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分神的那刻,淮醉忽覺有股強(qiáng)大的力量踹在腹部,未及反應(yīng),整個人已瞬間飛出馬車,跌坐在人群中。
恍惚間,余光掃見馬車旁的侍衛(wèi)紛紛向自己沖過來,他連忙爬起身,迅速鉆入人群中,消失不見了。
除去追出去的侍衛(wèi),其余侍衛(wèi)皆手執(zhí)佩刀警惕地圍在馬車周圍。
蕭永清拾起掉落在車上的匕首,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走下了馬車。
“屬下失職,讓那刺客近了殿下身?!笔绦l(wèi)長跪倒在蕭永清腳邊。
“失職?”蕭永清冷笑一聲,“于你而言,攔下刺客才是失職吧。”
“殿下這是何意?”侍衛(wèi)長忙伏下身,惶恐道。
“行了,別裝了。”蕭永清拍了拍侍衛(wèi)長的肩用低沉的聲音道,“若本宮有什么閃失,父皇降怒,你覺得你的相國大人真的能救你嗎?又真的會救你嗎?”
說完這話,他不再去看侍衛(wèi)長,而是走到馬車邊道:“看到了吧,這就是本宮的處境,不知太子妃現(xiàn)在有何感想?”
心有余悸的月瑾撫了撫胸口還未做任何回答,就見蕭永清掀開外簾的一角對幽南命令道:“扶你家公主進(jìn)內(nèi)簾?!?p> “太子殿下不回府嗎?”月瑾見蕭永清從侍衛(wèi)手中接過一匹馬的韁繩,有些奇怪。
“本宮去哪需要告知你嗎?”蕭永清冷冷地反問道,說罷便騎馬離開了。
“太子妃娘娘不必?fù)?dān)心,殿下去羽林監(jiān)了,很快就會回府的?!避嚪蜻汉攘寺曬{起馬車。
“寧可告訴車夫,也不告訴您,他簡直……”幽南抱怨著,卻被月瑾捂住了嘴。
“慎言。”月瑾提醒道,她聽著馬蹄聲與市坊的喧鬧混合在一起,靠在窗邊打起了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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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永清并未去羽林監(jiān),他將馬留在一家客棧旁,然后步行穿過條狹窄的胡同走到光正坊內(nèi)一破敗的民房前,緩緩?fù)崎_了殘破的大門。
這民房不知被遺棄多久了,早已被三兩乞兒當(dāng)做了家。
見到蕭永清走來,乞兒們都停下手中的事望著他,眼中滿是熾熱的渴望與嫉妒。
在群衣衫襤褸的乞兒中,身著玄紅朝服他確實(shí)過于顯眼了。
乞兒們交換著眼神,其中一人站起來,叼著根干癟癟的枯草,衣服比其余人都要整潔,想來是這兒的頭領(lǐng)。
他不懷好意地咧著嘴,目光放肆地在蕭永清身上游走,道:“這位大人,光臨我羅三的寒舍可有帶禮物?”
蕭永清沒理會他,向前走去。
羅三又道:“若沒禮物,留下來陪陪咱們哥幾個如何?”
其他幾人起哄著大笑:“留下來!留下來!留下來!”
“他在這兒吧。”蕭永清倒不惱怒,停下腳步,語氣很是肯定。
“沒……沒有?!绷_三撓撓臟兮兮的頭發(fā),目光忍不住飄向里屋。
“是嗎?”蕭永清醒了下嗓,高聲道,“你是自己出來呢,還是本宮找人請你出來?”
聽到蕭永清自稱本宮,羅三揮揮手示意其他乞兒不要作聲,悄悄退到門邊隨時準(zhǔn)備離開。
見里屋沒什么反應(yīng),蕭永清聳聳肩接著道:“那好吧,看來只能請羽林衛(wèi)的人把你揪出來咯?!闭f著,佯裝要走。
“白塵你站住!”聽到這兒,淮醉坐不住了,跐溜一下沖過來攔住蕭永清。
蕭永清從袖中取出那把匕首向淮醉刺去,羅三等人驚呼起來,而淮醉站在那一動不動任憑刀刃虛劃過脖頸。
“真不怕死?”蕭永清揚(yáng)了揚(yáng)眉問。
“能讓太子殿下親自動手,是在下的榮幸。”
聽到這話,蕭永清竟然輕聲笑了起來,他反手把匕首柄遞到淮醉面前,道:“油嘴滑舌?!?p> “哪能和你小子比,居然都當(dāng)上太子了。”淮醉接過匕首彈了彈刃部道,“剛才那個是太子妃吧?”
“算是吧?!笔捰狼宕瓜卵鄄€,聲音低低的。
“娶了漂亮妃子還愁眉苦臉的,讓我這個將近而立之年還未曾娶妻的怎么活?”淮醉大大咧咧地拍著蕭永清的肩。
蕭永清打開淮醉的手道:“我兒子快三歲了。”
“慢走,不送。”淮醉揚(yáng)揚(yáng)手,轉(zhuǎn)念一想,“哎?你到底娶了幾個!”
蕭永清苦笑了下:“不說這個了。說說你吧,怎么舍得回來了?”
“嗯?”淮醉露出疑惑的神色,“不是你寫信要我回來的嗎?”
蕭永清皺了皺眉頭道:“讓你回來殺我嗎?”
“這絕對是個誤會,你等下啊?!被醋碓谏砩厦髁朔?,不知從何處翻出封信來,遞給蕭永清,“吶,就是這封。”
信上只有五個大字:已查明,速回。
蕭永清簡單掃了眼,淡然道:“這和你刺殺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
“誤會,都說了是誤會?!被醋砼闹馗WC道。
“嗯。”
“十幾天前,我還在南疆呢。那里雖說都是沙漠,沒中原地區(qū)這般富饒,但憑借這身武功幫他們打打獸群什么的,我每天也是有吃有喝的,還能時不時拉著皇帝大臣什么的喝點(diǎn)小酒,日子可謂是張弛有度,閑適自在……”
“說重點(diǎn)?!笔捰狼灏琢搜壅笱蟮靡獾胤窒碇约哼h(yuǎn)行經(jīng)歷的淮醉道。
“重點(diǎn)就是,我周游列國的計(jì)劃被那封信打亂了?!被醋碚?,“我本以為是你寄的,到了才發(fā)現(xiàn)云堯根本沒有白府?!?p> “彼此,你不也沒給我真名?”蕭永清背著手踱了兩步,忽然停下腳步問道,“是不是有人雇你來的?”
不料淮醉竟然搖了搖頭:“非也,只不過聽說今日長明街會有輛攜至寶的馬車經(jīng)過,我就想一睹至寶真面目而已?!?p> 見蕭永清蹙起眉頭,淮醉忙補(bǔ)充道:“我要知道這至寶非寶,我才不來呢?!闭f著說著,又覺得此話存在歧義,便又加了句,“我不是罵你啊……”
好像更不對了是怎么回事?怎么反而有種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感覺呢?;醋碓谛睦镟止局?p> 蕭永清倒是沒在意這樣,他抹著下巴思索了會兒,忽而一頓手嘴角微微揚(yáng)起:“這或許是上天賜予我的良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