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思的臉上依舊帶著笑意,眼神卻極為認真的盯著云天衣。
天地間的元氣朝著他緩慢的涌去,與體內(nèi)的真元交織融合,在凝練的寬闊經(jīng)脈里迅猛的奔騰,一起注入掌心的弗思劍。
劍身上的禁符剎那間亮起,無數(shù)道比清冷的月輝還要明亮的白色毫光從弗思劍上升起,將趙無思矮胖的圓臉映照的格外明顯。
一股強大的氣勢自他矮胖的身體上升起,遠在數(shù)丈之外的涼亭內(nèi),余人都感覺到呼吸有些不暢。
他的神魂強大,沒感受到太大的壓力,身體卻不行,只得又往后退了幾步。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所感受的已是威壓的余波,若是正面對上,只怕自己很難再有還手之力。
趙無思的實力,在云天衣強大的壓力下,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來。
歐陽曉月臉上露出興奮之情。
直到此刻,趙無思終于綻放出了屬于天才的一面。
不論是修為還是劍意,他絲毫不比君不棄差,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壓抑的太久了!
趙無思給人的印象,一直是個很有渠道和資源的商人,而不是和君不棄一般讓人望而生畏的強大修行者。
他不屑于跟同門的弟子們計較強弱,也確實喜歡買賣東西和搜集信息。
因為他心中明白,自己要肩負起怎樣的責任。
他之所以看余人順眼和感覺安心,是他們都是同一種人。
余人若是兩年多的時間內(nèi),不能突破到神游境,失去的是性命。
他的自由,也只剩下兩年多的時間。
這是他與自己之間的秘密。
歐陽曉月腦海中雜念起伏不定,心中暗暗祈禱,趙無思能夠贏得勝利。
然而,此時的趙無思已經(jīng)毫無勝負之心,所有的神魂都調(diào)動起每一份真元和元氣,積蓄許久的劍意也沖天而起,盡情的宣泄。
夜風都被割裂成了兩半,他頭頂上的空氣都開始變形扭曲,不能直視。
當力量積蓄到了極點,他就往前斬出了這一劍。
長劍冰冷無情,劍意卻是有情。
弗思劍刺破空氣,發(fā)出低低的呼嘯聲,在深夜的后山腰上回蕩,猶如思念愛侶的人在喃喃絮語,傾述不盡的相思之情。
感知到趙無思的劍意,云天衣心湖之上沒有掀起半絲漣漪。
太上劍宗的太上忘情劍訣實在是太過出名,忘情劍意也天下皆知。
先有情而后才能忘,是為太上忘情!
若是心中無情,又怎能夠練成忘情劍意。
她出劍了,白色長劍同樣是往前一斬。
劍意凌然,悠遠而又漫長。
趙無思瞬間響起數(shù)年前去太上劍宗時,見到的那座忘情上人的石像,云天衣的劍身上的劍意與它一般無二。
果真是劍道天才,非自己所能及。
然而,劍已出,就再也無法回頭。
劍意與劍意碰撞,而后湮滅,真元與真元碰撞,而后消散。
兩柄劍終于撞在一起,兩股力量也交織在一起。
“砰!”
一聲轟響震破天際,向著遠方傳去。
兩人同時發(fā)力,身形都向后退了數(shù)步,站穩(wěn)腳跟,相視一笑。
“酒不錯,劍術也有長進?!?p> 云天衣認真的看了趙無思一會,“今晚就到這里,我走了!”
手中長劍消失,她轉(zhuǎn)身離去。
待看到她的身影變成一個白色的小點,消失在遠方,趙無思“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胸口頓時舒暢了許多。
他與云天衣的實力,終究還是有距離的。
“怎么樣?沒事吧?”
歐陽曉月輕輕一跳,就來到他身邊,遞了手帕過去。
趙無思接過,擦拭掉唇角的鮮血,笑了笑,“我沒事,不過是被震動了五臟六腑而已,吐出來好多了。”
“嗯,沒事就好!”
趙無思又看向余人和夏晚晴,“余師弟,夏師妹,多謝你們今晚來撐場!”
夏晚晴笑道:“趙師兄客氣了,我們可是一點忙都沒幫上,反倒是喝了你的一壇美酒。”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趙無思沖余人眨了眨眼,“我和曉月就先回去療傷了。今晚月色不錯,你們可以多上一會兒月?!?p> 歐陽曉月抿嘴一笑,扶著趙無思往回趕去。
后山腰的涼亭中,一時間寂寂無聲,余人和夏晚晴都不是話多之人,相視一眼,又飛快的挪開。
“今晚月色不錯!”
“嗯!”
余人走到夏晚晴的身旁,坐在一側(cè)的石凳上。
兩人又看了對方一眼,都微微一笑。
夜無聲,風兒輕輕的吹,兩人沒再言語,靜靜的仰頭看著月色。
余人覺得自己不需要說話,也不會感覺到尷尬。
他的身和心都是自由自在,有無限的歡喜沖入腦海。
時間悄然流逝,不知不覺,已是月上中天。
余人聽到夏晚晴的哈欠,才醒悟過來,天已經(jīng)很晚了,“我們回去吧?”
“好!”
兩人也一起離開。
后山腰的涼亭今夜注定無眠。
余人和夏晚晴離開沒多久,又來了一男一女。
男子赫然就是清虛門君不棄。
女子眉間一點朱砂,眉如遠山,眼若星辰,一襲藍色長裙,絕美無比。
若是趙無思在此,定然認得出,她便是與宮平一起站在陽和真人身后,神宵殿的弟子,藍伊人。
藍伊人在石凳上坐下,聲音輕柔的問道:“君師兄,現(xiàn)在可感覺好多了?”
君不棄微微一笑,將手中的酒壺放在石桌上,“多謝藍師妹關心,我已經(jīng)沒事了?!?p> 面帶笑意,卻仍掩蓋不住眼神中的失落。
藍伊人見此,伸手拿過酒壺,往口中灌去。
一口氣下去,剩余的半壺酒點滴不剩。
她臉色如故,仿佛是喝的水一樣,口氣卻不再溫柔,而是高聲說道:“君師兄,我本以為你是個好男兒,卻沒想到竟然還不如我一個弱女子?!?p> “不就是輸了一場戰(zhàn)斗嗎?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后贏回來就是。何必跟一個女子一樣,滿腹的凄苦之情?!?p> “真是讓我瞧不起你!”
藍伊人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太快太大,以至于君不棄有些愕然的看著她,不知所言。
片刻后,他起身朝藍伊人躬身行了一禮,“藍師妹所言甚是,是我心胸狹隘了?!?p> 藍伊人展顏一笑,“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君師兄!”
君不棄重新坐定,與藍伊人閑聊許久,而后一并離去。