玨一邊用手絹擦臉,一邊冷笑回應(yīng):“是啊?!?p>  慕容恭故作驚訝:“難怪我一回來,你娘就天天安排我相親,參加各種宴會,汴京中大小酒樓,我都去遍了,她和那些貴婦人們游山玩水,也非拉著我去,原來是這個原因?!?p>  慕容玨點(diǎn)頭:“你也好意思,娘安排那么多世家閨秀,就沒一個你瞧得上眼的,眼光真高?!?p>  慕容恭十分同意妹妹的稱贊:“也許,我真該找個女人成親,為了我的名聲?!?p>  慕容玨想起一事,問:“對了,你從于闐帶回來的女子被我安置在我們家京郊一棟宅子里,你多久沒去看人家了,什么時候去看她?”

  慕容恭目瞪口呆,俊臉談之色變:“阿依娜,你怎么把她留下了?”

  慕容玨白了哥哥一眼:“人家一個女孩子,在大宋無依無靠,你把人家從異國他鄉(xiāng)帶回來,可別不負(fù)責(zé)?”

  慕容恭問:“負(fù)責(zé),我對她負(fù)責(zé)嗎,她說的嗎,你懂什么,上次木青去于闐販買香料,和他們的丞相談軍馬交易的事,那姓李的小子忒也不厚道,我要十匹汗血寶馬,談好的價錢,也只給了我五匹,現(xiàn)在,高昌、回鶻、于闐三國實(shí)有混戰(zhàn),買賣忒不好做,不過,哥哥我在這三個國家嘛,還是有一定實(shí)力的?!?p>  慕容玨不聽慕容恭賣弄,:“你也好意思,棄國拋家這么多年,就在西域經(jīng)營了那點(diǎn)事跡,你與阿依娜怎么認(rèn)識的?”

  慕容恭:“你當(dāng)戰(zhàn)爭錢財好經(jīng)營呢,別給你哥我扣帽子,能怎么認(rèn)識的,李小子送的,她一個于闐舞姬,我當(dāng)時也沒想收她,只憐她可憐,她非跟得我回來,我也沒辦法?!?p>  慕容玨覷著慕容恭吃糕點(diǎn),眨巴著眼睛:“可是我聽阿依娜說,她已經(jīng)是你的人了?!?p>  慕容恭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那啥,那事在他們國家,我那是被李小子算計了,你哥我酒后失誤,失誤?!?p>  慕容玨笑岔了氣:“也沒什么啊,哥哥你尚未成家,幾個國家來回跑,收幾個寵姬算什么,何況她一個外族女子,我們慕容家又非漢人,算不得什么的,你把阿依娜帶回來不聞不問,人家也沒說什么啊?!庇盅肭螅骸案绺缦麓纬鲩T,帶著我罷。”

  慕容恭不解:“你要干什么?”

  慕容玨正色道:“我去西域見識見識?!?p>  慕容恭:“有什么好見識的,你便也學(xué)大姐,到了年齡,嫁人吧?!?p>  慕容玨怒道:“誰要嫁人?”卻不好說,不知你這次回來要待多久,想起二哥游走西域諸國多年,在大宋所待時日也不多,祖父慕容延釗乃太祖異性兄弟,獲封異姓王河南郡王,不過以大宋國制,沒有實(shí)權(quán)。少隨父居慶州,后在西域各國做官私經(jīng)營,做所有能做的東西方買賣,于高昌、回鶻、于闐三國及沙洲頗有影響力,與當(dāng)時的于闐太子更是私交甚好,幾年難得回汴京一次,不過,在父親需要時,必竭力給予支持。

  小妹說的“棄國拋家”,自己雖離國已久,算不得棄國吧?至于拋家,慕容家也不是只有自己一個兒子,大哥在軍中任職,自己親生母親久居西京長安,已去世多年,更是沒了牽掛,想起一事,問慕容玨:“我要怎樣才能見到安成公主?”

  慕容玨很無語,怎么還琢磨這事呢:“她住在宮里,你要怎么見?”

  慕容恭很是失望,喝了一口清茶,終覺不是滋味:“你讓婢女出去給我買些駱駝茶回來,這清茶喝著很是不慣?!?p>  慕容玨便叫茉蘭進(jìn)來,一邊吩咐一邊抱怨:“入鄉(xiāng)隨俗罷,怎么就不習(xí)慣了,安成公主在姐夫的壽辰宴會上應(yīng)該會出席罷?!?p>  慕容恭眼睛一亮,起身問:“什么時候,我要去?!?p>  慕容玨冷笑:“姐夫壽辰你不是說要低調(diào),不會出席的嗎,為了見她,便要去了嗎?”

  慕容恭點(diǎn)頭:“上次,于闐皇帝說要把他最小的女兒嫁給我,差點(diǎn)要把我扣在于闐拜了堂才放我,想不到這次回大宋,居然見到安成公主這樣的美人,幸得上次沒拜堂?!?p>  慕容玨奇道:“怎么,那公主不美嗎?”

  慕容恭:“美是美,那公主的母親是高車族人,脾氣暴躁了些,我不喜歡?!?p>  慕容玨:“怪道你看不上阿依娜,原來連于闐公主也瞧不上眼。”

  慕容恭敲了一下慕容玨的頭:“我哪里說瞧不上阿依娜和那公主啦,不過,她們都不是我中意的女子罷了?!?p>  慕容玨問:“你不娶于闐皇帝的女兒,不怕得罪了他,不讓你在于闐做買賣了?!?p>  慕容恭長笑幾聲,想起已故去的皇帝:“他在軍事方面頗為出色,實(shí)乃一個天才,不過嘛,我當(dāng)時想,他是個軍人,不會這般小氣,以我和他兒子的交情,于闐這塊地方,我是不會退出的?!?p>  慕容玨撇嘴不言語,慕容恭想起一事,問:“對了,那日公主身邊的男子是誰?”

  慕容玨道:“不就是高麗世子嗎?”

  慕容恭:“原來是高麗人,他們什么關(guān)系?”

  慕容玨很是無語,回道:“我怎么知道他們什么關(guān)系,我又不喜歡打聽宮廷流言?!?p>  翌日,慕容恭前去拜見昔日上司李繼隆。

  李繼隆又?jǐn)y著慕容恭前去安岳王府,巧不得安成也帶著蘭屏來安岳王府拜見德昭,慕容恭現(xiàn)與大宋官員已無聯(lián)系,皆因一朝天子一朝臣,慕容家在太宗朝的地位與太祖還在時,不可同日而語,與李繼隆是早年積下的交情,與德昭,已多年未見,見面也微感生疏,不過很快就隔閡盡消。

  德昭也只知這慕容家的二公子在西域經(jīng)商,具體做到什么層次,卻也不知道,慕容恭也未多談。

  王府婢女青鸞報安成來訪時,慕容恭很是心跳加速了一番。

  安成與慕容恭相見,也是一驚,不過,安成很快便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別處:“原來李大人也在?!?p>  德昭笑著讓婢女上茶,李繼隆也與安成見禮,安成終覺慕容恭眼熟,便問德昭:“卻不知道這位是?”

  慕容恭已自我介紹:“在下慕容恭,見過公主殿下?!?p>  安成沒有印象,進(jìn)門本來就打算摘取帷帽,見陌生男子在側(cè),便也放棄了,回了一禮。

  德昭:“這位是慕容家的二公子,連我都幾年未見,安成你自然不識了?!?p>  安成點(diǎn)頭,心道:“原來真是慕容家的?!?p>  李繼隆與德昭所談為開封府政事,安成聽得無聊,坐著便也尷尬,幾次抬頭間,慕容恭都微笑看著自己,心里唬道:“他這般看我做什么?”

  不一會兒,德昭為免安成無聊,問:“你要不,找誰玩去,哥哥待會兒陪你?!?p>  安成點(diǎn)頭答應(yīng),便出了大殿,將帷帽遞給蘭屏:“你去看看翠羽姐姐在嗎?”

  蘭屏點(diǎn)頭,又問:“那公主一人在此?”

  安成笑道:“你還怕我在這王府丟了不成?快去吧?!?p>  蘭屏行禮離開。

  安成無聊至極,遂一個人在花圃中走,不多時,便來至王府的獸苑,恍然聽見猛獸之聲音,好奇心起,卻聽身后一人道:“你一個人在這里嗎?”

  回身視之,見是慕容恭,便住了腳步:“是,你沒和皇兄他們一起嗎?”

  慕容恭再見少女絕世驚艷的美麗姿容,不由得心跳加速,便帶著一臉笑意,迎了上來,看向少女美麗的眼睛:“我與他們不熟,沒什么可攀談的?!?p>  “喔?!?p>  兩人順著沙廊走,安成好奇:“你是慕容玨的哥哥嗎?”

  慕容恭點(diǎn)頭:“是,我是她二哥?!?p>  安成:“那日,我見你跟在她的轎子旁邊。”

  慕容恭笑道:“那是與阿玨打賭輸了,當(dāng)了一天她的馬夫?!?p>  安成奇道:“馬夫嗎?”

  慕容恭道:“是啊,與她猜一個燈會字謎,我對大宋詩詞不通的,尤其是現(xiàn)在時下興起的?!?p>  安成略感奇怪,既然是河南郡王后人:“你不在大宋嗎?”

  慕容恭:“我在西域諸國,已經(jīng)多年未回大宋了?!?p>  安成笑了:“怪道我竟從未見過你。”,又問:“你說你在西域嗎?”

  慕容恭點(diǎn)頭:“是啊?!?p>  安成低頭沉吟:“我沒什么經(jīng)世見聞,西域諸國,我也只在密閣看書時知道過呢?!?p>  慕容恭道:“你長居宮中,這很正常?!?p>  安成看了一眼:“我也自覺見識危淺。”

  慕容恭趕緊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安成笑了,遂與慕容恭聊起來,兩人,一個講自己周游西域各國的經(jīng)歷,一個大講宮廷生活的枯燥無聊,興趣相投,竟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蘭屏找遍整個王府找到射箭場來,見安成正與慕容恭說笑,行禮回道:“公主與慕容公子讓奴婢好找,原來在這里?!?p>  安成點(diǎn)頭:“與慕容公子聊得興起,倒忘了你會找我?!?p>  慕容恭道:“想來你的皇兄他們也應(yīng)該談完了,我們便跟這位姑娘過去吧?!?p>  安成點(diǎn)頭,三人遂又往前殿來,在王府吃了中飯,幾人便散了,與慕容恭分別在即,瞧見慕容恭腰間一塊無暇美玉,驚奇道:“這玉不像是我國特產(chǎn)?!?p>  慕容玨取了下來,雙手遞給安成:“這玉產(chǎn)自于闐,也算得上品,公主既喜歡,若不嫌棄,在下便送給公主吧?!?p>  安成覺得不妥,趕忙拒絕:“不用,我只是問問而已?!?p>  慕容恭道:“美人配美玉,最是相得益彰,我回大宋后,見男子腰間多配此物,原也不過是學(xué)別人附庸風(fēng)雅罷了,公主是識物之人,可不要拒絕?!庇彩菍氂袢o了安成手里。

  安成仍要推辭不受。

  慕容恭卻只看著安成笑。

  安成很是不好意思,回道:“你贈我寶玉,可我并沒有什么贈你的啊?!?p>  慕容恭笑了:“公主不必介懷,在下喜歡公主,再說,大宋也找不出比公主帶著這塊玉更美麗的人了。”

  安成羞得面色紅得不敢抬頭,心道:“這人,大概是開玩笑罷,他久待西域,必是受了那邊民風(fēng)的影響,性格開化,說話,也這般,這般直截了當(dāng),嗯,似乎是這樣?!?p>  慕容恭見安成臉色嬌羞,更添少女純真可愛,心中更加喜歡:“我原以為只喜歡她美麗容貌,與她交談,卻發(fā)現(xiàn)全無宮廷女子的矯揉復(fù)雜,卻是簡單純真,善良直接,我朝皇宮中,竟有這樣美好的女子,慕容恭,她值得喜歡?!?p>  安成正愁尷尬不能開口,想將玉佩退回。

  慕容恭問:“我還能見你嗎,你并不能常出宮的?!?p>  安成:“會吧,出宮不容易,但我也常偷跑出來?!?p>  慕容恭:“真舍不得與你分開,不過,我們還會見面的,那么我想,我們下次見面之前,我會很想你的?!?p>  安成實(shí)在不知道如何接話,只得道:“是?!?p>  忽覺得這話不對,抬頭便看見男子的笑意,驚得捂住嘴巴,恨不得找地縫鉆進(jìn)去,好在慕容恭意在告別。

  “那么,我們告別吧?!?p>  安成輕輕點(diǎn)頭,卻突然被男子抱住,驚得安成心跳加速,男子卻已經(jīng)松開,揮手與自己道別:“那么再見,我的公主。”

  安成嚇了一跳,慢慢看慕容恭消失在人群中,愣了半響,方醒過神來,拉下帷帽,問已然也呆住的蘭屏:“沒人看見罷?”

  蘭屏目瞪口呆,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這位慕容公子,真不是一般的世家公子。”

  慕容恭回府正要小憩,卻見大廳中郝然坐著一位金發(fā)藍(lán)眼的西域美人。

  此女身形修長婀娜,面罩輕紗,看不見全部容貌,只看見如墨般黑密的睫毛下,一雙湛藍(lán)如海的眼睛,勾魂攝魄,正扭著腰肢向慕容恭走來,瑩如白玉的素手交叉放置腹前,已然帶著嬌滴滴的異國腔調(diào)傾上前來:“親愛的,你回來啦?”

  慕容恭雞皮疙瘩冒起,頓時口干舌燥,閃至案上坐下,對著阿依娜干笑:“嗯,你,你來啦?”

  阿依娜靠近慕容恭坐下,波斯貓般湛藍(lán)清澈靈動的眼睛拉著慕容恭的衣袖,撒嬌:“親愛的,你回來了也不來看我。”

  慕容恭忘左邊挪了挪,將右手臂抽了出來:“我本,打算,明日就來看你的,不信,你問阿玨,阿玨是吧?”

  慕容玨不理會兄長的擠眉弄眼,佯裝奇怪:“沒有啊,你什么時候與我說起過,我怎么不記得了?”

  阿依娜的手臂和身子像八爪魚似得纏了過來,慕容恭幾乎可以感受到她身上纖腰......她似乎可以打扮了一般,穿著西域舞姬的特質(zhì)舞衣,絲綢制的曳地長裙和輕紗制的開襟褥衫,緊身束帶的訶子更顯得胸部豐滿。

  慕容恭不忍偏視,一咬牙,攜了阿依娜的手,將緊貼自己身子的阿依娜扶起,正色道:“你當(dāng)這里是于闐嗎,這般熱,你還抱著我做什么,一邊去坐好!”

  大概是服從慣了,阿依娜聞言倒是聽話,立刻起身在旁坐好,看得慕容玨一愣一愣的,心道哥哥也雖不算是十分喜好美色,面對阿依娜這樣美麗動人的佳人,卻大有棄之敝履的架勢,這是要作甚。

  慕容恭喝了一大口茶,阿依娜又欺身上來,在慕容恭肩頭呵氣如蘭:“親愛的,別生氣啦,阿依娜錯了,錯了好嗎?”

  侍婢云姜來報:“姑娘,公子,表姑娘來了?!?p>  片刻,一個紅衣,容顏絕麗,端麗絕倫,明艷不可逼視的女子便跨門而入,英氣體態(tài),婀娜多姿,身材高挑,步法輕盈,清逸靈動地走進(jìn)門來,正是慕容玨的表姐獨(dú)孤伽靈。

  慕容恭見獨(dú)孤伽靈一雙眼睛睜得大了又大,有些不敢置信,心中一聲慘呼,很是懊惱:“好死賴死,怎么偏被伽靈看到!”急忙伸手一推,笑著起身迎了上來:“表姐,來了嗎?”

  獨(dú)孤伽靈見慕容恭懷抱西域美人,覷了一眼,便挨著慕容玨坐下,整間屋子便充滿了沙棗花香的味道,這正是身帶異香的鮮卑美人,肌若凝脂,皓如白雪,如秋水般溫柔湛湛的眼眸便不冷不熱地繞射過來。

  慕容恭渾身一個機(jī)靈,只聽獨(dú)孤伽靈笑聲清朗:“我說表弟一回來就足不出戶,感情原來在府中金屋藏嬌啊,嘖嘖?!?p>  慕容玨聽得連連點(diǎn)頭:“是是?!?p>  慕容恭臉面一紅:“阿玨,你胡亂答應(yīng)什么,我哪里找什么金屋藏嬌了!”眼見兩女言笑晏晏,便高聲吩咐門口偷笑的侍女:“云姜,你笑什么,帶阿依娜下去?!?p>  云姜強(qiáng)忍住笑意,只得來拉阿依娜下去。

  獨(dú)孤伽靈笑道:“你沖云姜發(fā)什么火,我從西京回來,你也不過府來拜訪拜訪姐姐?!?p>  慕容恭亦笑:“我還以為這次回來,你已然嫁出去了,想不到還是沒有,你還真要當(dāng)獨(dú)孤家的老姑娘啊,早知你遲早會上門,我還懶得跑了。”

  獨(dú)孤伽靈面色一緊,怒道:“要你管,上次聽說你差點(diǎn)當(dāng)了于闐國的駙馬爺,還以為你死在西域,回不來了呢?!?p>  慕容恭笑道:“公主沒看上我,駙馬沒當(dāng)成,我嘛,畢竟還年輕,表姐,你可該嫁了,不過,似你這般妖艷蛇蝎,我未來的姐夫倒也可悲、可憐?!?p>  獨(dú)孤伽靈與慕容恭斗嘴,一向不占上風(fēng),多日不見,仍是只能被氣得渾身發(fā)顫。

  慕容玨見氣氛不好,恐打起來,插嘴道:“你們從西域吵回來還不夠,真有意思,見面了還吵?!?p>  忽聽得兩面都來口水風(fēng):“關(guān)你什么事,閉嘴!”

  慕容玨也沒好氣,拍案而起:“吵吵吵,繼續(xù),你們繼續(xù),我不說話了?!?p>  慕容恭與獨(dú)孤伽靈對視一眼,又用和闐方言吵了一番,方始作罷,等到總算平靜下來。

  獨(dú)孤伽靈道:“你在于闐做買賣什么樣?”

  慕容恭一臉得色,故作驚訝:“我在西域名氣很大,你沒聽過嗎?”

  獨(dú)孤伽靈冷笑:“是很大,商道上你的勢力最大,我遍走西域諸國,走哪都有你的名聲,在沙洲早有耳聞,不過,連我的絲綢買賣你都搶,真不厚道?!?p>  慕容恭:“商場如戰(zhàn)場,哪有相讓的道理,我們是公平競爭,你別污蔑我。”

  獨(dú)孤伽靈咽了口水,恨恨不絕:“西域商路上,別的買賣已就算了,絲綢你好歹給我們留條活路?!?p>  慕容恭笑容完美而虛假,惹得慕容玨頻頻鄙夷,問:“要不,你來我手下干?”

  獨(dú)孤伽靈沉默半響,笑得花枝亂顫:“我總會奪回來的?!?p>  慕容恭立馬補(bǔ)充一句:“可得使正當(dāng)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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