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了。”蘇念拍了拍,把手從若芽肩上移開,望著靜寂無漪的湖水,沉默良久后道,“去看看吧,就在……”
“不!”若芽微微抬起頭,倔強地不讓眼眶中的淚水留下,“他不來見我,你們也沒告訴我,那一定是有更重要的安排。若我貿(mào)然前去擾了計劃,那就是不妥了?!?p> 看著眼前沉穩(wěn)的少女,蘇念對自己的隱瞞有些愧疚,卻又不知道如何勸慰,只得自言自語般言語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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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家宴前的幾日安穩(wěn)的令人意外。
因是康太妃宴請晚輩,倒也沒刻分區(qū)?,幓寿F妃攜四妃坐于左側(cè),一眾皇子攜正妃坐于右側(cè),至于康太妃身旁的位置,自然是皇帝與皇后的。
宴會廳內(nèi)不許帶奴仆進入,沒幽璐在旁,月瑾只能無聊地看著周圍人談笑風(fēng)生。
在她的翹首以盼下,康太妃終于在皇帝和皇后的攙扶下走了進來,眾人起身行禮。
康太妃入座后,笑呵呵地望著晚輩們,簡單說了幾句福語后便宣布家宴開始。
廳內(nèi)觥籌交錯聲不斷,掛著太子妃是身份月瑾自然也少不了應(yīng)酬。
不善飲酒的她原本有些擔(dān)心,可好在蕭永清身有禁酒令,籌劃的人早就在呈給太子一桌的酒壺里換上了果茶,月瑾便心安理得地啜著果茶同那些前來敬酒的對飲。
但不知為何,談笑間月瑾總能感到有道視線落在她身上,似敵非友,讓人說不清道不明,四下望去卻無任何異樣。
酒過三巡,眾人皆有醉意,各府帶來的藝人也表演起絕活來,康太妃很是滿意。
忽而,一記清脆的琵琶音撩撥起躁動的空氣。人們紛紛停下交談和忙碌的事,側(cè)耳傾聽。
幽幽琴音起,初若錦鯉出水銜紅蓮,轉(zhuǎn)而狂風(fēng)大作穿谷過,再至馬蹄聲聲號角起……歌頌者國泰明安盛世繁華。
纖纖玉指順弦劃過,曲終。
滿座皆沉浸在樂曲中,直到?jīng)鹉锉е迷趯m女的牽引下準(zhǔn)備退下時,這才響起不絕的贊嘆聲。
“她怎么來了?”贊賞之余月瑾有些震驚,涴娘不許自己過問的原因竟為了親自上場。她側(cè)頭向屏風(fēng)后望去,也只能見朦朧的身影。
“妙?。 笨堤氖挚滟澋?,“此曲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太妃謬贊了?!睕鹉镙p柔柔地答著,“能為太妃獻(xiàn)曲,是涴娘前世修來的福分。”
“唉,當(dāng)?shù)钠稹!被实垡娍堤y得如此開心,便要涴娘至御前,“母妃今日高興,朕也高興,想要什么賞賜盡管開口?!?p> 涴娘將琵琶遞于旁人,端莊大方地走到皇帝面前,行了個福禮。
未等她開口,坐在皇帝身邊的皇后何若凌薇有些驚訝道:“陛下,臣妾為何覺得涴娘有幾分熟識?”
“嗯......”皇帝沉思片刻,緩緩?fù)鲁鼍?,“與華年確有幾分相似?!?p>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月瑾想起有人和她說過,華年是陛下的結(jié)發(fā)妻子,生下大皇子和二皇子不久便撒手人寰??礃幼樱@么多年來,陛下一直對華年念念不忘,也算是性情中人了。
“你是哪個府里的?”何若凌薇詢問道。
“回娘娘的話,奴婢不過一普通歌姬,受太子妃邀請前來助興的?!?p> “是嗎?”何若凌薇的目光飄向了月瑾,聲音嚴(yán)厲起來,“太子妃找此人來,是有何用意?”
這一問打了月瑾個措手不及,余光掃見蕭永清捏住杯盞的指節(jié)已微微發(fā)白。
“凌薇,月瑾從未見過華年,哪會有那么多心思?許是碰巧罷了?!被实郯粗~角,面有倦色。
“碰巧?不見得吧?!焙稳袅柁甭冻黾馑峥瘫〉淖炷?,毫不掩飾地說,“陛下別忘了,這太子府里可還有個蘇側(cè)妃呢,她父親是什么人您最清楚。”
皇帝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見狀,瑤皇貴妃起身緩言道:“陛下,臣妾以為此事還是不要過早定論。”
“呦,妹妹早就把她當(dāng)作親生女兒了,當(dāng)然會幫她說話?!焙稳袅柁碧岣呗曇?,“再說,你們武家當(dāng)年就駐守在平淵,蘇家那么大的事為何沒有察覺?這是不是意味著……”
“皇后娘娘,還請不要血口噴人?!绷⑹淘谝慌缘挠鹆中l(wèi)大統(tǒng)領(lǐng)黎槊開口道。
“黎大統(tǒng)領(lǐng)何出此言,莫非是認(rèn)定武家是無辜的了?”偏遠(yuǎn)席位上一女子咄咄逼人。
月瑾定睛細(xì)瞧,竟是那日大鬧玉香樓的尚御史夫人何若蘭兒。
何若蘭兒仗著自己深受姑母的喜愛,央求著何若凌薇帶自己前來,此時毫不猶豫地站出來維護何若凌薇,她接著道:“眾人皆知,黎家可是武家最忠實的追隨者,你這怕是心虛了吧?”
“尚大夫人,黎某只聽從陛下的吩咐,不知道您從哪得出這些結(jié)論?”
“那自然是……”
“夠了!”康太妃聲音不大卻中氣十足,“嘰嘰喳喳吵得哀家頭疼,你們繼續(xù)吧?!?p> “都給朕住口!”待康太妃走后,皇帝看著爭辯的幾人,氣得把面前的碗筷推下桌去,“一天天的有完沒完!是不是把朕氣死了,你們就開心了啊!”
“陛下息怒?!北娙嗣虻乖诘?。
月瑾伏在地上,眾多信息一股腦涌過來,搞得她暈頭轉(zhuǎn)向,摸不清頭腦??磥磉@朝堂局勢紛亂復(fù)雜,一點不假。君如伴虎,而這身后還有一群餓狼。
“父皇?!钡玫皆试S后,蕭永清恭敬地站在皇帝面前,“圣人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兒臣以為,此次家宴的初衷是齊家,在這樣的場合談及此事未免不太妥當(dāng)?!?p> 皇帝揉揉額角,點點頭,道:“有理?!?p>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明明問題就在眼前,卻要不管咯?!焙稳籼m兒道。
“不僅要管還要好好的管,不然,有些人倒是無法無天了。”蕭永清瞥了她眼,強調(diào)了尾音,“是吧,尚御史夫人?”
像被踩到尾巴般,何若蘭兒暴怒:“您現(xiàn)在還身為太子,就如此囂張跋扈,簡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