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憫上樓，遇到了倚在走廊圍欄上的陸北。
顧憫不想和他打招呼，打算直接從陸北身邊走過去，卻被一只伸出來的腳攔住了。
“去哪了？”陸北問她。
“去李浩家拜年了?！标懕庇X得有些惱怒，她竟然對自己撒謊。
“去李浩家拜年，然后林星游送你回來的？”
聽著陸北話里的火藥味，顧憫心中覺得他非常可笑，“陸北，你有沒有意思，明明都看見了還非要問一遍，多此一舉。”
顧憫再沒有理會他，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陸北站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和顧憫這是怎么了。明明沒有回國之前，兩個人還是那么親密，為什么回國后顧憫對自己的態(tài)度會有這么大的變化，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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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星游回到家，于棠正坐在沙發(fā)上等他。
今天上午早些時候林星游一直在書房陪她一起招待前來拜年的客人，直到九點(diǎn)多的時候林星游的司機(jī)敲門示意林星游，林星游匆匆忙忙地和客人道歉，臨走時還從她桌子上抓了一把巧克力。于棠那時就猜到了林星游有一個特殊的客人來訪，看兒子那上趕著的模樣，這位訪客十有八九就是顧憫。
“把顧憫送回去了？”于棠示意林星游坐下，一副有事和他說的樣子。
林星游點(diǎn)頭，“嗯?！?p> “都和顧憫說了？”于棠指的是顧憫父親的事情。
“十之六七?！?p> 于棠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圖，她的好兒子，這是特意只說一半，好讓顧憫主動和他聯(lián)系呢。
于棠起身回房，臨走時對林星游說：“星游，把握好分寸，這幾個月是敏感時期，不要動作太大。另外，明天別忘了去給你姥爺拜年?！?p> “我今天下午就去，晚上在老宅睡一晚，就不回來了?！绷中怯握f的老宅是于家老宅，于樹幟就住在那里。
于棠唔了一聲，“也行。”
......
午后，于家大宅。
司機(jī)把車停在正門口，下車給林星游拉開車門。
“你先回去吧，明天這個時候再來接我。”司機(jī)點(diǎn)頭，林星游又補(bǔ)充道：“回去順便留意著我父親的動向?！?p> “是，少爺?！?p> 于家大宅已經(jīng)有百年歷史了，青磚砌起的圍墻上還有戰(zhàn)時留下的彈痕，宅門口的兩只石獅子和拴馬樁見證了百年來出入這里的人，也見證了于家的起起落落。
林星游走上臺階，他沒有敲門，只是安靜地從側(cè)門走了進(jìn)去。
宅院的大門一般是不開的，進(jìn)出的人通常都走側(cè)門。老門房正在屋里烤火喝茶，看見林星游來了急忙放下茶碗，推開門房門出去迎他。
“我的少爺呦，您怎么就悄沒聲的來了？下回你讓人敲敲門，我這把老骨頭還是能拉得動大門的?！?p> 于樹幟喜靜，特別是退休后，老頭最不愛別人來打擾他，所以平日里來于家的人不多。今天上午，幾個老部下來拜過年后，于家大宅就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
往年林星游都是初二那天來給老爺子拜年，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就來了，老于忙把人迎進(jìn)來，同時吩咐一個年輕的小子跑去里面通報少爺來了。
“老于叔，不礙事，正門不正門的有什么打緊？又不是什么客人，我可不愛興師動眾地走這個大門?！?p> 老于一輩子都在于宅工作，是看著林星游從一個小娃娃長成青年的。尤其是這些年來，林星游越來越沉穩(wěn)，不論是模樣還是氣質(zhì)，和老爺年輕時簡直一模一樣。老爺只有棠棠小姐一個女兒，也只有星游少爺一個外孫，但在老于眼里，不管林星游姓什么，這位少爺永遠(yuǎn)都是于家的少爺。
林星游來的時候，于樹幟正在門廊下逗最近新得的一只百靈鳥，聽說外孫來了，吩咐人把林星游領(lǐng)到書房去。
“怎么今天就來了？大年初一不在家好好待著，跑我老頭子這里作甚？”
林星游還沒來得及給姥爺拜年，就被問了這么一句。
“姥爺，過年好。”說完這句他才回答于樹幟的問話：“不愛在家待，再說我也想早早來陪陪您?！?p> 于樹幟大笑，“虛偽，你小子準(zhǔn)是找我有事?！?p> 林星游也不反駁，只是熟門熟路地給老爺子沖了一壺茶，又給自己搬了個凳子，坐到老爺子跟前。
“您先喝茶。”于老爺子接過茶來，問他：“說吧，這回又有什么事？”
“姥爺，今天我確實有個問題要請教您?！绷中怯谓M織了一下語言，復(fù)又開口：“最近天氣變化讓人摸不著頭腦，北邊打雷，南邊也打雷，都轟轟烈烈的。依您看，哪邊的雷聲實？”
于老爺子掀起茶碗蓋，輕輕吹了一口氣，抿了一口，茶下肚才回答林星游：“哪邊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南邊的雷打不長久?！?p> “一時的響聲不算什么，不管嘴上多能吵吵，讓人捏住了命門后還能蹦跶多久？”
林星游看著這位老人，面帶微笑地說：“看來您和我想的一樣。”
祖孫二人相視一眼，哈哈大笑。
“來吧，陪老頭子我下盤棋？”于樹幟行伍出身，好下象棋，林星游的象棋就是他教的。
二人廝殺間，林星游持子思考，仿佛不經(jīng)意地問起：“姥爺，當(dāng)年您為什么會把我媽嫁給我爸？”
于樹幟專心看著棋盤，分析著下一步該怎么走，“當(dāng)年我可是瞧不上你爸，是你媽自己要求的?！?p> 林星游微微驚訝，居然是母親想嫁給父親的嗎？
于樹幟接著說：“那會你媽跟著團(tuán)里一起去慰問演出，回來就要死要活的非得嫁給你爸，我又?jǐn)r不住，只能應(yīng)了她?！?p> 于樹幟只有于棠一個寶貝女兒，放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哪里犟得過于棠？只能去打聽那林國清是何許人也，家世如何，可曾有婚配。恰好林星游的爺爺聽說了于家最近正托人打聽自己兒子，兩個老頭一碰面，這事就定下了。
林星游這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當(dāng)年先動心的人竟是自己的母親，在他記憶中，母親對父親很少有好臉色，她更喜歡呆在團(tuán)里，追求自己愛的藝術(shù)。
于樹幟落子，林星游輸了。
“怎么，今天這么輕易就讓我贏了，心里有事？”
林星游一邊收拾著棋盤，一邊試探著問于樹幟：“姥爺，我爸在外面還有個兒子，這事您知道不？”
于樹幟當(dāng)然知道，但他更想知道林星游是怎么知道的。
“誰和你說的？”
“沒誰，我自己無意間撞見的?！痹虑傲中怯斡惺氯チ颂肆謬宓霓k公室，剛好看到有個青年從父親的辦公室出來。
本來這事他沒放在心上，可事后想起那青年來，越想越覺得臉熟，自己肯定在哪見過他。
林星游吩咐人去打聽，打聽的人是個有本事的，把那人查了個底朝天，最后竟然查出來是林國清的私生子，就比自己小三歲。
從那以后，林星游就時不時地留意父親的動向。留意的越多，發(fā)現(xiàn)的蛛絲馬跡就越多。那對父子見面的頻率可不算低，林星游心里漚得慌，同時他又開始擔(dān)心母親知不知道這件事。若是知道，那母親這些年來得有多難過，若是不知道，他不敢想母親有一天若是知道了會是什么反應(yīng)。
今天他來于宅，一是他想來問問外祖父對這件事的看法；二來，他不愿意今天晚上和林國清坐在一個桌上吃飯，這頓飯本來應(yīng)該一家人一起吃，但諷刺的是，現(xiàn)在他不知道這“一家人”到底是三個人還是四個人。
從外祖父的反應(yīng)來看，林星游猜他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他又問：“我媽知道這件事嗎？”
于樹幟點(diǎn)頭，于棠不是笨人，她早就知道了。
林星游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母親竟然知道。
在林星游眼中，于棠比林國清更有智慧，她八面玲瓏卻不世故，看似溫柔骨子里卻有于家人與生俱來的殺伐果斷。從小母親對他的影響是不可估計的，他的沉穩(wěn)和敏銳，絕大部分都繼承自于棠。
于樹幟看著外孫難以置信的模樣，對他說：“你媽許多年前就知道了，唔，那會你還小。她根本沒當(dāng)回事，原話是這么說的，‘自己眼神不好，怪不得別人’。放心吧，只要你那個爹不把那野種領(lǐng)回家，你媽不會在意這些事?！?p> “倒是你，和顧家那個丫頭怎么樣了？”于樹幟打趣他。
提起顧憫，林星游的嘴角不自覺地帶上了微笑，“挺好的?！?p> 于樹幟看著外孫一副甘之如飴的模樣，再次問他：“想好了？就是她了？”
林星游放下手里的棋子，正坐，認(rèn)真地對外祖父說：“是的。”我已經(jīng)喜歡了她那么多年，這輩子都不會有別人了。
于老爺子示意他放松，“我老頭子一輩子就圖個自在，在我這里不興什么家門高低，所以你不用擔(dān)心我阻撓你。但是咱們得先說好，翻案這件事不能著急，現(xiàn)在還不到時候，你可別被人哄得一時腦熱，捅出簍子來?！?p> 林星游又恢復(fù)了剛才的輕松，“我知道，您放心吧?！?p> “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好，你爸那邊不用擔(dān)心，我還活著呢，你的事，輪不到他做主。”于老爺子靠在椅背上，閉著眼說。
于樹幟這句話，徹底讓林星游放了心。
津雀
謝謝flag立到飛起小可愛的紅豆！么么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