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為何如此肯定?”黎槊不解道。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規(guī)矩,若無故傷了老幼婦孺,是要遭到唾棄的。”蕭永清負(fù)手踱了幾步,“若換做你,會冒著身敗名裂的風(fēng)險,去傷害一個與自己無冤無仇且備受遵從的老學(xué)者嗎?”
黎槊搖搖頭:“當(dāng)然不會,據(jù)臣微見義乃江湖立身之本?!?p> “太子殿下果真洞曉事理,以度載人?!被醋砉笆窒蛱?,“有此儲君,實乃我朝大幸?!?p> “于國為幸,于你可能未必?!笔捰狼遄旖巧蠐P,語氣中頗有試探的意味。
淮醉忽然有種不祥的預(yù)感:“殿下此言何意?”
“你有兩個選擇。”蕭永清伸出兩指,“一是認(rèn)罪受裁,二是查明真兇。”
“當(dāng)然選二!”
顯而易見的答案,可在說出答案的那瞬,淮醉看見蕭永清臉上閃過計謀得逞的神態(tài),心中頓時沒了底。
“本宮給你三天時間?!?p> “三天!”淮醉暗暗撇了下嘴,堆上笑臉討價還價道,“殿下,要不再寬限幾天唄?這時間太短了?!?p> “看來淮公子嫌時間長了……”
淮醉硬生生把蹦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先撥浪鼓似的搖搖頭,又打糕似是點著頭,生怕再發(fā)出點什么聲音真讓期限縮減了。
黎槊皺了皺眉頭,上前一步拱手,剛要開口就聽蕭永清道:
“不用為難,回去向父皇如實稟報便是,到時帶著父皇的手諭再來本宮府里抓人?!彼D了頓,“或者等兩日后,本宮親自將刺客送至羽林監(jiān),那樣你我顏面都好看。”
“殿下,您這……”黎槊有些猶豫。
“本宮只是提出建議,至于走哪條路,就看黎大統(tǒng)領(lǐng)的抉擇了?!笔捰狼逭f著,用力拍拍黎槊的肩膀,壓低聲音道,“相信黎大哥不會為難元濁的?!?p> 聽到這話,黎槊打了個顫猛地抬起頭,卻正好迎上蕭永清的眼睛。
元濁是蕭永清的字,以前黎槊總是這般叫他的,只是自從蕭永清當(dāng)了太子,黎槊再也沒聽到過那句“黎大哥”了。
內(nèi)心糾結(jié)許久,黎槊嘆了口氣:“臣知道了?!闭f完看了淮醉眼,把刀插回鞘中,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黎槊的身影剛消失在門口轉(zhuǎn)角處,淮醉立刻一屁股癱坐在軟墊上,沒好氣地道:“白塵,你這官腔端的可以啊?!?p> “我是認(rèn)真的?!笔捰狼宀黄堁孕Φ乜粗醋恚斑@件事父皇很重視,三天是我能給你爭取來的最大期限?!?p> “得嘞,包在你淮哥我身上。”
淮醉伸手去攬蕭永清的肩,卻撲了個空,略帶尷尬地縮回手摸了摸鼻子。
“走吧?!?p> “去哪?”
話雖這樣問著,淮醉隨蕭永清出了院門,從客棧那牽了匹馬。
“太子府?!?p> “你想干嘛?我可是正經(jīng)人?!被醋頂[出個賤兮兮不正經(jīng)樣子來。
蕭永清白了他眼:“不去就算,本來還想借你幾個府兵。對了,那個小女孩先在我府里養(yǎng)幾日,等你辦完事再把她領(lǐng)回去?!?p> 蕭永清說著翻身上了馬,吆喝一聲催馬慢跑起來。
“別啊,太子殿下,您寬宏大量,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里能撐船……”淮醉策馬追上他,絞盡腦汁想著各種夸贊人的語句。
“小心相國?!?p> “???哦?!被醋硐仁且汇叮芸毂惴磻?yīng)過來,“話說那日的侍衛(wèi)長真是相國派來的?”
蕭永清道:“應(yīng)當(dāng)只是收了些好處,剛才已經(jīng)和黎大統(tǒng)領(lǐng)簡單提了下,那人不會再出現(xiàn)了?!?p> “太子殿下金尊玉貴,怎么也不帶點自己人?”淮醉戲謔道,見蕭永清一臉嚴(yán)肅,撓撓頭又道,“我記得你之前身邊有個小跟班來著,武功還不錯,比我是差了那么一點點,但對付些雜魚基本夠了啊?!?p> “你說的是黎梁?”蕭永清道,“他是黎家的二公子,不可能拘泥于捉賊防盜這等小事。之前北漓屢犯西境的時候,我推薦他去帶兵守邊疆了,現(xiàn)在戰(zhàn)事平息應(yīng)當(dāng)也快回京了。”
淮醉道:“說起北漓,你家太子妃不就是北漓公主嗎?”
提起月瑾,蕭永清輕嘆了口氣:“是啊,現(xiàn)在天天在內(nèi)院都得防著?!?p> “你……不愿意?”淮醉瞧著蕭永清的神色,試探性地問道。
“當(dāng)時北漓一邊大軍壓境,一邊派人送來和親文書,父皇就選擇了和親?!?p> “打回去不就好了?!被醋頂]擼袖子道。
“不可?!笔捰狼鍝u搖頭,“你再仔細(xì)想想?!?p> 沉下心來一想,淮醉沉默了。
近年來他雖在各國游歷,可或多或少還是聽到過些與寒酥有關(guān)的評論。
寒酥太富饒了,富饒到國國都想來分杯羹,只是礙于寒酥強大的軍事力量不敢上前。可自從平淵之亂發(fā)生后,隨著本守在西境的蘇氏一族的垮臺,寒酥的全國軍備力量不得已重新進行整排,這便讓不少蠢蠢欲動的國家看到了機會。
“可這樣,不怕他國效仿嗎?”淮醉憂心忡忡地問。
蕭永清道:“父皇主和?!?p> 僅僅四個字便讓淮醉找不出辯駁的話語,當(dāng)今陛下的好脾氣是有目共睹的,除了鏟除平淵逆黨那次外,虎符就沒出過宮城。
“那你怎么看的呢?”淮醉問好友。
“往大的來說,和親不過一緩戰(zhàn)的計策終究解決不了根本。”
“往小呢?”
“對當(dāng)事人很不公平?!?p> “是啊,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公主,得遠(yuǎn)離家鄉(xiāng)去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敵國皇子?!被醋砜畤@道,“若那人對她不好,她這一輩子都要完了。”
“你沒必要拐著彎子來勸我。內(nèi)宅的事,我自有分寸。”蕭永清的聲音毫無波瀾。
兩人一路說著,竟已到了太子府的側(cè)面。
進門前,蕭永清提醒道:“一會兒長風(fēng)會給你安排住處,收起你的好奇心,不該去的地方別去,不該接觸的人別接觸?!?p> “知道,知道?!被醋砼呐男馗醒塾邪宓男卸Y道:“太子殿下請放心,做人的底線草民還是有的?!?p> “你先去找,真需要再來借人?!笔捰狼灏秧\繩遞給門前的侍從,走了幾步又回過頭道,“對了,三天時間可是包括今日的?!?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