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國清沖著書嵐吼了一句，原本膽子就小的書嵐不由瑟縮了一下，可一聽到母親的哭聲生生頓住了腳步。
“大哥，”書嵐喊了一句，似乎給她增了不少勇氣，往前走了一步，繼續(xù)說道：“你這話說得太沒良心，爸媽為了給你建房子買家具娶媳婦，吃了多少苦你忘了？為了給你帶女兒，媽整整瘦了兩圈，別人給爸媽買的補品哪一樣不是拿給你們家，你怎么能這樣說爸媽？”
書嵐想起自己的女兒昨晚喘不上來氣的樣子，聲音哽咽，卻還是忍不住繼續(xù)說下去，“我從來沒想過要你賠什么醫(yī)藥費，我的惜惜……我的惜惜差點……我知道我有責(zé)任，但是你怎么能……怎么能這樣說，那也是你的外孫女啊！”
書嵐說到最后已經(jīng)泣不成聲，匍匐在地臉上是壓抑著的痛苦。
她不知道為什么這次回來會變成這樣，她是不是不該回來？
林家的動靜鬧得很大，這會兒不少人端著飯碗都在圍觀，臉上帶著似真似假的擔憂。
向心掃了一眼四周，推開懷里的語桐，突然在人群里對著外公外婆跪了下來。
原本因書嵐一番話還在怔愣的林國清，此刻回過神來，沖著葉心喊，“你干什么？回家去，帶著語桐回家去。”
葉心就跟沒有聽到似的，再抬起頭是已是滿臉淚水，聲嘶力竭地道：“媽，這事兒你別怪語桐，語桐還小，有什么事她也不懂，她只是喜歡惜惜，想跟惜惜玩，你放心，這次惜惜的醫(yī)藥費我全都出了，我再給惜惜買點補品，媽，你不要怪語桐?！?p> 在場所有人都被葉心這一喊喊愣了，唯有外婆最先回過神來，聲音里是壓抑不住的憤怒，“你少轉(zhuǎn)移重點，語桐是我孫女我怎么會怪她，我明明是在說你，你是怎么教孩子的，如果不是嘉言，惜惜這會兒都…都…”
外婆說到最后聲音一陣哽咽，最終想表達的話也咽盡了喉嚨里。
南惜想起昨天晚上那個似真似假的畫面，嘆了口氣。
外婆和媽媽大概是被嚇壞了。
南惜幾乎還是可以一直聽到媽媽壓得極低的哭聲。
葉心這番話一出來，不明真相的鄉(xiāng)親頓時有了非常大的想象空間，全都在往書嵐逼著她大哥林國清夫妻掏醫(yī)藥費為主。
昨晚南惜的事兒大家也都只是聽說，誰也沒有見過，既然這會兒沒事那就沒事兒，至于過程，在結(jié)果面前似乎就無足輕重了些。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來，甚至還有人勸書嵐，“書嵐，你大哥大嫂也不容易，語桐又還小不懂事，惜惜這不是沒事兒嘛，你就別揪著這事兒不放了。”
書嵐聞言幾乎氣得昏厥。
外婆也是氣得發(fā)抖，拿起院子里的掃帚就扔了過去，“管好你自己家的破事吧，吃飽了沒事干！”
那人沒料到外婆居然會打人，一時飯碗都沒端穩(wěn)，罵罵咧咧地走了！
葉心的聲音還在繼續(xù)，“你年紀輕，嫁的人又是個不攬事兒的，婆婆七八十歲也伺候不了你，你帶不好孩子我和你大哥都理解，但是語桐還小啊，她什么都不懂啊！”
外公猛的回頭瞪著葉心，他萬萬沒想到，她居然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盡戳人心窩子。
葉心接觸到自己公公的眼神瑟縮了一下，但是話已經(jīng)說到這兒了，如果不把事情責(zé)任撇干凈，以后這巖峰村她就再也抬不起頭了。
她對著外公外婆磕了一個頭，“爸媽，我知道你們一直都看不上我和國清，我們沒有老二會賺錢，也不比老三會討人歡心，但是國清是老大，家里的活兒他哪樣沒干過，家里的東西哪樣不是讓給弟弟妹妹，就連讀書都是讓弟弟妹妹讀的?！?p> “但是這事兒，不能全怪到語桐身上??！”
葉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看起來比書嵐還慘，圍觀的鄉(xiāng)親看著都有些不忍，有不少人來得早是聽到了林國清在院子里喊著這話兒的，此刻聽葉心再說一遍，紛紛都認為是林家一家人想要林國清出血，肯定是為了錢。
而且語桐還那么小，昨天居然還有人說語桐從小是個壞心腸，看來實際并不是如此，這確實是有點太過分了。
“南惜不是沒事兒嘛？”
有人嘀咕了一句，便有人附和。
越來越多的人議論著。
書嵐捂著胸口緩緩跪倒在地，哭到無聲，最后干脆昏厥了過去。
外婆心疼地抱住書嵐，指著林國清的手都在微微顫抖，“滾，滾出去?！?p> 葉心見狀連忙擋在林國清的面前，見外婆已經(jīng)不愿意聽她說話的態(tài)度，只好把頭轉(zhuǎn)向了一旁不發(fā)一言的外公。
“爸，您是一家之主，這件事你得發(fā)個話?。 ?p> 外公嘆了口氣，目光從書嵐又轉(zhuǎn)為到葉心身上，停留了一瞬，落在了葉心身后的林國清上。
目光幽然，如余暉在山頂最后的一抹光，一點一點消失殆盡，黑暗來臨前的灰蒙。
葉心突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yù)感。
她張了張嘴，想要阻止。
卻已是來不及。
“你走吧，以后沒什么事別過來了?！?p> 轟然一聲，仿若炸雷響在葉心與林國清的頭頂，兩人臉上的驚愕慢慢轉(zhuǎn)變成憤懣。
“爸，你怎么這么偏心，虧我還一直對你如此敬重，這事兒怎么能全怪在語桐身上呢？”
葉心滿臉的不可置信，氣道：“行，走就走，反正你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孫子外孫女闔家美滿，根本不需要我們國清，也不需要我們語桐這個孫女?！?p> 葉心轉(zhuǎn)過身拉著林國清和不知什么時候到這邊的語桐，氣沖沖地往家走。
林國清沒有動，語桐也沒有動。
葉心氣林國清沒有跟自己統(tǒng)一戰(zhàn)線，又氣公婆逼她擔沒所謂的責(zé)任，一時羞愧難當，反手一巴掌就打在了林國清的臉上。
“你是個傻的嗎？你爸你媽都看不上你，你在賴在這里干什么？別說今天南惜沒有事，要是她有事，你爸你媽讓你賠了這條命都是輕的?！?p> 葉心說這話的時候抹了把眼淚，聲音也不由提了提，田壩上的鄉(xiāng)親聽得一清二楚。
林國清聞言皺了皺眉，但卻沒有反駁葉心的話，顯然他也是這么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