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兒沒人啊?！痹妈笾亲映輧?nèi)張望。
“不然聊這么久還不來人？”淮醉道。
里面暗沉沉的，厚重的簾子遍布屋中，看不真切。
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氣息，混合著奇異的香甜味，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味道交織在一起，實(shí)在令人難以忍受。
月瑾忙跑到院中，大口換著氣。
陽光熹微，一只貍花貓邁著小步子穿過院中，踩出朵朵紅色的小梅花印。
“喵，喵喵……”
月瑾蹲下來喚著，貍花貓搖搖擺擺地向她走來。
淮醉從屋中走出，手中攥著幾根灰蒙蒙的發(fā)帶。
他陰著臉一言不發(fā)，猛地跳過來，抬腳把貍花貓推開。
貍花貓翻了個跟頭，往前歪歪扭扭走了兩步，突然倒在地上，發(fā)出凄厲地叫聲，聲聲催人淚下。
月瑾正要上前查看，淮醉先她一步走過去，毫不猶豫用匕首割開了貓的喉嚨。
貍花貓抽搐幾下，躺在那不動了。
他又從袖中取出支小火折來，點(diǎn)燃了貍花貓的尸體。
“你有病啊?！痹妈@愕地望著竄起的火苗。
“你才有病哩，這貓你看正常嗎？”淮醉罵罵咧咧道，“聽聞最近有北漓人在云堯城里試蠱毒，這貓也不知道從哪跑出來的，怕人的很?！?p> “我就是北漓人?！痹妈獪惖交醋硌矍埃o他看自己的紫色瞳眸，故意沉聲問，“那你怕不怕我?”
許是方才跑的太急，淮醉的臉頰微微發(fā)紅:“搞笑，我怎么會怕你個小丫頭。”
小丫頭三個字又讓月瑾想起了蘇昱，當(dāng)初攔在她和他之間最大的鴻溝就是這三個字。
月瑾生氣道：“你個小屁孩，不見得有我大?！?p> 淮醉抿起嘴角，壞笑起來：“鄙人今年三十有二，不知姐姐芳齡幾何？”
“我說大就是大，廢什么話！”
月瑾象征性拍了他一掌，寬大的衣衫松垮垮地掛在身上。
月瑾有些不忍，道：“你怎么這么瘦？”
“我還是抱得動你的?！闭f著，淮醉張開雙臂向月瑾走來。
月瑾閃躲開，罵了句：“登徒子?！?p> 淮醉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發(fā)帶，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道：“不開玩笑了，幫我?guī)Ь湓捊o白……太子殿下。就說，擇日登門拜訪?！?p> “不必?fù)袢?，就今日吧。?p> 兩人齊齊的向門口望去，竟然見蕭永清抱著雙臂饒有興趣看著他們。
“殿下萬福?！?p> 月瑾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雖說她和蕭永清僅為表面夫妻，但在這種情況下遇到難免有些心虛。
淮醉倒是坦坦蕩蕩的樣子，笑道：“你又跟蹤我?！?p> “是啊，想請你去府里坐坐?！?p> “不去，忙。”他拔腿就要開溜。
蕭永清抽出身旁侍衛(wèi)的佩刀飛丟過去，不偏不倚地釘住淮醉的衣角。
淮醉伸手探向那柄佩刀，身體各處的肌肉已緊繃起做好了準(zhǔn)備，道：“玩真的啊?！?p> “只是希望盜圣能賣本王一個面子而已。”
月瑾見兩人交談盛歡，偷偷摸索到側(cè)門旁，剛準(zhǔn)備開門就聽蕭永清對自己道：“太子妃不打算隨本王一起嗎？”
/
月瑾本以為會蕭永清會回府，沒想到他居然七拐八拐到了處酒樓，還是一看就不正經(jīng)的那種。
玉香樓的大堂中，一群妖異的女子隨著舞曲旋轉(zhuǎn)著，底下醉醺醺的酒客們連聲叫好。
小廝引著這群人走進(jìn)間不起眼的廂房中。
這廂房看似位置側(cè)偏，可從廂房內(nèi)憑欄而望，不僅可賞歌舞，更是能將街景一覽無遺。
月瑾還在贊嘆此樓選址勝妙，就見屏風(fēng)后陸續(xù)走出一行人。
“晗兒胡鬧，你也跟著她鬧是不是？”蕭永清質(zhì)問蘇念道，“這種地方能帶她來？”
“皇兄，我就是想來看看嘛?！笔掙详氐椭^，盯著地面嘟囔道，“再說，你不也來了嘛，還帶著她……”
這個她指的是月瑾。
蕭永清被蕭晗曦說的接不上話來，但他不希望妹妹知道這些彎彎繞繞的事情太多。
換做平時蘇念早就和他爭起來，可今天一直未開口。
見黎槊的神色也不大對勁，蕭永清心中一沉，問道：“出什么事了？”
“沒事，皇兄你想多了?！笔掙详卮蛑?p> “黎槊，你說！”
黎槊的喉嚨動了動，目光在蘇念和蕭晗曦二人之間游走：“那個，其實(shí)……”
“我們看到黎梁了?！碧K念說著，從袖中抽出卷書簡輕輕放在桌面上，“這是他給的?！?p> 那書簡不是別物，正是那日在鹿鳴堂丟失的那冊《天澤志》初本。
蕭永清和淮醉皆倒吸了口涼氣。
月瑾十分奇怪，便問幽璐道：“黎梁是誰??？怎么他們聽到這話都這幅不可置信的神色?！?p> 幽璐小聲道：“那是太子殿下的伴讀，大半年前在戰(zhàn)場上失蹤了?！?p> “你說的可是神降山那次？”
幽璐點(diǎn)點(diǎn)頭。
那場交戰(zhàn)月瑾記得很清楚，那時恰逢寒酥鎮(zhèn)守西邊關(guān)的青云將軍回朝復(fù)命，軍中無將，北漓借此跨過邊疆線直逼神降山。
過了神降山就是恒州城，寒酥與他國通商的必經(jīng)之地。
本以為北漓能一舉拿下恒州城，可卻在神降山一帶慘敗而歸。
至于慘敗的原因月瑾不大清楚，因?yàn)楸崩燔娀貋淼牡诙欤捅凰蜕狭饲巴趾陀H的馬車。
“他還活著！他在哪？”蕭永清十分激動。
“活是活著，但……”黎槊面露難得。
“他是不是面色蠟黃，消瘦異常，還時不時會突然暴躁？”月瑾忍不住插了句嘴。
“你怎么知道的？”蕭晗曦吃驚地望著她，“莫非……是你干的？”
“這是中蠱毒的最基本表現(xiàn)了?！痹妈又?。
北漓曾以制蠱毒聞名與天澤，她雖然不會那些蠱毒的制作方法，這些基本常識還是知道的。
“可蠱毒不是被禁了嗎？”
淮醉終于找到說話的機(jī)會，他本以為在北漓人在云堯城中使用蠱毒是傳言，先前所說也不過為了嚇唬下月瑾罷了。
“明面上是這樣，但其實(shí)……”
聽到月瑾這么說，淮醉心中的那絲希望破滅了。
他伸手摸了摸懷中的發(fā)帶，那是從民坊中發(fā)現(xiàn)的，掛在屋正中。
就像是……故意要他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