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吱吱吱吱吱~’窗外木棉樹不知掛滿了多少,多少……什么呢?”維宇想:“現(xiàn)在已經11月份了,成年蟬都死光了,幼年蟬還趴在土里啃樹根,那么這是什么?”維宇還在神游。
這是這平凡的一天的最后一節(jié)課——數(shù)學,班上很多同學都認為這個學科枯燥無味,不過也的確是這樣,同學們任老師在上面講得眉飛色舞、唾沫橫飛,黑板上的筆記星羅棋布,同學們還是提不起精神來。
數(shù)學老師也很著急,但他沒有辦法,一節(jié)課很快就結束了,同學們紛紛涌出教室,維宇看了看手表——4點了。他回頭看了看周俊暉,發(fā)現(xiàn)后者也在看著他,周俊暉沒有避開維宇的凝視,搭訕道:“維宇,沒事的話,我們就走吧,就校門口那家小賣部吧,生意不錯,品種也挺多?!?p> 維宇點了點頭,他就等著周俊暉表演呢,跟著周俊暉,沒花多少時間,就來到了小賣部門口。新晨正在門口的冰柜中挑著雪糕,當維宇走過來時,老板對顧客們粗聲喊:“先看,看準了再打開門拿,別把冷氣全放走了,小壞蛋,說你呢,買什么???”
周俊暉裝作不認識新晨,沒有上前打招呼,“大方”地對維宇說:“就這里的雪糕吧,你選一個?!?p> 維宇連頭都沒抬,隨意掃了幾眼,一把抓住了一個粟米雪糕,對周俊暉說:“就這個了,也不很貴?!敝芸煆埩藦堊彀停瑒傆l(fā)話,就聽新晨說道:“維宇,今天多謝你幫忙了,讓兄弟我來請你吧?!?p> 周俊暉一把推開新晨,他當然不能讓這個混蛋壞了他地好事,連忙大聲嚷:“宇哥今天這次我請定了,你滾開~,小心我再揍你一頓?!?p> 新晨不敢反駁,隨即把頭轉向維宇,希望從維宇那尋求援助,可是維宇現(xiàn)在滿腦子只想報復周俊暉點錢,就對新晨小聲安慰道:“我今天專門弄掉他點錢,反正是他自己提出要請我的,也不是我強逼他的,沒事,放心吧?!?p> 新晨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買了一根小布丁,站在一旁等維宇。
周俊暉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裝作找錢的樣子,把書包背到了前面來,不斷翻找。突然,周俊暉驚恐地小聲道:“完了,沒帶錢,維宇,要不偷一根。”
維宇微笑了一下:“這貨明顯就是要坑我啊。不過…這手法也太低劣了吧?!?p> 周俊暉故意讓自己的聲音被新晨聽見,新晨生性膽小,果然放腿就跑,手上拿著一根小布丁,速度堪稱博爾特——這簡直就是一個典型的學生小偷形象!
周俊暉也沒想到新晨會這么“配合”,舍不得眼前的大好機會,連忙用一口純正的廣州話對剛剛回到店鋪里面的老板說:“錢叔,有人偷東西?!?p> 維宇當時腦子就變成了一片漿糊,又白又粘稠,使得維宇的大腦運轉的速度變得十分緩慢,他幾乎就是在瞬間做出了一個讓他后悔莫及的舉動——他的手中沒有放下雪糕,大步跑了出去,“別跑!”后面的老板大喊。
維宇害怕了,回頭一看:兩棵黑翠黑翠的木棉樹在陳舊的校園小店旁生長著,空間雖小,但不顯得拘束,無憂無慮地伸展著曼妙的枝條。地上鋪滿了金黃的樹葉,偶爾還會有鄰家老人忘記拾起的木棉花,周俊暉的身影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錢叔站在門口,看著小偷遠去的身影,竟然氣得發(fā)笑,索性任由小偷跑了。
但維宇遠沒有老板那么放松,他感覺世界都變得陌生,感覺自己記憶深處的某個價值觀轟然倒塌,變成了一個個碎塊……
周圍乘涼的人們好似發(fā)覺了寧靜的生活中突然闖入了這么一個小偷,但他們還是在輕松地交談著,唯一的不同就是這將成為他們一天的笑料——他們知道小偷明天就會被罰得很慘。
但這一切在維宇眼中仿佛都不一樣,周圍的人對他來說就像地獄里的厲鬼正在向他索要性命,每個人,知道他干了什么的、不知道的,在這一刻都知道,他維宇——一個早上想當品學兼優(yōu)的好學生,中午打架被罰,下午居然做起小偷來了!這難道不是個笑料嗎?
維宇看見了躲在他家胡同里的新晨,他不顧新晨的道歉,奮力跑向家。
……
廣州的天是說不準的,也許今天熱得令人發(fā)昏,第二天就冷得叫人出不了被窩!文人說廣州只有兩個季節(jié),一個是冬,一個是夏,現(xiàn)在雖然是冬天,但維宇卻是五內俱焚。
信息時代,到處都是監(jiān)控,老板找到證據(jù)后,十分夸張地向學校舉報,并不辭辛勞地為了“維宇的未來”而討回那1元錢。
維宇的親人今早才得知這個噩耗,維宇的母親十分憤怒,連屋都不出。只好讓維宇的父親清早帶著維宇去道歉。
維宇在路上十分懊悔和傷心,腦子里不再空白但布滿傷痕,他始終不敢抬頭看父親一眼,11月廣州清晨的風是寒冷的,維宇不禁打了個噴嚏。
維宇感覺自己的眼淚出來了,不知道是因為傷心還是寒冷,他強迫自己看了一眼父親,此時父親臉上只有數(shù)不清的皺紋——他一夜老了十歲,他的雙眼中只剩下失望,傷心。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只有數(shù)不清的落葉在地上平鋪著,到處都是肅殺的金黃和深綠,小區(qū)里凄寂幽涼,維宇的淚水大滴大滴的從眼眶中沖出,此時看到了店鋪老板正站在店門口眺望,父親和維宇走了過去。
維宇看到老板的殘忍的面龐,想到他現(xiàn)在心中得意的詭笑,一股恨意直沖大腦,強烈的執(zhí)念使思想體快速在腦中凝結……
維宇火冒三丈,想要握緊拳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無力了,怒火燒干了眼淚……
父親真誠地道歉了一聲,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突出,聲音砸在了墻壁上,竟然有了微弱的回音,這聲音就像巨大的錘子一樣,砸在了他心中脆弱的古鐘上——他的心一瓣一瓣地裂開來,隨著父親的鞠躬,摔在了地上……
父親的眼淚流了出來,但老板似乎還沒有原諒的跡象,竟然還無恥地要求了父親偷一賠十。還以幫助維宇的名義,委婉地詆毀了父親的人格!
父親和維宇回家之后,雙方除日常的問候再沒有其它交流,就這樣延續(xù)了十一年!
每當想起此事,維宇的心就隱隱作痛,但他畢竟從這開始努力學習,因為他要懲罰那些壞人,幫助弱勢群體,他明白自己不是吉祥猴,實力,是努力一點一點堆積的!
從此,維宇的生活一帆風順,生活中的小插曲很多,但就像這個三維宇宙中的無數(shù)不同維度的翹曲點一樣,就算再多,也無法改變大宇宙。維宇最后在某個重點大學的物理系順利畢業(yè),他對故人的恨意早就消失了,就如同他遠去的童年,死去的父親……
……
時間,果然是最狠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